參加簪花宴必須穿著整套秀才服, 得到明日參加簪花宴的消息後, 方長庚和王複他們打算直接去成衣店裡買,不然就來不及了。
去的路上方長庚還十分不情願,這考個秀才也太燒錢了!不就是簪花宴上穿一次嗎, 有必要為了這一次花個十兩銀子買全套?而且他現在還沒發育, 等過兩年個子竄起來了更加穿不著, 簡直就是資源浪費!
他懷著一點僥幸問道:“你們說我能不能租一套秀才服啊?不然買回去平時也不穿, 太浪費了。”
王複對他又是服氣又是無奈:“人家沒考上秀才的都想買一套秀才服過過癮, 就你這麼嫌棄它。成衣店的老板就圖這個發財呢, 怎麼可能願意租給你。要不然這樣, 我把我的借給你明天穿, 反正我不用去。”
學政大人在府學舉辦的簪花宴隻有前十名能參加, 因為這次考上的五十名秀才裡隻有前十名能進府學,其餘四十名都要回各縣的縣學繼續讀書, 他們的簪花宴自然是由縣學的教諭舉辦了。
所以才說教諭沒什麼實權,俸祿也低,但隻要新進秀才們不想自己寒窗苦讀的成果在隻剩臨門一腳時被教諭給破壞了,就必須要在這時奉上大禮,等簪花宴一過, 愛咋地咋地, 不用再擔心鄉試會被一個小小教諭做手腳。
不過要不要進府縣學是個人自由, 有些不想再讀書的就可以做其他的事, 同時還可以參加府縣學裡的歲考保住自己的廩生名額。不過廩生也是有限製的, 隻能從事私塾先生、賬房、大夫等五類職業, 若做了其他的,就立刻除名,不能再獲得朝廷的補貼。
像方長庚他們要繼續參加鄉試,又不可能去書院或是家族族學這種私立學校,肯定會入府縣學繼續深造。
聽完王複的話,方長庚比了比自己的個頭,無語地看著他:“我穿你的?我怕沒走幾步就被衣擺絆個跟頭,到時候我就出名了。”
還是因為吝嗇而出名!
本來方沅君也想說穿他的,被方長庚這麼一提頓時把話咽了回去,歎息道:“你太小了,我怕連成衣店裡都買不到你能穿的。”他覺得自己或許這輩子就隻能止步於秀才了,所以這秀才服是一定要買來好好珍藏的,有些人想穿還穿不了呢!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被用那個字眼形容,不管是哪方麵的。不過方長庚也沒話反駁,誰讓他現在還沒發育呢!像方沅君和王複,雖然隻比他大兩歲,但這恰巧是關鍵的兩年,以至於他們之間身形的差距越來越明顯,讓方長庚很是忿忿。
“算了,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吧。”
方長庚悶悶地說,對於那完全沒必要花出去的十兩銀子依舊耿耿於懷。
到了附近一家看著順眼的成衣店,無巧不成書,剛踏入門檻的方長庚居然又在店裡看到了陳斌,而且還看到了對陳斌而言十分尷尬恥辱的一幕。
“沒錢買什麼秀才服,我這裡可不賒賬!”衣店老板對陳斌很不耐煩,顯然是見多了買不起衣服想要賒賬的窮酸秀才,這時一點都不客氣。
方長庚猜測這老板腦瓜子有些愚鈍,也不事先打聽打聽院試的結果,要是以後陳斌飛黃騰達了,以他的小心眼,怕是一定會報今日之仇。
除此之外他也有些無奈,不知道陳斌是不是上輩子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不然怎麼總是被自己看到這麼難堪的畫麵。
這時陳斌也看到方長庚他們了,即便再努力克製,也能讓有心人一眼看出他無地自容的神情。
“不讓賒就不讓賒,大不了我不穿了!”
他一甩袖,僵著臉就往外衝。
方長庚揚聲叫住他:“陳兄,等等!”王複幾人一臉莫名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又想乾什麼。
陳斌悶頭走了幾步,想到剛才方長庚把賭注還給他的舉動,最後還是停下來,僵硬地問道:“你有什麼事?”
方長庚先扭頭示意王複他們先買衣服,然後走到陳斌麵前,低聲商量:“陳兄,有件事不怕你知道,其實我的銀子也不夠買秀才服的。”
陳斌微愣,反應過來後臉色稍緩了一些,心底不禁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隻是嘴上還不肯放鬆:“那又怎麼樣?”
方長庚嘿嘿一笑:“不如咱們去和老板打個商量,讓他把衣服租給咱們,這樣也省下這一筆費用了。”
陳斌覺得他簡直是異想天開:“你沒看到他連賒賬都不肯嗎?租給我們?你想得未免太美了!”他心裡對這有眼無珠的賤丈夫(孟子對商人的蔑稱)又是一陣痛罵。
方長庚一點也不生氣:“那可未必。不過咱們先說好,一日二兩的租金,你能不能接受?”
一日二兩?明天隻需要穿一天,那就省了八兩銀子,這買賣還是很劃算的。
“可以。”
見他應承了,方長庚就叮囑他過會兒該怎麼說服老板把衣服租給他們。不是他不願自己去,而是他現在才十二,不管是外表還是嗓音都很難讓人重視和信服,但陳斌已經十七了,已經有了成人的氣勢,談判的時候更有利些。
嘀嘀咕咕了一陣,陳斌麵色複雜地看著他:“我知道了,你就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