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年半再踏上這片土地, 方長庚自然是意氣風發, 然而一下船就笑不出來了,天公不作美, 這樣冷的天氣隻適合規規矩矩做人。
徐府派了人接洽, 後來方長庚到了徐府才知道這裡麵還有知府的人, 是專程迎接他的。如今永州知府仍是當初在府試時麵試他的李仁守, 讓方長庚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已經換人了。
在徐府待客廳, 徐修和李仁守正喝茶交談, 看到方長庚風塵仆仆地大步走進來,立即止住話,麵帶微笑看著他。
方長庚在徐修麵前跪下,鄭重道:“老師,我回來了。”
徐修看著眼前氣度卓然的青年,臉上終於露出欣慰的表情:“你做得很好, 如今你是堂堂翰林院編修, 不要跪我了。”
方長庚抬起頭,眼裡閃著情真意切的光:“在您麵前,我除了學生沒有彆的身份, 怎麼能不跪您?”
徐修心中已是感慨萬千,他又如何能想到,一個當初他並不是十分看好的溫文少年, 一朝竟能榜眼及第, 名動四方。
顧忌還有李仁守在, 徐修不便過多表露情緒,便道:“李知府聽聞你今日會到,特意來此為你接風洗塵,快見過他。”
李仁守是正四品官,方長庚不過正七品,自然是要拜見的。隻不過昭武帝曾下令,除新官到任下級官員須跪拜,其餘時候官員之間不必跪拜,所以方長庚隻要拱手行禮即可。
李仁守怎麼可能就這麼坐著受他的禮,立即站起來,抬起方長庚的手,唏噓道:“我至今記得幾年前問你的那道題,那時就想你將來必定大有可為,果然如此。”
方長庚有些羞澀:“李大人過譽了,不僅是您,我亦記得當時是大人點我為案首,到如今也不曾忘懷。”
李仁守聽得熨帖,滿意之情溢於言表:“不知道你這次要在這裡停留幾日?我好設宴招待。”
方長庚歉道:“恐怕要辜負大人好意,實在是假期太短,僅能停留十日左右,您也知道,我家中父母親人都急著讓我回去……”
他語氣為難,李仁守也不能說什麼,也沒有顯露不悅的情緒,溫和道:“百行孝為先,你自當先見過父母,其餘的容後再說。”
方長庚感激地點點頭:“多謝大人體諒。”
過了一會兒,李仁守就找了個理由回去了,方長庚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笑道:“老師,這是阿玖的腳印,原來還想印個手印,可惜阿玖太小,手總是攥成拳頭,就沒印成。另外,我和猗兒還想請您給他取個大名。”
徐修目光落在那張紙上,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來打開一看,隻見上麵是一個小小的腳印,圓圓胖胖,看得人心裡一陣陣柔軟。
徐修忍不住露出笑容:“平時哭鬨得厲不厲害?你們可還應付得過來?”
方長庚搖搖頭,開口的時候眼裡還有一絲不解:“倒是不愛哭鬨,就是身體弱了些,猗兒懷胎時一切都好,我也想不明白是為何。”
徐修皺起眉:“不愛哭鬨倒是像極了猗兒,隻是你和猗兒都不是體弱之人,這孩子怎麼會這樣?”
方長庚見機道:“老師若是不放心,不如這次和我一同上京,就能時時見到您重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