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爭論(1 / 2)

他這一站出來,顧尚仁的臉色霎時變了, 心裡暗罵他強出頭, 讓皇帝當槍使。

可方長庚這會兒再不說話, 事情就沒個頭了。說了說去還不是這幫老頑固死守著老規矩, 不見棺材不掉淚。

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方長庚身上, 禮部尚書更是眼一乜,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麼話來。

方長庚理順思路,清清嗓子便開口道:“我確有一事想問問各位大人, 絕非故意冒犯。先帝在世時曾說西方人’好機巧,善製作’, 不僅召見他們一起研究天文曆法,更是請法國來的郝先生教皇上英吉利文,數年來日夜不輟, 可見先帝早已明白西方有□□可學習之處。如今大人們皆反對建洋學堂,這不就是說先帝的做法的是錯的?”

徐達仁臉色一變, 心想這小子敢給他們戴高帽子, 當即反駁道:“哼,你這招在我麵前可沒用。正是認為先帝做得對, 所以我等諸位才始終不同意辦什麼洋學堂。”

他彆有深意地停了片刻, 似乎想看到方長庚無措的樣子。

可惜方長庚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不管他說什麼,他都能再辯上一辯, 便作出洗耳恭聽狀。

徐達仁略有些失望, 不過也不再賣關子, 接著說下去:“先帝在時,多是出於對洋人雕蟲小技的興趣才對其頗有看重,可從未說過要讓天下百姓都學洋文還有那些不知所雲的洋知識,以先帝之聖明,若是覺得有必要,難道會拖到咳咳還什麼都沒做?你這麼胡亂揣測先帝的意思,到底是想乾什麼啊——”

方長庚心道,昭武帝早就有辦洋學堂的意思,還為此兩次召見過他,怎麼會是向徐達仁說的沒有必要?然而這事從未宣揚出去,更沒有明旨讓人信服。其實方長庚也明白,昭武帝雖有學西方之意,到底還是漫不經心,多半心裡對西方還是存了輕蔑,自然不可能將推廣西學視為重中之重。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極其專注地與徐達仁對視:“大人方才說洋人的知識技術是雕蟲小技,可大人可曾去過西方?知道洋人們如今在做什麼,又是如何看待我們大昭,又存了什麼野心?”

徐達仁惱羞成怒:“我用不著去,更用不著知道他們在乾什麼!他們這些蕞爾之邦派人來我朝進貢,還有我們屈尊降貴去他們那兒回禮的道理?!”

方長庚這時反倒沒脾氣了,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好聲好氣道:“徐大人先不要動怒,有話咱們好好說。我想再問大人一句,人家派使臣來咱們地盤上把咱們裡裡外外的情況都打探清楚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可咱們卻對對方一無所知,這是犯了兵家大忌,難道大人不覺得這是不詳的征兆?恕我直言,我與郝先生時常探討中西異同,不說彆的,光是軍事武器的威力就遠超我國,更不說他們的造船和航海技術已經能讓他們的人輕易踏上咱們的國土,這些都將是威脅大昭安危的隱患。如今我朝尚能望其項背,如果繼續自以為是,早晚會害家國陷入危難境地,那麼今日阻止辦新學堂之人就是千古罪人,要遭先祖和千萬子民的唾棄!”

他語氣始終不溫不火,可字字重若千鈞,讓其餘人都有些心虛,不由得低頭細細品味他這段話的道理。

徐達仁雖也被方長庚嘴裡的“千古罪人”駭了一跳,但麵子上始終過不去,強撐著氣勢道:“黃口小兒,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你今兒個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彆怪我向皇上請命,治你一個’危言聳聽,擾亂朝綱’之罪!”

方長庚已經不想照顧他的麵子,冷笑道:“徐大人真是無知者無畏,你若想知道我說的是否屬實,不如親自去歐洲瞧一瞧,也好過坐井觀天,對外麵的變化一無所知。”

徐達仁身體一歪,踉蹌退了一步,差點沒厥過去,沒想到方長庚竟敢這麼跟他說話,不過一會兒工夫,那臉就跟剛從蒸屜裡端出來的螃蟹似的,紅得冒煙,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

永淳帝覺得差不多了,給高淵使了個眼色,讓他做和事佬,沒讓場麵更加難看。

徐達仁歇了菜,其餘和他站一條線的大臣們也不敢再出頭,心裡想的卻是讓永淳帝胡鬨去,又不是丟他們的臉!到時候他們不配合,看這學堂怎麼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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