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貪婪的騙子(20)(1 / 2)

鏡頭一切,從模糊到清晰,畫麵顯得有些老舊,銀幕中間漸漸顯現出三個字:十年前。

樸素的小縣城裡,老舊的校牌掛在雙開的大鐵門上:春縣一中。

旁邊浮現出一個時間7:30,上課鈴響起,原本還在校門口打打鬨鬨的學生一窩蜂地擠進校門,氣得紀檢部的老師和學生牙癢癢。

這一群學生,不到上課鈴打響,真是不會踏進學校的大門!真不知道她們是來讀書的,還是來混日子打發時間的,真是氣死人了!校門口一窩蜂,教學樓的走廊上也是一窩蜂,原本嬉笑追逐的學生全部擠進教室,走廊瞬間空了下來。

這個學校很小,每個年級隻有六個班,三個理科班兩個文科班還有一個藝術班,藝術班裡有體育生、音樂舞蹈生、美術生……反正不在文理兩班的學生,都擠在了這個藝術班,

這個學校小到隻有一棟教學樓和一棟綜合樓,以及三棟宿舍樓,分彆是老師宿舍、男生宿舍、女生宿舍,食堂在綜合樓的一樓,還有一個四百米的標準塑料跑道操場,中間圍著的足球場還是原生態草地,角落散布著四個籃球場,這幾乎就是春縣一中的全貌。

太小了,太小了……

跟在高三1班班主任黃梅枝身後,餘凝池有些不耐,更有些不樂。她不明白她們家為什麼要從發達富裕的京市搬到這麼個窮酸落後的春縣來,就算家裡公司破產,就一定要搬嗎?為什麼不能繼續讓她在京市裡讀書,為什麼不能繼續在京市生活,她討厭這裡!

她就隻有在小時候來過春縣一兩次,每次都感官不好,貧窮、落後、臟亂,就是她對春縣的全部印象。

走在她前麵的班主任黃梅枝對她態度淡淡的:“餘凝池同學,你既然已經從京市轉學來了我們春縣一中,就希望你能遵循我們學校的校紀校規,我們學校不允許學生上學染頭發和化妝,希望你放學後能把頭發染回黑色,然後也不要再化妝了,高三了,我們的目標是高考,時間爭分奪秒,希望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化妝上,我們是學生,不是社會人。”

餘凝池討厭班主任,因為感覺班主任針對她,對她態度也不好。

站在高三1班門口的餘凝池眉頭緊皺,因為教室很吵鬨,即使已經上課了。

班主任喊她進去,她抬腿走了進去,沉默著站在講台上。

“啪啪啪啪”班上瞬間掌聲不斷。

“哇哦,聽說是京市來的誒!首都誒!大城市!”

“嘖嘖嘖,從這麼有錢的地方來我們這窮鄉僻壤乾嘛?腦子想不開嗎?笑死個人了!”

“大美女!電視裡才會出現的大美女誒!果然還是富水養美人!”

餘凝池整個臉已經黑了,她壓根就不想踏進這個班半步,聽說這個班是這個年級的理科重點班,就這樣?簡直不敢想象其他兩個理科班的學習氛圍會差到什麼地步。

看餘凝池皺眉站在講台上不說話,有個賤賤的男性嗓音響起:“喲,這大城市來的就是不一樣,連自我介紹都不想,這是嫌棄我們啊,嘖,誰和誰不是一個樣啊,王侯將相還寧有種乎呢!”

班上瞬間笑成一團。

餘凝池在講台上攥緊了拳頭,她討厭這個班,全部。

“安靜,上課了。”

一個清潤的女性嗓音響起,餘凝池抬眼望去,跟第四組倒數第三排坐在過道旁的女生視線對上。

嗯,她很好看,骨子裡透出來那種好看,三庭五眼非常對稱,很美,但因為沒化妝,皮膚也顯得有些糙,並不引人注目。

“嗬,大家都彆說了,吵著我們班要考清華北大的學霸了,萬一到時人家沒考上,就是你們今天害的。”

這個聲音在逐漸安靜下來的教室顯得格外響亮。

餘凝池突然知道,她的討厭來自於什麼,因為這個班已經完全爛了,裡麵的人已經爛成了碎泥。

“餘凝池,今年18歲。”

餘凝池說完抬眸一掃,隻有剛剛喊“安靜”的女生旁邊靠窗還有個空位,不用老師安排,她背著書包走過去,屈指敲著女生的課桌,女生手中的筆在整潔的模擬卷上畫出一條短痕,她抬頭,與俯視的餘凝池對望。

餘凝池:“你好,我坐在裡麵。”

女生起身讓她進去,餘凝池走進去看著鋪滿灰塵的桌子,表情是無法遮掩的嫌棄。

她現在討厭這套臟的像垃圾一樣的桌椅。

“嫌臟啊,那你彆坐,就站著上課吧。”後麵有男生嘲諷道。

突然,隔壁的女生將她一把扯到走道,隨意從已經寫過了的草稿本上撕下幾張紙擦了擦桌椅,然後就把自己桌上的書搬到原本屬於她餘凝池那臟破的課桌上。

似乎怕餘凝池嫌棄,還補充了一句:“乾淨的。”說罷一屁股坐在臟椅子上,把她正在寫的模擬試卷拿出來繼續寫。

“餘凝池快坐下,要上課了。”黃梅枝的聲音從講台上傳來,餘凝池背著書包坐在乾淨桌椅上。

從不白占人便宜,餘凝池從書包裡拿出自己帶來家裡吃剩的進口巧克力,將其放在女生的試卷上,女生看後愣了一下,當場撕開吃掉。

“謝謝,很好吃。”

“嘖,當然好吃呢,進口貨嘛,比門口賣的一元一條好吃多了。學霸,你現在跟富家千金玩,有口福了呢。”坐在女生後桌的男生酸酸道,

女生沒有回應,而是默默搬動了一下椅子,離那男生的桌子遠了些。

“砰——”男生看女生把椅子向前挪,似乎覺得女生是在嫌他,很不爽,用力一踹桌子,桌子重重的撞在女生的椅背上,女生沉默的攥緊了拳頭,卻什麼話也沒說,拿出模擬卷低著頭繼續寫。

倒是站在講台上授課的黃梅枝爆發了,她拿著木尺用力在講台上拍了一下,指著那個男生大喊道:“林潭你在乾嘛?這是教室不是你家,踢踢踢!不隻一回了你,再給我吵給我鬨,你就把你爸媽給我喊來,我要跟他們好好談談你的學習態度問題!還有你欺負同學的問題!”

林潭小聲“切”了一聲,但也沒再放肆,畢竟學生時代,每位學生最討厭的就是老師找家長,家長找老師,都煩人的很。

班上堪堪安靜下來,黃梅枝在講台上講課,台下的學生你聽你的,我玩我的,隻要不發出聲音不走動,誰也不影響誰。

餘凝池在草稿紙上寫了一行字,然後悄悄放在女生桌上。

餘凝池:【你的背疼嗎?認識一下,我叫餘凝池,你叫什麼?】

李有夢瞥了她一眼,在她那一行字下回了一句:【李有夢。我做題期間,請不要打擾我。】

餘凝池看到這行字時沉默了,李有夢這是嫌她煩了?

她漲紅著一張臉,暗咬著牙也從課桌上拿出數學高考模擬卷,刷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很委屈,認為自己被欺負了,被這個學校欺負,被這個班欺負,被同桌欺負。

下課鈴聲打響,靠牆坐的李有夢摩擦著餘凝池的大腿走了出去。餘凝池將頭埋在手臂裡繼續無聲地啜泣,發泄委屈。

上課鈴響起,物理老師走進來喊起立時,李有夢才偷偷摸摸地喘著粗/氣回來。

餘凝池哭紅了眼,即使現在止住了,但為了不讓人發現,她還是一直低著頭,默默刷物理單科卷。

餘凝池在物理上最討厭做的就是帶電粒子的磁場問題,她卡在磁場的選擇題上,算了又算,最後喪著臉選了A。

“選B”

餘凝池聞言,偏頭癟著嘴望著開口的李有夢。

“A選項裡運動半徑R=mv/qB,mv相等,α粒子與質子的運動半徑之比等於電荷量的倒數比,即1:2,A選項2:1,錯的;B選項用T=2πm/qB算,可以知道是對的;C、D錯的明顯,你應該知道。”

李有夢的聲音讓人聽得很清楚,不像林潭他們帶著一些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口音。

這讓從京市來的餘凝池聽得很舒服。

餘凝池見李有夢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後,就整包放在餘凝池課桌上,然後拿自己的塑料水瓶倒了一些水在桌上,慢慢地將桌上的臟灰擦淨,那張紙很快黑成一團。

餘凝池頓時知道自己小心眼了。

中午放學鈴打響,班上學生一窩蜂地背著書包往外竄,這學校可以走讀也可以申請住宿,放學期間,允許外出。

餘凝池因為要去把頭發染回黑色,怕自己100塊的吃飯錢不夠,便向李有夢借錢,李有夢沉默地把褲兜裡整齊折好的78元給她後拿著飯盒飯卡離開了,隻是讓她記得還錢。

餘凝池手握178塊找了家看上去還算乾淨的沙龍,做了個140塊的染發,最後還剩38塊,正好在肯德基吃一頓午餐。

等她吃完午餐回到學校的教室時,教室裡有睡覺的,有看小人書的,也有小情侶親親熱熱的,自然,也有像李有夢一樣刻苦學習的。

餘凝池坐在座位上偏頭瞥了一眼,李有夢正在自批,全都是勾!

......真就離離原上譜,這麼牛?還呆在這春縣一中乾嘛,河市一中都能進了吧?

“錢都花完了?”李有夢的聲音突然響起。

餘凝池點頭:“嗯,你們這染發還挺便宜的,居然隻要140,我們那兒都要200起。”

李有夢自批試卷的手一頓:“140?你自己還有錢?”

餘凝池點頭:“當然,我有100塊的吃飯錢。”

李有夢聞言沉默地看著她,而後默默收回視線:“明天早上記得還我錢。”

餘凝池努了努嘴:“知道了,會還的。”

真是的,她怎麼可能不還。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班主任黃梅枝走進來宣布申請貧困助學金的消息。

班主任走後,李有夢身後的林潭打趣李有夢要富有了,等申請了貧困助學金就有錢了。

林潭跟同桌兩人擠眉弄眼,哈哈大笑。

餘凝池都聽火了,可李有夢卻還是默默寫著卷子。

人善被人欺,餘凝池起身一掌拍在林潭課桌上,斥責他欺負同學。

林潭顯然沒臉沒皮,當場覺得被下了麵子,怒氣衝衝的要找回麵子。

強勁的力道朝餘凝池襲來,餘凝池努力睜著眼不閃躲,她不能怕,隻要林潭打到她,她一定要鬨到林潭被處分為止。

當那帶著狠勁的手掌直逼眼前時,被旁邊一雙纖細修長卻滿是老繭的手握住。

“林潭,適可而止。”李有夢冷聲道。

林潭用力甩開了李有夢的手:“關你屁事!”

不過他也沒再鬨,將踢倒的椅子用力扶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悶氣睡覺。

餘凝池坐回座位上,就聽見李有夢小聲跟她說下次她不要管了,這不關她的事。

這話落在餘凝池耳朵裡,就是說她再多管閒事。她不說話,默默抽過一張卷子就開始做題。

下次她再管這些事,她就是傻逼!

放學鈴聲響起,李有夢背著書包走了出去,餘凝池知道她是去找老師申請貧困助學金。

在李有夢出去後,班上還沒走的有些人就議論起來:

“中午看她就花八毛錢打了一份飯,伴著免費的紫菜湯吃,我走過去好心給她夾菜她還拒絕,嘖,窮清高說的就是她吧。”

“我排她後麵看見了,她飯卡裡就隻剩一塊二,也打不了菜了。”

“幸好今天去充卡了,不然我卡裡也沒錢了……”

餘凝池腦海裡頓時隻有李有夢中午白飯伴湯的慘景,突然意識到,中午李有夢給的78,可能是她原本拿去充飯卡的錢。

餘凝池從桌上塞了幾本模擬卷徑直往教師辦公室跑去,問了班主任才知道李有夢拿了申請表就走了。

餘凝池在校門口等到了餘父來接,她們把京市的房、車都賣了,來到這春縣,餘父便湊錢買了輛二手車代步。

車在狹窄的二車道上開著,餘凝池眼睛突然一亮,她按下車窗朝外麵大喊:“李有夢!”

正在自行車道上騎車的李有夢聞言停下,扭頭就見餘凝池從一輛小車上下來,跑到她麵前,將手中的一張紅/鈔/票塞在她手上。

“錢還你,78塊是我借的,另外的22塊是利息,我借錢向來會還利息。再見!”

餘凝池回到車上便催促著餘父開車,餘父邊開車邊問餘凝池:“那是你同學?”

餘凝池回頭發現李有夢還在原地,嘴角的笑慢慢揚起:“我同桌。”

第二天早上餘凝池早早來到教室,就見李有夢已經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讀英語了。

英語讀得有些怪,不太正宗,很標準的中式英語。

“早上好,你來得真早。”餘凝池熱情地湊上前打招呼。

走到座位前才發現自己的課桌上有22元被壓在一本英語詞典下。

“我從不收利息,錢還你。”

餘凝池抿嘴微笑,這人是怎麼能在十七八歲花一樣的青春年紀,活得這麼死板?

那年盛夏,是她們認識的開始,亦是她們緣分牽繞的開始。

兩人都與周圍格格不入,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那兩顆孤獨的心臟都渴望溫暖,她們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走近彼此。

餘凝池會向李有夢分享生活趣事,會在她一個人走去廁所時跟上去挽住她的手,會買很多管飽的小零食放在抽屜等兩天然後佯作快過期吃不完而硬塞給她說不要浪費,也會在有人欺負李有夢時跟老師打報告,讓同學把怒火集中到她身上……

餘凝池做的這些李有夢都知道,但她沒有能力為她做些什麼,隻能在她睡覺被陽光照射時直起腰板替她遮陽,在她不會做題時默默在練習本上寫下解題步驟,在她跟同學發生爭執時默默站在她身前,在她獨自騎車上下學時默默跟在她身後,在她來姨媽弄濕褲子時把自己的外套圍在她身後然後跑去小賣部買姨媽巾和暖寶寶,在她低落傷心時沉默不語地陪在她身邊……

“你們倆是在交往吧!”

在一次月考結束,在李有夢拒絕給林潭那一幫不學無術的混子抄答案後的那個寒冷的冬日,兩人被前後左右告知了她們在交往的消息。

那年同性可婚法律還未頒布,在大城市尚且還算開明,但在像春縣這種窮鄉僻壤,同性戀可是可以拿來羞辱人的。

在那個電子信息不發達,很少有人有電子通訊設備的年代,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兩人愣怔,她們,怎麼就在交往了?

她們走出去,會發現有很多隔壁班好奇的學生過來偷窺她們,會在她們路過時故意擠撞她們,讓她們貼在一起,會故意出腿絆倒其中一人,另一人去扶時,就會聽見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整個年級的人都在偷窺她們,都在看她們的笑話。

在她們交往的消息被四處散布後,她們倆的一舉一動都被放大,坐在一起是在談戀愛,一起走路是在談戀愛,一起吃飯更是在談戀愛,就連無意中的一個眼神對上,都是在談戀愛的證據。

不知道這裡麵有多少人真覺得她們在談,還是隻是生活太無聊,找些樂子讓自己快樂快樂。

反正現在同學們的口中,她們,在談戀愛。

老師喊人回答問題,同學們會起哄喊兩人中的其中一個,不明所以的老師一旦喊了其中一個,接下來同學們就會起哄喊另一個,然後哈哈大笑。

這個謠言不知怎麼傳到了各個任課老師耳中,也傳進了班主任黃梅枝的耳中,黃梅枝冷著臉將她們倆喊進了辦公室。

“現在是什麼時候?快高考了!你們這時候談戀愛!還同性戀!你們還要不要學習!還想不想學習?”

餘凝池反駁:“老師,我們沒談戀愛,是外麵瞎說的!”

“那怎麼傳出來的呢?那為什麼外麵都在說你們在談戀愛呢?一個人是造謠,一個年級都是嗎?”

餘凝池氣紅了臉:“是!一個年級都是!整個年級都針對我和李有夢!”

黃梅枝:“為什麼你們會與整個年級為敵?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問題!餘凝池你回教室,李有夢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餘凝池氣衝衝地離開了教師辦公室,路上突然發現自己的校服拉鏈頭不見了,想回教師辦公室找時,就看見有幾男幾女圍在門口偷聽裡麵的談話,在看見餘凝池時一窩蜂跑了。

餘凝池眉頭緊鎖,走到辦公室門口剛想敲門,就看見門被李有夢從裡麵打開,李有夢朝她笑了笑張開手掌,修長卻滿是老繭的手掌上躺著一個白色的拉鏈頭。

“剛剛看你掉了,就幫你撿了起來。”

餘凝池點頭:“謝謝,我正要找它。”

兩人並肩走了回去,可兩人之間卻隔開了個距離,那是基於重重言論下的空隙,是她們無法抗拒下產生的喘/息空間。

-

餘凝池剛把自行車停放在學校劃分的學生自行車停車場,就見一個餘凝池不認識的女生湊過來問她:“李有夢的媽媽真的是女同性戀啊?”

餘凝池皺眉:“你從哪裡聽說的。”

那人眨了眨眼:“不是你在教師辦公室門口偷聽到說出來的嗎?怎麼你會不知道?”

餘凝池一把推開了那人,怒道:“不是我說的!我沒說過這話!”

“都有人看見你在教師辦公室門口偷聽了,你還嘴硬!”

“滾啊!我沒有說!”

那人罵了一句“有病”,拉著同夥離開了。

餘凝池背著書包跑回教室,就見以往少人的教室此時來了很多同學。

班上同學在餘凝池踏進教室門時陡然安靜下來,餘凝池走在走道上,餘光瞥見黑板上寫滿了字:

【同性戀會傳染啊!同性戀的母親生下來的也是同性戀!】

【餘凝池親耳聽見李有夢母親是同性戀!】

【李有夢每天尾隨餘凝池上學回家!】

【她們真的在交往!】

【同性戀好惡心!】

餘凝池的腦袋炸得嗡嗡響!

她衝上去對著黑板就是一頓擦,班上的同學哈哈大笑。此時臉色有些慘白的李有夢走了進來,班上同學的笑聲不減,看向李有夢的眼神還帶著挑釁。

李有夢也發現了被粉筆寫滿字的黑板,她沉默著走上講台,拿過另一個粉擦擦掉餘凝池擦不到的高處。

餘凝池已經氣紅了眼,當她看見李有夢沉默不言的表情時,在眼眶裡打轉得淚水滑落下來。

她走近李有夢,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了句“對不起”。

李有夢垂眸:“沒事,這不關你的事。”

“哇哦,好甜啊——”

班上又開始起哄。

這個學校太奇怪了,這麼差的學校,居然能有像李有夢成績這麼高的學生,一直穩居第一,現在餘凝池來了穩居第二,跟第三名最多隻能上二本的學生分數線拉了兩百多分。

很多本就是來混日子的學生看著這兩位能上重本的學生,心裡的惡念頓生,就想把她們拉下來,一起墮/落。

李有夢擦完黑板走下講台,看著她和餘凝池被倒上汙漬的桌椅,李有夢沉默的拿出紙巾將其擦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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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李有夢去上廁所,餘凝池一個人趴在課桌上睡覺,最近這幾天過得太身心疲倦,她很累。

“餘凝池,送你個東西。”

身後的林潭拿著一個盒子不停地頂著餘凝池的背,餘凝池本不打算搭理他,但無奈他的力度越來越大,餘凝池的背被撞疼了,她黑著臉從課桌上起來,才發現她的周圍站了一群男生。

“你們乾嘛!”被這麼多不懷好意的男生圍著,餘凝池心裡有些杵,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害怕,她冷臉道。

林潭為首,將一個長盒遞給她:“送你。”

“什麼東西?”

林潭聳肩擠眉:“好東西。”

餘凝池將長盒緩緩打開,是一根粗黃瓜。

“讓你和李有夢那個的時候用,這東西好吧?”林潭等人發出了猥/瑣的淫/笑。

餘凝池手腳顫抖,她沒想到林潭是這個意思。

太可怕了,這裡的學生太可怕了,他們的思想太可怕了!

她要轉學!她不要再在這裡讀了!

一個粉擦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來不及反應的林潭臉上。

“艸尼瑪,誰砸的!”林潭被砸了一臉灰,還被砸紅了臉,頓時暴怒。

圍觀的人群散開,餘凝池紅著眼看見了站在講台上的李有夢。

餘凝池強忍的眼淚在看見李有夢身影那一刻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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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夢和林潭打了起來,在講台和課桌前的空隙打了起來,在餘凝池的麵前打了起來。

不,準確的說,是李有夢被林潭按在地上打。

餘凝池完全懵了,她回過神後猛地抓起桌上的書撲過去,用力打在林潭的頭上。

一下、兩下、三下……

她害怕極了,但她不敢停下,隻要林潭還在打李有夢,她就不敢停下。

這一刻她的腦海是空的,眼睛裡隻有李有夢被林潭強摁在地上打的模樣,隻有她睜著眼睛看著她的模樣。

李有夢的眼神仿佛還在對她說:不要怕,躲我身後,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餘凝池滿臉淚痕。

李有夢,我們逃吧,我們走吧,這個學校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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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父餘母得知此事,徹底震怒,他們厚著臉皮去求以前的有權有勢的熟人,去舉報學校,去舉報老師,去舉報學生。

教育局嚴肅處理此事,在仔細調查後,更換了一批校領導,換來一批新領導,又對一直欺負同學、成天為惡的以林潭為首的學生做開除處理。在學校各處花重金安裝攝像頭,記錄學生的一舉一動,一旦違反校紀校規,必定嚴肅處理。

學校的一頓雷厲風行的整治,讓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聞風喪膽,夾緊了尾巴做人。

新來的校長還特意找了李有夢和餘凝池以及餘凝池的家長談話,千萬分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一定會讓她們不受困擾地在春縣一中讀完高中,並且對在此事中受到身心傷害的兩人給予賠償。

而餘父餘母則是打算讓餘凝池轉學,她們可以破產可以窮,但不能真苦了孩子,不能讓孩子在受教育方麵受苦,不能讓孩子有心理健康問題。

春縣一中高三的第一第二名被如此欺負,新到來的校長也是頭疼得很,如果第一第二都轉走了,這個學校這一屆的升學率可想而知,上二本的都沒多少人。但好在,第一名並沒有提出要轉學的想法。

校長隻能再三保證,餘父餘母態度有些強硬,直到餘凝池開口說她再想想,讓餘父餘母先回家。而在此期間,李有夢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她隻是沉默地低著頭,默默聽完了一切。

兩人離開了校長辦公室,並肩走向教室。

餘凝池:“傷口還痛嗎?”

被打傷的口子漸漸愈合,傷口紅腫發青。

李有夢:“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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