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是一直下,今晚的雨就停了,初夏的晚風透過未緊閉的窗戶探進來,吹在人身上,冰冰涼涼,舒爽透氣。
傅榮洗完澡出來時,客廳一片明亮,舒空荷盤腿坐在坐墊上,拿著電容筆在平板畫著畫。
發現傅榮出來,舒空荷停筆笑著指著茶幾上的吹風機,對她道:“吹吹吧,彆著涼了。”
傅榮道了聲謝後就拿著吹風機去了廁所吹頭發,等她吹完出來,發現舒空荷抱著平板在門口等她。
傅榮走近舒空荷問道:“怎麼了?”
“雨停了。”舒空荷指著窗外道。
傅榮望向窗外,發現雨確實是停了。
雨停了,她就可以不用和舒空荷一起睡了,隻是……
傅榮問道:“我的床上四件套都乾了嗎?”
舒空荷忍笑搖頭:“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又沒太陽,洗過的都乾不了。”
傅榮:“……”
雖說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但初夏的夜晚,不蓋被子還是有些涼,容易感冒的。
傅榮想了想道:“那算了,有枕芯和被芯就夠了,等什麼時候乾了我再套上去,沒被套不影響睡覺。”
舒空荷瞬間傻眼。
欸,這劇情走向怎麼是這樣?不該說沒乾所以繼續跟她睡嗎?!!
看傅榮轉身就要離開回房,舒空荷連忙拉住她,急切道:“傅姐姐,你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
傅榮似笑非笑看著她:“你說。”
舒空荷突然啞言,這能有什麼話說。問人家的家人吧,如果不是人家主動說,不太好;問感情吧,人家都說了分手了,而且傷心的過去不好提起;問工作吧,人家剛離職,現在還沒找到工作,這不往人家傷口上戳嘛……
說什麼呢?
舒空荷走到傅榮身前,抬眸朝她眨了眨:“傅姐姐,我就是想你陪我睡,行嗎?”
舒空荷抬頭,露出她自認最為甜美的笑容。
傅姐姐老是說她可愛,現在她這麼可愛的邀請同睡,傅姐姐人那麼好,肯定不會拒絕她的!
“不行。”傅榮淺笑著搖頭。
舒空荷錯愕,她剛剛怎麼聽見了傅姐姐拒絕她的聲音。
舒空荷整張小臉縮了起來,癟著嘴,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傅榮,委屈地問道:“為什麼呀,我發誓,絕對不打擾你睡覺,我睡覺真的很乖的!”
似乎是怕傅榮不信,她又豎起了三根手指發誓。
傅榮不為所動:“不下雨了,你該自己睡了。”
傅榮身子微彎,與舒空荷直視,伸出修長白皙的食指抵著舒空荷的額頭,對她說:“小空荷,不要太單純,我才住進來沒多久,你就跟我推心置腹,要是我是壞人,你就很危險了。”
可舒空荷雙手上抬抓住傅榮的手,搖頭:“不會的,傅姐姐你不是壞人,我很會看人。”
傅榮:……我怎麼就不信呢?
舒空荷:“你要是個壞人就不會跟我說這些了,你看,這是不是更證明你是好人了!”
這個“好人”傅可不敢認,畢竟過去她做的變態事多了去了,隻不過她很聰明,知道怎麼讓自己在外人麵前顯得溫和有禮貌,也讓自己騙過了係統,不斷減少任務世界,是這一批贖罪組的退休組員中,經曆過的任務世界最少的。
舒空荷看傅榮似乎有些走神,抓緊時機將她牽到自己房間。
舒空荷性子有些怪,她希望自己是對方的唯一,一旦對方有了比她關係更好的人,她就會主動疏遠對方。
她想要的,就是無條件的寵溺和偏愛。
無論是朋友,還是戀人。
畢竟她的甜,也是會分人的。
年萌萌,在剽竊她的畫時,就被她狠狠地扔掉了;而林落花,在交男朋友時,也被她在心裡降了個級,在她跟她提出來說要搬出去跟男朋友柴直城同居時,又被她在心裡默默降了個級。
她知道自己不正常,但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所以,她放過自己,畢竟她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所以它允許自己有點不正常。
在生活中,要是沒找到合她怪的人,她寧願揚著燦爛的笑容一個人獨自上下學,一個人在畫廊看畫,一個人在公園畫外景,一個人在商業街逛街,也不願委曲求全的跟她不喜歡的人同行。
可以對不喜歡的人微笑,但要跟那人呆在一起,免談。
她現在對傅榮很有好感,傅榮性子好又溫柔,長的還非常好看,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在安市是一個人,種種情況,都符合舒空荷的怪。
舒空荷對傅榮很滿意。
舒空荷關了門,晃著傅榮的手:“傅姐姐,你就陪妹妹我睡覺嘛,反正你被套還沒乾,等被套乾了,我就去幫你套被套,不然……我不幫你,讓你一個人在那裡套半天套不進去!”
傅榮聞言沒忍住笑了起來,她揉了把舒空荷的頭發:“小空荷,你真二十了嗎?沒騙我?怎麼感覺你跟小孩一樣?”
舒空荷聽見傅榮的笑聲,就知道這事妥了,她故意“哼哼”幾聲:“當然,名副其實的二十歲!”
她學著傅榮給她轉錢時的樣子,插著腰硬氣道:“今晚你是一定要跟我睡的,你不留下來,我半夜就跑你房間跟你一起蓋沒被套的被芯,你要是識相地留下來,我明天就給你做好吃的早餐。”
說罷瞪著圓滾滾、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傅榮。
傅榮忍俊不禁,她笑問道:“我還是不留下來,是不是明早的早餐就沒有我的份了?”
舒空荷抬起下巴:“嗯哼!”
完了,萌死傅榮了。
傅榮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子:“這麼黏人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見。”
舒空荷嘟嘴:“傅姐姐……”
傅榮主動牽起她的手:“好好好,一起睡吧。”
舒空荷看了眼書桌上擺著的鬨鐘,顯示才晚上十點,她什麼也沒說,笑嘻嘻地抱住傅榮的胳膊,跟她一起去床上睡覺。
兩人都很快沉睡,原本正躺的舒空荷,不知不覺側躺著窩在傅榮身旁,挽著她的胳膊睡得香甜。
風停了下來,外麵小動物的叫聲時大時小的傳了進來。
不知是不是晚上的芒果大餐吃多了,傅榮半夜醒來,她一睜眼,就發覺出不對,整張床上隻有她一人。
她從床上坐起,凝神仔細一聽,依稀可以聽見有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裡。
傅榮掀開被子下床,悄悄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原本應該暗淡無光的客廳此時正亮著淡淡的白光。
傅榮輕輕地走到轉角的櫃子後,看見舒空荷正坐在茶幾坐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發著亮光的電腦屏幕,手指飛快的在靜音鼠標上按著。
“啪嗒”
傅榮將客廳的燈打開,原本還在弄著電腦的舒空荷顯然被嚇著了,她整個人彈了一下,往開關處看去,發現是傅榮。
舒空荷有些心虛,小聲問道:“傅姐姐,你怎麼半夜起來了?”
傅榮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走了過去,舒空荷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空出隔壁的位置給傅榮,傅榮在舒空荷身邊坐下。
“怎麼半夜不睡在這裡處理事情?是有什麼事很急嗎?”傅榮沒有指責她,而是耐心地詢問她。
成年人的世界,有時急起來通宵乾活的都有,這半夜起來,也不算什麼。
雖是如此,但傅榮不提倡,能在第二天做的事情,還是不要占用晚上的睡眠時間,畢竟睡覺是大事,會影響人第二天的精力。
舒空荷聽見傅榮溫柔的聲音,很快平靜下來,她笑著搖搖頭,將電腦界麵給傅榮看。
“我在剪輯今天拍的視頻,也給視頻加上配音講解步驟。”舒空荷解釋道。
傅榮看了幾眼,握著鼠標滑動了一下,看著經舒空荷剪輯後變得生動有趣、可愛值拉滿的視頻,再一次由衷誇讚道:“你真的很厲害,這視頻做得真好。你連剪輯都會?”
傅榮覺得舒空荷每天都在刷新著自己對她的印象。會繪畫、懂得在網上接單賺錢、做美食博主、會錄製、剪輯視頻,還會套被子!
她有些好奇,舒空荷還有什麼會的,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舒空荷聽見了傅榮的表揚,嘴角高興的揚起,湊在傅榮身旁跟她一起看剪輯好的視頻:“我以前自學過,還給彆人剪輯過,不過後來就沒接了,倒是有空自己發布些美食視頻,賺點小錢。”
傅榮:“這視頻都剪輯好了嗎?”
舒空荷點頭:“差不多了,還差最後一點點,明天我再發布上傳。對了,傅姐姐,你怎麼也半夜起來了?”
傅榮:她好像是起來上廁所……
“我先去廁所,你早點回去睡,現在時間還早,還能再睡一會兒。”傅榮說罷了起身,往廁所大步走去。
舒空荷看著傅榮略微慌亂的腳步,“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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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光探進臥室,照在傅榮的臉上,她皺著眉,將被子蓋在自己臉上,企圖繼續睡。
她的生物鐘告訴她,現在還不足九點。
“吱——”床凹陷下去。
“傅姐姐~~起床了,我們吃完早餐去畫廊看畫吧。”
傅榮:……她還在睡覺,OK?
傅榮還在無語中,蓋在臉上的被子就被人拉了下來,傅榮睜開惺忪的雙眼,就看見了舒空荷大大的笑臉,她壓在她身上,朝她問好:“傅姐姐,早上好呀!”
傅榮:……不好,我非常不好!
傅榮啞著聲音道:“舒空荷,今天是周六。”
舒空荷點頭:“對啊,所以今天我們很忙,早上去畫廊看畫,下午去古鎮玩,晚上去坐摩天輪,所以,傅姐姐,你快起床吧!”
傅榮剛想開口乞求多睡一會兒,就被舒空荷直接拉著坐了起來。
“傅姐姐,你這幾天白天都待在家裡,正好周末,我們一起去外麵玩玩吧,也好讓你動動筋骨,免得你年紀輕輕,都跟老人一樣骨質疏鬆了。”
傅榮沉默,她白天也有在工作的好嗎!
傅榮被迫早起,還被充滿活力的舒空荷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過好在有豐盛的早餐吃,她還是非常滿意的。
望著對麵笑臉盈盈的舒空荷,傅榮歎了口氣,早起就早起吧,早睡早起身體好。
等兩人坐上車時,傅榮一看時間,才剛過九點。
舒空荷坐在副駕駛座上,係好安全帶後,拿著手機在敲著字,寫著計劃表。
傅榮瞥了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推了推自己的銀邊眼鏡。
就一次外出,舒空荷居然可以寫滿一頁的計劃,連中餐和晚餐在哪吃都決定好了。
去畫廊的路上,在一次等綠燈時,舒空荷將手機遞給傅榮:“傅姐姐,你看有沒有什麼想去的,我可以更改。”
傅榮手機都沒拿,隻是看了幾眼:“你安排的很好,就按你那安排來。”
“嘟嘟嘟——”傅榮剛說完話,手機鈴響起。
傅榮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屈浠,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低頭劃著手機的舒空荷,摸出藍牙耳機戴上,接通了屈浠的來電。
屈浠愉悅的笑聲傳入傅榮耳中:“聽說今早屈家老二一不小心將腿給摔骨折了,幸好被人及時發現,現在已經送進了醫院。嘖嘖嘖,動筋傷骨一百天,可以讓他躺一段時間了。”
傅榮聲音平淡道:“嗯,也夠了。”
屈浠語調拉長,開始索要回報:“傅大小姐,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白白給人做事的人……”
傅榮低笑道:“你想要的位置,時間到了,我會拉你一把。”
屈浠滿足了:“嗬嗬……既然你們都這樣了,到時傷著屈齊,我想你應該也不會難過了吧。”
傅榮:“自然。既然他住院了,你找個人幫我送束花給他,表達我對他的關切。”
屈浠聞言直接笑了:“好,我會的。”
傅榮掛了電話,繼續開車,嘴角上揚,心情不錯。
屈齊想來見舒空荷,也得看她願不願意。
不過屈齊這情還挺深,都自身難保了,也不忘來安市找舒空荷,還提前給舒空荷發消息告知她。
可真癡情,原身這麼多年,真是愛了一個寂寞……
車停在停車場裡,兩人往藝術街的“齊榮畫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