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茉的步伐毫不停留,她牽著欒翱將的手,徑直往辦公室門口走,門卻被鎖死,打不開。
靳茉站在門後,緩緩轉身,眼神陰鬱地看著沈驚情:“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驚情解開襯衫最上麵的紐扣,揉了揉被靳茉掐紅的脖頸,對靳茉笑道:“虞靈帝,您以人身跟欒貴妃接下婚契,對您百害而無一利,您真不考慮一下?我這陣法不僅能幫你除去這主奴血,還能幫你解除這本就不容天理的人鬼婚契,我這是在幫您。”
瘋了吧,人跟鬼結婚,還不願解除,到時被鬼吸死,彆怪她沒提醒她。
靳茉與欒翱將十指緊扣,冷冷地看著沈驚情:“你錯了,婚契是我找她結下的,而且是平等婚契,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沈驚情皺眉:“平等婚契?怎麼可能,人跟鬼魂怎麼可能結下平等婚契!”
她怎麼不知道?沒理由啊,她研究過人鬼婚契的啊。
欒翱將突然鬆開靳茉的手,雙手交疊。
“欒欒?”靳茉一把握住了欒翱將,“你要做什麼?”
欒翱將拿開靳茉的手,雙手放於身側,雙膝微曲,朝沈驚情行了個禮:“請沈隊長救靳茉一命。我雖為鬼,卻在蘇醒之後從未害過人。我跟她結下婚契,是她希望我能擁有人身,能嘗人食,能活得像個人一樣,我也……隻是想跟靳茉長相廝守一生,還望成全。”
沈驚情早在欒翱將曲膝時就往旁邊一跳,避開了欒翱將的禮。
乖乖,這可是貴妃的禮,她可不敢隨便接。
“欒貴妃不必如此,有話好好說。”沈驚情滾了滾喉嚨,靳茉的眼神若是能化成利劍,她早死千八百回了。
沈驚情對欒貴妃的好感非常高,不僅是因為她漂亮,更是因為她善良,剛剛那虞靈帝掐她,還是人家欒貴妃攔下的。
換句話說,這欒貴妃,是她的救命恩人。
沈驚情其實帶這轉世的虞靈帝和鬼魂欒貴妃來她辦公室,就是因為她的辦公室裝了超強的安保係統,到了不得已的地步,還可以選擇自爆,她對靳茉和欒翱將不熟,不了解她們,若她們是為非作惡的壞人惡鬼,她怎麼也不能讓她們出這扇門,死也要拖著這皇帝和貴妃一起死,也不虧了。
但如果可以,她還是不願意這麼做的,畢竟生命誠可貴,能活著呼吸,乾嘛要死?
不過她不難感覺的到,憑實力,她分分鐘被靳茉碾死,要是再加上一個欒貴妃,可以直接風化了,還省的買昂貴的墓地的錢。
靳茉牽著欒翱將在沙發上落座,一眼都沒瞧那為她們泡茶的沈驚情。
沈驚情:嗯哼,要不是為了拉攏她們進這非人類辦事處,她何必屈膝!想她曾經也是天師大家的獨苗,要啥沒有,要不當時大戰邪惡道士周曲絲……
這個世界的陰差少,勾魂都勾不過來,有不少鬼魂四處藏匿做壞事,導致這個世界靈異事件太多,但能有通靈能力的活人太少,能搜集到的,她們都會以好言好語(坑蒙拐騙)的良好態度,邀請他們加入非人類辦事處。
因為這個非人類辦事處屬國家非公開合法單位,很多人不知道,但不妨礙它吃公飯,有固定工資,還有不少津貼獎勵,最重要的是,它給你買五險一金!
隻要你不死,好好工作,就算你老了,抓不動鬼了,幫不上忙了,也能留在辦事處裡當個文職。這簡直吸引了一大片涉世未深的通靈者們,把這辦事處看成是他們走向人生巔峰的起點。
然後……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欒欒,沒必要,我可以去找那人,問他要去除主奴血的辦法。”靳茉的聲音在這不大的辦公室響起,沈驚情豎起了耳朵。
欒翱將擔憂道:“我知道你厲害,但我不放心,這是現代社會,如果有官方幫助,受傷害的可能性也能小些。”
沈驚情正好泡好了茶,端給虞靈帝和欒貴妃。
靳茉:“此人陰險多端,害人無數,若是能擊殺他,代價最大不過是摧毀一座城罷了。”
沈驚情端茶的手一抖,濺了出來,灑在她手背上。
靳茉和欒翱將看向她,沈驚情連忙將茶杯放下,拿起茶幾上的抹布擦手:“不打緊,呃……打斷一下,你們說的是名片地址上的人嗎?我已經讓我下屬去調查那個地方了,相信結果很快就能出來。”
沈驚情咽了咽口水:“我覺得你們遇到問題來找我們非常正確,一人一鬼……兩人去那個地方太危險了,不知根不知底的……遇到這種靈異怪事就應該找官方,我們好歹可以跟公安局合作破案,武器在手,能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
這TM能讓她們一人一鬼去那地兒找人?萬一這轉世的虞靈帝和身為鬼怪的欒翱將實力太強,跟人對戰時不小心一起聯手將這靈城毀了……
靳茉偏頭看向沈驚情,眼神不冷不淡的:“你們能護我們的人身安全?”
沈驚情點頭:“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不能保證,但在我們知情後,怎麼能讓你們出事呢?這件事要不交由我們處理吧,你們在一旁協助即可……不過要是那人真是惡人,且實力高強,我們可能還是需要你們二人的幫忙。”
欒翱將環上靳茉的胳膊,朝沈驚情點頭道:“這是自然,有需要我們一定全力協助。”
“嘟嘟”手機傳來一則消息,沈驚情拿起,聲音沉穩道,“我同事將那名片上的地址信息傳了過來,我們一起看看吧。”
沈驚情拿起電腦,點開資料,隻見那名片上的地址所在,是一座荒蕪的莊園,莊園看上去落敗不堪,蜘蛛網遍布,鐵欄都生鏽了,實在是看不出有人居住的模樣。
沈驚情:“此名片上沒有姓名,隻有一個地址,地址就是這個莊園,莊園在是在三年前被一位隱姓富豪買下,但卻沒有施工改造,也沒有派人打理,就這麼放著,一直放到了現在。”
沈驚情拿起手中靳茉遞給她的名片:“虞靈帝,您確定是這張名片?”
靳茉瞥了她一眼,一個字也不想回。
沈驚情摸了摸鼻子,虞靈帝太欺負人了!實力強了不起啊!以前是皇帝了不起啊!這都是什麼時代了,誰比誰高貴?
“晚上去看看,我懷疑這莊園被布下幻術。”靳茉淡淡道。
沈驚情抿了抿唇,皺眉道:“幻術我知道,但這麼大的莊園……”
那個人實力不低啊。
靳茉似乎看穿了她的擔憂,聲線平穩道:“我有把握滅了他,但有一個前提。”
沈驚情焦急問道:“前提是什麼?”
靳茉拉開左手臂上的血痕,瞥了她一眼:“你把它給我去了,在不解除婚契的前提。”
欒翱將抓著靳茉的衣袖:“靳茉,就算解除你我婚契,我也還是……”
靳茉抓住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欒翱將,你做鬼都彆想離開我。”
靳茉淡淡的語氣,透露著極其極端的偏執,沈驚情不動聲色轉了下眼珠,不敢插話。
欒翱將眼眶含淚:“我不可能讓你在我麵前死去,萬一那壞人咬死不說……”
靳茉輕笑,抬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把解法吐出來,否則,我自有千萬種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對付他。”
沈驚情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她沉思一瞬後,她緩緩伸出手,訕笑道:“其實,若是二人是平等婚契,或許,這淨身陣切不斷你們之間的婚契。”
靳茉和欒翱將看向沈驚情,沈驚情輕咳了聲,尷尬道:“淨身陣是會切斷人鬼婚契不假,但好像切斷的都是不平等的人鬼婚契,平等的婚契……我沒見過,不清楚,所以也有可能會斬不斷。”
“可能?”靳茉皺眉,“不行,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欒翱將握著靳茉的手,不顧她的拒絕,朝沈驚情點頭道:“勞煩沈隊長了,還望沈隊長能現在就擺陣。”
“欒欒……”靳茉扭頭看向欒翱將,眼眸一暗。
欒翱將紅著眼看著靳茉淺笑:“我不能讓你冒險中著主奴血去找那人。”
誰知道到時會變成什麼樣。
沈驚情:“……”
能彆在我一個牡丹麵前談情說愛嗎,怪令人討厭的!
沈驚情走到辦公桌身後的書櫃前,找到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書,翻開一頁仔細看後,瞪圓了眼,不可置信。但很快她收起驚訝的表情,在一旁的儲物櫃裡找來找去,劈裡啪啦,最後找到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是九顆圓潤光滑的黑色石頭和一支被袋子裝起來的老舊符筆。
“走吧,去郊外,我給你擺陣。”沈驚情抱起盒子對靳茉道。
“郊外?為什麼跑那麼遠?”欒翱將問道。
沈驚情解釋道:“剛剛看我奶奶留下來的筆記才想起,這主奴血去除時,寫下這主奴協議的主人一方,會受到反噬,功力大減,所以擺此陣,必定會有協議主來乾擾。很少有人使用主奴血協議,若是反噬,對協議主的一方傷害太大……或許那人也沒有想到,這世間還留有除去主奴血的辦法。”
沈驚情望著靳茉和欒翱將,嘴角勾起冷笑:“相信我們不用去找他,他就會親自找上門了。”
沈驚情望著靳茉,嚴肅道:“在淨身過程中,若是被外人強行破陣,您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靈城郊區
不少公安局的人都持槍藏匿在一座郊外公園的樹上,看著坐在九石圍陽淨身陣裡的靳茉,靳茉身前身後更是圍了十多位非人類辦事處的通靈者。
通靈者實在是太少,不然也不會還有這麼多的鬼魂藏匿人間四處作惡。
而站在離靳茉最近位置上的欒翱將,手持玉夭劍,警惕地掃射四周。
當沈驚情將最後一顆黑色石頭放在陣眼中的靳茉手心上時,靳茉身下早已畫好的淨身符配上淨身陣啟動,靳茉瞬間被光包了起來,形成光球,所有人都看不清被光所圍住的靳茉半分。
通靈者們有些驚訝,但下一刻就握緊了手中的法器,他們清楚,這是一場硬戰,時刻都要小心。
通靈者尚且可以理解,持槍藏在樹上保護靳茉的凡人警察們大驚,這也太神奇了吧!
可還不等他們感歎完,突然他們眼前一片模糊,再眨眼,他們驚訝地發現,他們所有凡人都被困在一個無邊無際的虛空中,除了同為凡人的同事外,什麼都沒有。
“他們來了!”欒翱將突然一聲短嗬,所有通靈者瞬間握緊自己的法器,時刻準備作戰。
天空突然變得陰沉沉,唯有將靳茉包圍的光球格外亮眼。
“該死的沈家小女,壞我大事,早知道,當初就不隻是殺你父母,就連你,我都要一並殺絕!”低啞蒼老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