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逸結合,方能長久,彆累壞自己了。
季山:“……那你今天想乾什麼?”
姬眠:“想遊手好閒。”
季山:“……我帶你去縣城買吃的。”
姬眠擺手:“不不不,懶得走,不想去。”
季山:“……”
中午季山做了一桌豐盛的午餐,手藝一絕,姬眠吃得津津有味,最後險些撐死。
季山做飯姬眠洗碗。
午飯後,姬眠躺在竹椅上睡覺,搖著竹扇,好不愜意。但總有一些細碎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吱——噠噠噠——”
姬眠從舒適的睡夢中醒來,眯眼,發現已經被烈日曬乾的小院經季山打掃過後,擺滿了書。
而季山還在源源不斷地從書房裡將放在幾大書箱裡的書搬出來曬。
那幾大書箱是季人間和季夫人以及奶娘從新陽縣的府邸幫來這天上村的時候帶來的。
家裡能變賣的都變賣了,給季人間還債,唯有這些書,是季夫人死都不肯賣的,不但不賣,當初搬家時還花了好大一筆錢請人幫忙搬的,意在讓季人間好好學習,考取功名,但很不幸,這幾大箱書,到天上村兩年了,都沒被打開過。
“你醒了?快來幫我一起曬書。”季山發現竹椅上有動靜,就朝姬眠喊道。
姬眠從竹椅下來,走到季山身旁蹲下,隨手翻開一本書,一大股的黴味朝她鼻子襲來。
季山:“書箱都有些發黴了,我打開一看都是書,再不曬這些書就壞了。你快去把那些書搬出來,我把它們翻開曬曬,去去味。”
姬眠點頭:“好。”
姬眠走進書房,搬剩下的書,走了好幾趟才搬完。
兩人一起將書全部攤開,放在日頭下暴曬去濕,她們倆辛辛苦苦出了一身的汗,才將書全部攤好。
除此之外,書房裡的書架和書箱等物都被搬出來暴曬,去濕。
兩人坐在椅子上喝著水,望著她們的勞動成果。
姬眠:“累死了……娘子,這些書曬好,是不是要拿去縣城賣啊,也不知道這些書價是多少,能賣多少錢。”
姬眠一拍手:“到時買三送一,買五送二,連帶銷售,應該能賣掉的——”
“你彆想。”季山輕飄飄地三個字打碎了姬眠的設想,“我是不可能賣書的。”
姬眠不解:“為什麼啊,我不考你又不能考,這些書就是累贅,等到時我們倆賺了錢,去王城尋親,這些書也隻能放在這老宅,繼續發黴發爛,還不如在它爛掉前賣掉,還能賺一些路上用的盤纏呢。”
季山:“不行,不能賣,給你科考——”季山一時嘴快,說漏嘴了。
姬眠眼睛眯起:“哦……你還指望著我考取功名啊,娘子,有句話我不知該說不該說。”
季山捂住雙耳:“我不聽,你彆說。”
姬眠偏不,她探頭拉開季山的耳朵:“放棄吧,我是不會參加科考的!”
姬眠明晃晃地擺爛以及直白的宣言,惹火了季山,季山一口咬在姬眠耳朵上。
姬眠瞬間麵目猙獰:“痛痛痛……鬆開……你給我鬆開,要壞了要壞了……求你……求求你……”
看姬眠求饒,季山才鬆開姬眠的耳朵,冷哼一聲站起,用水潤了下口,吐掉,大步往老宅的主臥走去,在關門時還朝捂著耳朵輕揉著的姬眠喊道:“我要休息了,這地上的書你看著來,沒有陽光就要將它們擺到架子上去,等我醒來發現這些書又潮了,你就完了!”
“啪——”房門關上,還落了鎖。
姬眠:“……”
嘶,這娘子凶狠啊……耳朵好痛啊,要斷了!
一個下午,躺在竹椅上睡覺的姬眠都睡不好,時不時驚醒望一眼天色,生怕它突然下起雨來。
眼看天上的太陽被雲層遮擋,姬眠連忙去將書架搬回書房,書架用木頭做的,很大很重,姬眠一個人搬,沒走幾步路,主臥門打開,季山走過來二話不說地搬起另一邊,跟姬眠一起放進書房裡。
搬完書架搬書箱,再搬書,季山認真乾活不說話,將一切事做得井井有條。
一旁的姬眠不行了,“咕嚕——”肚子敲起了鼓。
“娘子,我的肚子餓了。”姬眠委屈道。
搬書中的季山垂頭,嘴角微微揚起:“家裡沒米了。”
“一點都沒有了嗎?”姬眠震驚,“中午我們不是還吃得很豐盛嗎!”
季山眼眸含笑:“你自己去廚房看,隻剩一個前幾天張大娘家送我的大紅薯。”
姬眠歎了一口氣:“沒事,這不還有大紅薯嗎,也能撐過今夜。”
季山扭頭望著姬眠“咕咕”叫的肚子,淺笑道:“那是張大娘送我的,是我的,可沒你的份。”
季山說罷將地上最後一摞書搬起走進書房,隻給姬眠留下一個背影。
姬眠:……她今晚要餓肚子了?
姬眠抬起一摞書,哭喪著臉跟著季山走進書房:“娘子,一半,不,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也好,實在不行,給我一口讓我續命吧……”
最後,姬眠還真就被季山賞了一口續命,餓著肚子回房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花了八文錢坐村裡載人的牛車前往新陽縣,隻不過這次跟之前不一樣,姬眠的背上背了一套文房四寶,筆墨紙硯。
昨天季山整理,發現書房有好多筆墨紙硯,都是之前季父季母給季人間買的,季人間都沒用,全扔箱子裡去。季山試了試,可以用。
兩人先是去飽餐一頓,然後花錢交攤位費,隨後租了一張桌子三張凳子和一個遮陽棚。
姬眠在前麵幫人寫信,季山坐在身後刺繡。兩人都忙著自己的事。
季山繡的不是常見的食物,而是牡丹、鴛鴦、鳳凰等富貴象征,這讓姬眠更加確定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
天越發熱,突然,不遠處的橋上圍了一群人,紛紛驚呼著:“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人的本性是喜歡看熱鬨,兩人紛紛放下自己的東西,往新陽河邊跑去。
隻見一位胖女孩在水裡撲騰,但卻沒人願意下水營救。
路人的聲音傳入季山的耳朵裡:
“這是不是那女學堂長的傻女兒蘇有枝?”
“是她,又胖又蠢,不好好呆在家裡,也不知跑外麵來乾嘛,看吧,現在掉河裡了吧……”
“沒人下水救她嗎?”
“怕被訛上唄,萬一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呢?”
“哈哈哈哈哈……”
“……”
貶低嘲諷在河裡撲騰的女孩的聲音不斷,但季山卻眼睛一亮,往河邊衝去,準備救那女孩。
結果季山還沒入水,就被一旁的姬眠拽了回去,表情嚴肅道:“你乾嘛?”
季山指著女孩急忙道:“救人,你彆拉我,她快要沉下去了。”
到時就真危險了。
姬眠皺眉:“你會遊水嗎?”
季山表情一頓……她好像不會。
姬眠將她拉在身後,將手中的扇遞給季山:“你幫我拿著。”
話音落地,姬眠已經跳進了河裡,快速朝落水的蘇有枝遊去。
“哇,有人去救蘇有枝了!”
“大善人啊!”
正巧這時秦不秋帶著她的家仆們也趕來看熱鬨,看見水裡救人的姬眠時,瞪大了眼:“這季人間居然在救人?誒喲喂,還是救蘇有枝這個又笨又胖的小傻子!”
秦不秋將扇風的紙扇攏住,扭頭打在自己的家仆們頭上:“去,會遊水的都給我下水救人去,今天大小姐我,也要當一回大善人!”
“是!”
會遊水的家仆們紛紛下水,往姬眠和蘇有枝遊去。
秦不秋發現了河邊帶著灰色麵布的季山,打開扇子,麵帶笑容地朝她走去,站在她身邊。
“這是第二次見小娘子了吧?也不知小娘子叫什麼,我姓秦,名不秋,乃新陽縣縣令正妻的妹妹,芳齡二十,至今未娶嫁——”
季山眼睛都沒瞟秦不秋一眼,依舊放在河裡救人的姬眠身上,語氣冷淡道:“秦小姐,我妻主正在救人,我很擔心她。”
秦不秋搖著紙扇:“我知道,所以你看,我的家仆都下去救人了,你放心,他們水性好,季人間和蘇有枝都會沒事的。”
季山扭頭看著秦不秋道謝:“謝謝。”
季山那好看的眉眼印入秦不秋的眼簾,秦不秋頓時眼睛亮起。
麵巾之下絕對是絕色!
秦不秋飛快搖著扇子,不等她說什麼,就見季山蹲下,想要去拉帶著蘇有枝遊過來的姬眠。
季山:“手給我,我拉你們上來。”
姬眠在水中笑了,就季山這麼個小胳膊小腿的,怎麼可能拉得起她和蘇有枝。
秦不秋的家仆們都統一的沒去觸碰正值婚嫁的蘇有枝,而是一直圍在姬眠和蘇有枝身旁,護著她們彆被衝走。
姬眠費力的和季山打配合,一人在水中抬,一人在岸上拉,合夥將蘇有枝推上了岸,其中秦不秋也來搭了把手。
“枝枝——”這時一個穿著女夫子裝扮的女人從遠處跑來,身後還帶著大夫和家仆。
“蘇堂長近來可好。”秦不秋搖著扇子笑嘻嘻道。
蘇堂長蘇棠點了點頭:“感謝你救小女。”
秦不秋擺手:“彆,這可不是我救的,是季人間救的,要謝啊,謝季人間去。”
蘇堂長其實也知道這次是季人間救的,隻不過她不想承認,畢竟季人間是個連傻子都騙的人!當初騙天生腦子不聰慧的蘇有枝花五兩銀子買了街邊十文的粗劣木簪,還讓蘇有枝彆說出去。
一旁的大夫早已蹲地救治蘇有枝,這會兒抬頭道:“蘇堂長,令愛沒事,等會兒上我醫館開幾副藥回去熬了喝就行。”
蘇堂長朝大夫點頭:“有勞孫大夫了。”
蘇堂長的家仆聞言將蘇有枝抬到轎子上,四人抬起往醫館走去。
蘇堂長看著自家女兒被家仆抬走,抿了抿唇,不管以前季人間如何壞,但今天確實是她救了枝枝,不然枝枝可能就要喪命了。
蘇堂長轉身剛準備感謝季人間對蘇有枝的救命之恩,就發現人群裡早已沒有季人間。
蘇堂長四處張望:“季人間呢?”
有圍觀百姓喊道:“在大夫說了令愛沒事就走了。”
蘇堂長:?季人間居然沒趁這事敲詐她一筆?季人間變性了?還是說,打算好好做人了?要不再給她一次機會……
而另一邊的姬眠拉著季山一頓快跑。
季山不解:“你跑什麼啊,救了人是好事。”
姬眠腦袋搖成撥浪鼓:“不不不,那人是新陽女式學堂的蘇堂長,萬一她決定報恩,重新讓我回學堂學習怎麼辦?季人間好不容易才讓蘇堂長對她死心,可不能讓她以為我孺子可教也!希望她千萬彆報恩啊!”
蘇堂長很纏人,之前季人間自甘墮落時,蘇堂長還屢次去勸季人間回學堂學習,甚至都去了賭坊幾次,隻為將季人間帶回正道,但每次都被季人間讓打手推了出去。最後季人間騙蘇有枝一事徹底讓蘇堂長寒了心,才放棄季人間,並將她除名。
季山扶額:她本意就是想借這一次救人,讓蘇堂長報恩,允許姬眠重新回到學堂讀書……
路過糕點鋪,姬眠激動地拉住季山,指著展示台上的各式糕點激動道:“娘子,看起來好好吃,我們買兩份吧!”
季山望著姬眠那興高采烈的樣,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算了,起碼這次在蘇堂長心裡落了個好,也是好事。
隨後季山反手牽住姬眠走進了隔壁的一家成衣鋪。
姬眠:“糕點……”
季山:“換下你身上的濕衣服再帶你去買,不然容易感冒。”
而此時,在寬闊的新陽縣上遊,有一艘豪華的船緩緩駛來。
“咚——滾!床上功夫這麼差,還敢賣身葬母,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
“是!”
房門打開,進來幾位身高體壯的侍女,將衣衫不整的妙齡少女拖了出去。
“跟寧管事說,下個縣停下,我們下船去逛逛。”
“是,小姐。”
幾位侍女將門關上,看著手下的哭泣不止的妙齡少女,歎了口氣,其中一位侍女脫了外衣披在少女身上。這是船上次靠岸停時,小姐從街邊買的賣身葬母的女孩。
這回小姐口中的逛,大抵就是要物色新人了,也不知道下個縣哪家的女孩這般慘,會被小姐看上。
成衣鋪裡,季山花五百文給姬眠買了一套衣服和一雙鞋,正打算付錢走人,就看見姬眠拿著一套已經做好的青色衣裳在季山身前對比。
“很適合你。”姬眠轉頭對成衣鋪掌櫃道,“將這件也包起來,一起買了。”
掌櫃樂開了花,連忙將那件貴衣裳和姬眠原本的濕衣服分開打包裝了起來。
季山站在姬眠身後,嘴角微微揚起,沒有阻止。
買新衣服不忘記她,嗯,算是一個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