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
獨自在家的快樂消耗得比想象中還快。
白高興懶洋洋地趴了一會兒,目光追逐著屏幕裡的身影。其實他對看劇也沒多少興趣,但因為裡麵的人是黎譜,他就能短暫忘記現在的狀態,沉浸地觀察一番。
還有兩天。
第三天的時候,白高興打算活動一下,他開動了廚房角落的掃地機器人——黎譜不在,家政服務員工也不用上門,加上前兩天的冷風亂吹,家裡變得臟了一些。
他在客廳玩一樣轉了好幾圈,最後駕駛著它,老老實實把家裡每個開著門的房間清掃了一遍。
這樣黎譜回家的時候就是乾乾淨淨的了。
但是不能告訴他是他做的,應該會覺得很神奇吧?
白高興抬頭看了一眼時間,眼裡隱約透出失望。
才過去了兩個小時。
接下來還能乾什麼?
白高興看見陽台上花盆土壤有些乾涸,於是跑到洗手間用小塑料蓋子接水,叼著水來澆花。
黎譜家裡的花花草草都是耐旱的類型,明明不澆水也可以。
但他就是想做。
這樣就能打發時間了,能忘記一天有多麼漫長,24小時,1440分鐘,86400秒。
枯燥好像能讓一隻鳥發瘋,他連數學都撿起來了。
好累。
刷視頻也是會刷累的。
白高興刷到了一個視頻,上麵寫著主人上班,貓和狗在家會乾什麼。
他開心地點進去,想借鑒一下其他種類的打發時間竅門。
但是答案不對。
他又去搜同樣的題目,得到了很多類似的視頻。
但是答案全部一致。
……其實沒錯的。
隻是他不想承認。
就是那兩個簡簡單單的字而已。
就是“等待”。
他能做的,就隻有等待。
……
今天是第四天了!
白高興醒得很早,起床都很有儀式感,他用嘴把被子上的褶皺一一撫平,爭取有人回來後能瞬間明白他在家有多麼懂事。
那,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白高興打開電腦,查詢了春城到江城的機票。
但也許不是機票?高鐵,火車,都有可能。
白高興把其他的票也都查了,保守估計是在晚飯前。
心情瞬間變得有些雀躍。
他想象著,在今天的某一刻,有人打開家門,對他呼喚一句“大白”。
是誰都好,枚有樹,或者那個年輕的助理女孩,更驚喜的話,黎譜也會回來。
時間太隨機了,所以他得提前準備好才行。
白高興關掉了電腦,把喂食器周圍堆積過多溢出的糧食清理了一遍,然後等待。
站在門前好像有點太近了,有人進來踩到他怎麼辦?在臥室裡又有點遠,起飛需要時間;在沙發上又不夠驚喜,一眼就能被看見。
最終,白高興選擇站在門口的台子上,這樣還能嚇他們一跳!
不知等了多久,外麵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差點打瞌睡的白高興頓時精神起來,屏息凝神等人開門。
但腳步聲很快走遠了。
白高興頭頂的羽冠無精打采地垂下,又像風中搖曳的樹葉一樣扇了扇。
聽見聲響,振作精神,然後失望。
反複循環。
今天門外的動靜比平時多很多,可不是外賣就是維修工人,甚至還有走錯樓層的人。
他等啊等,等到外麵的天色變得黑咕隆咚,喂食器的鳥糧又溢出了一灘,才終於發覺:今天好像沒什麼值得等待的了。
很正常,人嘛,總是很忙,不能保證一定守時。
白高興從台子上飛下來,爪子有點發麻,他慢吞吞來到喂食器前,吃了幾口糧,又喝了點水,然後飛到臥室,撲進黎譜的床裡。
氣味已經很淡了。
白高興把自己埋進被子,嗅著黎譜常用的洗發露的味道,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聞。
他在裡麵翻滾,把順滑的羽毛弄得很淩亂,甚至可憐地掉了好幾根。但他都沒有在意,因為他在意的事隻剩下一件。
為什麼還不回來?
不是說好隻有四天嗎?
白高興從來沒覺得自己孤獨,但在這一刻,他忍不住動搖了。
如果他真的是一隻鸚鵡就好了,他不會記得今天是第幾天,隻知道飯夠吃,水夠喝,很幸福,一定有人回來。
但白高興絕不服輸,掀開被子,超大聲地說了一句:“床真軟!”
但真冷。
白高興把自己縮得很往下,陷在柔軟的床墊裡,試圖把自己全部包住,密不透風。
……
第五天。
狂風暴雨。
枚有樹返航的飛機停了。
“這個……天氣原因,太意外了。”
枚有樹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根本沒想到春城天氣居然還能突變,“昨天就說是要下兩天暴雨,最早隻能晚上回去。而且麗姐那邊也臨時有事……”
他看了看黎譜不太愉快的表情,試探地問:“給大白留下的糧食,應該夠吧?”
“夠是夠了。”黎譜回答,眼底聚積著許多不讚許,“但是太久了。”
“是……”枚有樹也深感無力,把寵物放在家裡本來就很牽掛,時間越長越擔心,萬一遇見什麼意外……
他深吸了口氣,把不吉利的念頭打消,轉頭看向黎譜,“黎哥,你家有監控嗎?”
“沒有。”黎譜眉頭微皺。
枚有樹自覺話說錯了,他之前倒是建議過黎哥裝監控,但是對方一直沒實施。
於是又開始腦內風暴想彆的辦法。
“實在不行,就找人去看看吧。”在枚有樹突然靈光一閃的時候,他聽見黎譜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驚訝地看著對方,“萬一有人把大白帶走……”不是貓、狗這樣的寵物,而是一隻會說話的鸚鵡,而且還很親人。
黎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枚有樹把剛剛想到的主意提出來,“黎哥,之前我在你家裝的錄像儀屏幕你還記得嗎?”
黎譜點頭。
“那個設備還有個視頻通話功能,號碼四個零,要是能用,應該可以看見大白,前提是……”
“是什麼?”
他乾笑了一聲,“前提是得開著機,而且有人接電話。”
這簡直是跟沒說一樣。
枚有樹想抽自己嘴巴,家裡就大白一隻鸚鵡,難道還能盼它乾什麼?
轉頭,卻見黎譜真的拿出了手機。
枚有樹哭笑不得:“黎哥,我估計是不通,關著機呢——”
卻見黎譜轉過了頭,豎起手指對他噓了一聲。
“通了。”男人說道。
此時此刻,埋在被子裡的白高興被從沒聽過的電話鈴聲驚醒。
他怔怔地聽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這是什麼,猛然鑽出被窩,朝著客廳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