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據說親密的戲份。
白高興已經做好準備了,阿多尼斯和諾亞在賭場時就已經互相有了好感,行為舉動上自然會帶點曖昧,無論是摟腰還是不經意的對視,都黏糊得能拉絲。
“黏糊得能拉絲。”這是弗蘭克親口說的。
但是……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跟黎譜一起睡覺的那天,心臟跳動的聲音,他現在好像都能聽見回音。
白高興摩挲著指尖,上麵似乎還留有黎譜手掌的溫度,很熱。
在剛剛拉住男人的一瞬間,他感覺到對方反握住了自己,思緒頓時變成一片空白,凝滯幾秒後才開始運轉。
他好像,不太敢看黎譜是什麼表情。
白高興垂下視線,給自己做心理輔導:沒事,都是演戲而已,不要想太多。
但是太難了。
自從做了那個夢,他就不受控製地在生活裡注意起黎譜方方麵麵的細節,如果拍完這些細節,他都不知道能不受控製到什麼程度。
白高興捂住了臉。
“怎麼了?”
關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白高興緩緩轉頭,“沒什麼。”
他下意識避開了黎譜的視線。
不過事情意外地轉折了。
“六點了??好了這些小場麵留到後麵,我們去下一個地點。”弗蘭克被工作人員耳語了幾句,立刻拍板。
白高興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黎譜帶著跟上了大部隊。
弗蘭克追求的是黎明將至的時間點。
美好的清晨,諾亞從床上醒來,隻是重病的他和窗外燦爛的陽光、生機勃勃的常青樹完全相反,隻有紙一樣的蒼白。
即將凋零的生命或許很快就會看不到第二天的世界,即使房間布置得再溫馨,也隻能把人對比得更可憐。
當白高興化好了全新的妝,穿上一套米白的睡衣,走出來時,拍攝現場隻剩一片靜寂。
少年的膚色很白。
這種白不是慘白,而是柔軟漂亮的白,他的頭發也是泛著珍珠一樣的光澤,因此,當他躺在鋪滿淡金陽光的枕頭上時,就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
但因為他的唇瓣和眉眼被特彆地化了妝,整個人就顯得脆弱不堪,像是一點風都能把他吹倒。
諾亞已經不能再受到哪怕一點傷害了。
這是諾亞天生自帶的病痛,在最美好的年華發作,讓年輕鮮活的身體迅速衰敗起來。名義上的養父隻看重利益,在發現他再也不能為賭場帶來錢財後,本想最後在少年身上大賺一筆,將其賣給早就覬覦少年的富商,就被少年逃了出去。
阿多尼斯將他撿了回去,就像當初少年撿到了他一樣。
這個擁擠卻溫馨的房間,載滿了兩人最珍貴的回憶。
“對不起……但是太有感覺了。”妮蒂婭捂住了嘴,說話帶了點顫音。她就算站在門口,隻看見了少年的一個側影,也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光是站在那,就能讓人腦補一連串故事。
弗蘭克也回過神來,揉了揉眼,“好的,我們得抓緊時間。”
他扶攝像機的手有些發抖,臉上浮現出抑製不住的驚喜。
白高興躺在床上,陽光也有一部分照在他的臉上。房間很小,物品也都很舊,但他用的枕頭和被子卻很柔軟。據說這是阿多尼斯變賣了幾年財產後能找到的條件最好的小房子,諾亞的一切他都儘心到了極致。
攝像師們擠在僅剩的空間裡,拍攝著眼前的畫麵。
少年還未醒來,長而卷翹的睫毛可愛無比,神情透露著一抹安寧。
但很快,他緩緩睜開了雙眼,還有幾分初醒的迷茫留在裡麵。
“吱呀~”木門被人推開,剛剛從賭場下班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手中提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飯,看到已經醒來的少年,他連忙把東西放到一邊,走上前去。
“諾亞。”男人的聲音輕輕的,唯恐嚇到他。
阿多尼斯在諾亞麵前向來沉穩,但最近,他越發地小心翼翼了。
少年眨了眨眼,逐漸恢複清明的眸子微彎,“阿多尼斯,你回來了。”
弗蘭克悠悠地呼了一口氣,有一種甜蜜的舒心。
男人將少年扶起,將一杯水遞到他手裡,慢慢地捋著少年的背,讓他不要喝得那麼急。
“賭場那邊還順利嗎?”
“很順利。”
“不要這麼累,我可是會心疼的。”
“好。”
幾句日常的對話,讓空氣都泛著甜蜜,唯有諾亞用希冀的目光望著外麵,說著“冬天什麼時候才能過去,想出去走走”的時候,阿多尼斯的眼中才閃過一絲痛心。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想讓少年的生命裡隻有希望,而不是絕望。
諾亞今天格外地有精神。
兩人笑鬨了一陣,少年把手臂摟到男人頸後,抵了一下額頭,道:“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飯我等會自己吃。”
阿多尼斯緩緩點了點頭,直起身來。
而在這個時候,他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停在了原地。
旁邊傳來了弗蘭克的提示:“吻他!”
白高興驟然一愣。
緋色飛速地從他臉上蔓延,直到耳根也不肯退卻,他忽然想起一直被自己忽視的事——諾亞的角色被恢複了,他的所有戲份就都被恢複了。
諾亞有……吻戲。
也就是,諾亞和阿多尼斯有吻戲。
而親吻的人是……
他和黎譜。
白高興的思緒轟然變得空白,一直以來回避的問題就這麼被擺在麵前:他和黎譜,是不是過於親密了。
不再是鸚鵡的他,作為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
他想,他是不是有點分不開電影和現實了?
黎譜好像用了詢問的眼神,見他沒有反應就繼續動作了下去。
他的腦後扣上溫熱的手掌,身體被扶著前傾,男人俊美的臉龐逐漸放大,似乎都能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氣息。
白高興睜著眼睛,微顫的眼瞳裡流露出的是茫然和震驚。
黎譜的目光很深邃,他看不懂。
但是,這樣對嗎?是演戲嗎?對啊,是演戲,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為什麼,他這麼緊張?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白高興的思緒一片混亂,腦袋也熱得像發燒一樣,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卻迅速地抬起手,用力將馬上俯至麵前的身影推開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