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場景實在有些詭異。
恰逢今天天氣不怎麼好, 天色陰沉發灰,黎譜佇立在無雲的天幕之下,身上的鸚鵡顯得越發雪白, 像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要不是下一秒鸚鵡歪下腦袋, 抬爪撓了撓癢癢, 露出符合小動物的舉動,他還真覺得大白是成精了。
……而且黎譜也不是那種會故意嚇唬人的人。
孫導抹了把冷汗, “沒想到一年不見,你這是完全把大白教服帖了啊。”
他又看了眼黎譜肩上的大鸚鵡, 不放心地追問:“你這樣……真沒事?”
黎譜點了點頭,“真的沒事。”
孫導嚇唬他:“那大白要是飛了我可不管啊!”
黎譜笑了, “大白不會亂飛的。”
仿佛回應他的話, 雪白的鸚鵡在男人臉上蹭了蹭, 發出“嘎”的一聲。
《鳥鳴》的拍攝位於郊外的一幢彆墅裡,據說是孫導的朋友友情提供,很久沒人住了, 孤零零地立在山中。
明明外表看上去是挺精致漂亮一房子,但因長時間無人打理,十月野草茂盛, 已經有不少藤蔓爬上了彆墅的牆, 配合上陰天, 著實呈現出一種陰森森的氣氛。
“怎麼這麼瘮得慌……”白高興在黎譜耳邊嘀嘀咕咕。
黎譜摸了摸鸚鵡的頭。
“啊?黎老師你說話了嗎?”孫導回頭。
白高興咳了幾聲, 佯裝無事發生。
孫導開著車,載著他們往山上走,通往彆墅的路被修葺得平整漂亮,寬敞得能並行三輛,但孫導向他們介紹說, 等拍戲的時候,演員得從另一邊沒路的地方走,那邊效果更好。
白高興往所謂的“另一邊沒路的地方”看了一眼,雜草叢生,溝壑起伏,仿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躥出一條蛇或者掉進溝裡。
怪嚇人的。
終於到了臨近彆墅的地方,孫導停車熄火,拉開門之前還是猶豫了一下,“黎老師,等會兒人可多哈,大白真不放包裡?”
黎譜跟白高興對視一眼,說:“不用。”
“放進去吧放進去吧。”孫導真的慫。
為了不給孫導留下心理陰影,白高興主動鑽進鳥包,讓黎譜提著自己。
走近彆墅,就會發現設備已經架好了,拍攝不到位置被清理出來,擺著桌椅,而桌子上放著一堆瓶瓶罐罐,全是花露水。
“哎喲,咬死我了……”一個女人穿著長袖長裙但涼鞋,不停地驅趕腳邊的蚊子。
“哈哈,青姐,我給你點個蚊香吧。”一個青年拿著扇子,幫忙扇了扇。
白高興眯著眼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那個女人居然是熟人,是《長歌決》裡飾演皇後的黃莎青。
此刻,黃莎青臉上寫滿幽怨,清純的一張臉寫滿她想吃了所有人。
至於她旁邊那個青年,不認識。
觀察之間,孫導和黎譜已經走近,黃莎青發現了他們,起身打招呼:“回來了啊孫導,黎老師——嘿,大白!”
白高興立馬從沒拉上拉鏈的包裡鑽出來,“嗨~~”
孫導:“對,你們之前合作過,我也不多介紹了,黃莎青,夏天。這位是黎老師,他養的大白是你們這次的合作對象。”
夏天是生麵孔,但似乎也聽說過他,孫導一說完,白高興就發現夏天露出好奇的目光,湊近過來,“能行嗎?”
說著,他伸出手指試探了一下。
白高興張開血盆大口,驀地叨住了他。
“啊——!”夏天吃痛的表情驟然平靜,“不疼。”
黃莎青也湊過來,語氣親親熱熱,“大白,你還記得我嗎?”
白高興點頭,“記得記得~”
孫導說:“人都到了,那今天就先熟悉一下場地。”回過頭,“黎老師帶著大白還是我們帶著?”
黎譜溫和地道:“今天我有時間,我來吧。”
黎譜拎起鳥包,黃莎青把手攔在白高興周身低呼小心,然而下一秒,白高興徑直起飛,朝著自己早已有興趣的彆墅飛了過去。
撲撲棱棱的聲音響起,在場眾人隻見一抹雪白的影子躥出,接著飛遠了。
離得最近的黃莎青和夏天同時石化了。
“啊啊啊沒栓繩啊怎麼?!!!”
“快快快快快救命!”
“怎麼辦???有網子嗎?”
兩人表情頓時裂開,滋兒哇亂叫滿地轉圈,差點撞到一起。唯有站在一旁的黎譜表情平靜,仿佛飛的不是他的鳥。
“黎老師你快管管啊啊啊啊啊!!!”黃莎青已經驚恐得失去表情管理。
黎譜卻說:“沒事,大白會回來的。”
真的嗎??
眾人看著已經沒有了一丁點鳥影,平靜如水的天際,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裡。
與此同時,當事鳥已經飛到彆墅後方。
與人的視角不同,作為鳥類的白高興能將下麵的風景儘收眼底,而且想用什麼角度就用什麼角度——他已經想這麼乾很久了。在《長歌決》片場就是,奈何那時候黎譜看他看得死緊,生怕他掙斷鏈子飛了。
不過確實荒郊野外沒什麼好玩的,他很快掉頭趕了回去。
當眾人看到天邊的鳥影越來越清晰,最後落到黎譜肩上時,敬佩之情已經如江水奔騰。
“媽呀,大白這一年是去上學了嗎?”黃莎青顫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