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看他一眼,緩緩張口把粥咽了下去。
胡以白就當他沒吃飽,於是把那碗粥也一大勺一大勺的喂完了。
可等他把碗放下後,悲劇發生了,鳳翎忽然低頭吐起來,一下把剛才的粥吐出一大灘……
胡以白趕忙扶住他:“怎麼了?哪不舒服?”
一瞬間他都腦補到胡均往膳食裡下毒的可能性。
鳳翎吐完後,神色有些尷尬:“無礙,隻是腹有些脹,吐完好很多。”
聽他這麼說,胡以白下意識去看了眼他的腹部,頓時被圓鼓鼓的肚子弄得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明顯是吃太多殃食了啊,吃到吐出來,這得撐成什麼樣?
胡以白用汗巾幫他擦了擦,突然覺得這小孩還挺逗的,不住調侃:“吃飽了就跟我說,我一直喂你就一直吃。鳳翎,姓鳳你不該是鳳凰嗎?怎麼跟小金魚一樣。”
也是他疏忽了,看鳳翎沒拒絕,就一直喂。其實受了重傷的人不該一下吃這麼多的。
聽到自己是因為吃太多吐出來,鳳翎一張慘白的小臉,耳朵瞬間紅起來。
幼年時父母教導,每一食,便念稼穡之艱難。雖然雙親故去多年,但二人的教導他一直謹記於心,食物從不浪費。
可這位師兄帶來的食物實在太多,他剛才強忍著吃完最後一口,沒想到自己如今的身體實在太弱,轉頭就吐出來。
“抱歉,我馬上收拾……”望著地上吐出的臟汙,鳳翎更加羞愧難當。
胡以白哪敢用他收拾,一把將人按住:“彆動。門邊就有掃具不費事,我來吧。”
等收拾完地麵,胡以白本來想幫他弄個睡覺的地方,但看周圍連個床鋪都沒有,更彆提被褥了,後夜裡更深露重,對方還衣不蔽體的。
沒太多猶豫,胡以白直接脫下外袍披在鳳翎身上:“明早想吃什麼?”
今天先湊合一下,明天再多帶點東西來。
畢竟第一次見麵就準備的麵麵俱到,很難不讓人起疑。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鳳翎趕忙婉拒:“今日贈食之恩已萬分感激,鳳翎來日必報,不敢再勞煩師兄。”
其實另一方麵也是他不太適應跟這個人相處。
他早就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乍碰上個話多的人,對方說十句他挺多回個嗯。
氣氛著實尷尬。
胡以白笑了笑:“你這禁閉要關一個月吧,今天他都把你晚膳倒泔桶裡,你還指望他明天能給你送來?”
說到這他望著鳳翎歎口氣:“其實幫你順手上報一下也可,但我看對方好像是青丘的人,狐族最是奸猾狡詐,這邊舉報完下次他不一定就換什麼彆的幺蛾子,興許還會變本加厲,況且宗內青丘的人可不在少數,而你孤身一人,我怕這一舉報反而弄巧成拙置於你不利之地。”
聽胡以白這麼說,鳳翎神色微變。
之前類似的事確實也有發生過,龍族本就是第一獸族,青丘狐族也是後起之秀,如今勢力遍布九州大陸,幾乎沒人敢同時得罪這兩大獸族。
而自己早因雙親被誣陷一事,被鳳族除名,如今在宗門內就是一片無根浮萍,無依無靠,根本沒有人敢接近他。
他還猜測對方是不知道他的情況,才敢來施以援手,可聽到此番解釋,他才知道對方早對他的情況清清楚楚,而且還為他做了打算。
想到這鳳翎不禁有些動容,在雙親離世後,他飽嘗人情冷暖,還從未有人設身處地的為他考慮過。
當然,前提是他對自己沒有所圖的話。
胡以白提起食盒:“這件事等你傷好之後再想辦法,明早想吃什麼?”
見他不說,胡以白自作主張:“你要不說,就照我喜好給你帶好了。今晚你平躺彆亂動,明天我帶藥和藤條幫你把骨頭接上,再帶一床被褥來。”
聽對方已經安排的明明白白,鳳翎清楚現下的處境能有人幫襯自己是好的,他微微頷首:“多謝師兄,此份恩情鳳翎來日必報。”
胡以白心說,報恩就不必了,來日你彆把我推洗髓池裡喂魚就行。
聽到外麵宵禁前的鐘聲,胡以白跟他告彆:“我就先走了,早點休息小.金.魚。”
最後‘小金魚’三個字故意拖長了音。
聽到鬥笠下發出的溫和笑聲,鳳翎的耳朵又熱起來,等那抹雪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裡,他低頭看了眼披在身上的外袍。
雪白的雲錦麵,袖口和領口繡著銀色暗紋,湊近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艾草熏香。
記憶中不記得有誰穿過這種衣服,而且對方還帶著鬥笠,說明是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剛才也就沒問其姓名。
不過謹慎點也好,萬一被龍遲予和胡以白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是後者。
想到那張妖冶美豔的臉,躲在眾人身後看著他受刑時偷笑的表情,鳳翎一下握緊了染滿血汙的雙手,斷骨之處越是疼痛,越讓他頭腦清醒。
……
剛走出禁閉室的胡以白猛地打了個噴嚏,一陣惡寒像是在他脊背上狠狠抓了一把,他抱著肩膀,環顧四周有些茫然。
難道沒穿外袍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