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體溫偏高,倒是跟師兄有些相似。
但轉念又把這個念想揮之腦後,怎能拿師兄跟這種人相提並論。
拜完天地後,胡以白被蓋著蓋頭,被喜婆牽著往婚房走,一路就感覺身後掀起一股股陰風。
走進遊廊時,掛在房簷的銅錢鈴驟然響起,紅線墜著銅錢相互纏繞,鈴音狂亂,仿佛下一刻就要掙脫束縛分崩離析。
前麵的引路的喜婆用帕子掩住臉咕噥一聲:“哪來這麼大風?”
胡以白透過揚起的蓋頭看到了緊隨其後的黑影。這來的也太快了。
隨即他就發覺不對啊……魔物過來時院子裡的驅魔陣沒反應麼?
還有龍遲予他們呢?
魔物都找到他了,怎麼還不過來抓?他們人呢?!
*
鳳翎在前廳敬了幾杯酒後,發現魔物沒來找他,就找借口去了後院,沒想到經過後院的小徑時,就看本該駐守在院子裡的龍遲予等人都躺在過道上昏沉大睡。
本該不離身的佩劍也被他們橫七豎八的扔到了地上。
頓時心下一緊,捏個水訣把他們都澆醒。
拍拍陶心元的臉問道:“怎麼回事?”
陶心元如夢初醒般揉揉眼睛,看清是鳳翎後才回想道:“哦,剛才我們在院子等魔物上鉤,忽然飄來一股香味,就不知道怎麼睡著了!”
白翼呐呐道:“香味麼……為什麼我是聽到了歌聲?”
龍遲予醒來後發現自己中了圈套,尷尬的趕忙拿起自己的佩劍:“這魔物竟然偷襲,有本事就正大光明的跟我打,膽小鼠輩!”
白翼是第一個想到胡以白的:“糟了!我們都睡著了,那白哥豈不有危險?!”
鳳翎皺著眉,迅速起身要去後院,其餘三人也匆匆跟上。
現在離拜完堂已經過了一刻,方才進祠堂時就能感覺到,那魔物短短幾日已經由三階升到了二階。
跟修士同比,相當於金丹期修為。
沒記錯胡以白才到練氣初級吧?
鳳翎提著佩劍繞過長廊,正好跟朝這邊走來的人影撞個正著,因為兩人的速度都快,這一下撞得差點折骨斷臂。
鳳翎踉蹌一步穩住身形,才發覺剛才跟他撞的是胡以白,對方已經脫去那身嫁衣,換上了一身素淨儒雅的青衣,把原本那身媚氣風流淡去不少。
看著倒有幾分像正經人。
胡以白捂著肩膀,疼得倒吸涼氣:“我說你們這幾個家夥敢不敢再不靠譜點,說好的我當誘餌你們去抓人呢,要不是我機智,早就被魔物吞之入腹了。”
如果不是怕他們聽不懂,真想補一句: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一幫蠢蛋小豬仔。
白翼趕緊狗腿的過來幫他揉肩膀,問道:“白哥,那魔物呢?”
龍遲予將佩劍收回儲物袋中,不屑道:“廢話,還用問,肯定早跑沒影了,不然你還指望他能抓到?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胡以白輕笑一聲,從袖子裡拿出一顆繞滿黑氣的妖丹:“不好意思,太陽還真打西邊出來了。”
那顆本是雪妖的妖丹,晶瑩剔透的霜花中纏滿了蛛網般縈繞的魔氣,黑白交織,纏繞不休,仿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看著禁錮其中的魔種,龍遲予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其實胡以白也沒想到,在最後關頭霜離還是用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也結束了這段無疾而終的愛戀。
胡以白告訴她狼妖已經入魔時,她說:“封朗不會入魔,他那麼心軟,連隻幼鹿都舍不得殺。”
可看著眼前這個與封朗相似的魔物時,她卻隻問:
“你還認得我麼?”
“沁兒走了,但我還在,我愛你不行嗎?”
“我也可以變成她的樣子,給你煮雞湯,唱歌,一起去打獵撿鬆果……”
魔物眼中一片漆黑,深邃的雙眼,卻再也倒映不出這張悲戚卻強顏歡笑的臉。
他獰笑:“誰管你,我隻想要人心才跟你虛與委蛇,現在人心夠了,你可以去死了。”
霜離笑著,眼角落下大片大片的霜花。
最後魔物一聲哀嚎,體內的妖丹自爆,化作無數把冰霜凝結的利刃將他的身體紮得千瘡百孔。
隨著一團團魔氣向往擴散,霜離猛然撲上去抱住他,兩人的身體被無數道冰淩貫穿,像是擁抱在一起的兩隻刺蝟。
“你不是他,不要再用他的身體了。”這是霜離的最後一句話。
胡以白看著這顆黑白相交的妖丹,忽然覺得這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永遠在一起了。
有時愛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