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許多年瑤山境都未出現的驚鴻一劍,一道銳利無比的劍光迎著結界一劍劈下,裹挾著漫天黃沙,頓時結界上方出現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紋。
被破壞的結界紫電環繞,企圖迅速修補好缺口,然而剛要合上,又是一劍劈空而下,這次直接將結界頂部劈開一個窟窿,一抹蘆花般輕盈的白影,從結界上方翩然而下,落在試劍台上。
台下所有人不禁麵麵相覷,這,又是誰啊?!
邱夜央望著那道戴鬥笠的身影,也是滿眼詫然,轉頭對雲闊道:“這是……”
雲闊:“邱副宗主覺得如何?”
邱夜央:“……”
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之前問一次就罷了,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做決定。
邱夜央一隻手從後麵輕輕搭上去,雲闊果然毫無反應。
他直接將手伸進了內膛,就摸到了一叢軟乎乎的毛發,手收回來時指尖夾著一根白色長毛。
……是替身!
他敢肯定,剛開始跟他一起進入會場的人肯定是雲闊無疑,可在中途什麼時間,雲闊突然離場,而留下了這個替身。
但一般來說大乘期以上修士的替身,都能繼承一部分主體的思維和記憶,為何眼前這個替身,除了麵無表情的坐在這,就隻會說一句?
邱夜央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雲闊他到底想乾什麼。
寒沉洛望著眼前的人,慢慢朝後退了一步,又退一步,最後砰一聲撞到了身後的圍欄。
胡以白看他一眼,並未行動,而是轉身走向角落,一把拉住陷入魔魘的鳳翎。
“鳳翎,冷靜一點。”
鳳翎似乎已經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失焦的雙眸望著眼前的虛空,仿佛寒沉洛已經被他打得奄奄一息,卻死咬著牙就是不肯說出當年到底是誰殺害他的父母和家人!
他用行動踐行剛才的話,‘你不說,我把你打到說出來。’
可真正的寒沉洛根本就不在那。
而且魔氣這種東西,本身並不是靈力,連試靈晶球也無法判彆他是在作弊。
胡以白從身後拉住他,可鳳翎一股腦的繼續往前衝,胡以白想到在望雪穀從夢魘中喚醒他的那次,沉下心溫聲道:“師弟彆打了,你仔細看,那隻是一根柱子,沒有寒沉洛。”
在識海中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鳳翎茫然一怔,血紅的雙眸恢複了一絲清明。
“沒有……?”
看他漸漸冷靜下來,胡以白在身後抱住他,附在耳邊輕聲道:“對,沒有寒沉洛,都是幻覺,我們放下劍可以休息了。”
“……”鳳翎眼中一片虛無,他看不到周圍的任何人,可是他本能的循著聲音轉過頭,湊近了胡以白。
宛如在黑暗中急於尋找光明的幼獸。
這親密的舉動在台下人看起來,兩人就跟要親在一起了似的,龍遲予氣得紅了眼,提著恕之也要上台,然而還未等靠近就被四周的結界壁彈了出去。
青梵不耐煩的扶住他,蹙眉道:“這都什麼時候你就彆添亂了,這結界是宗主所設,隻有宗主或修為在宗主之上的人才能打開。”
聽完這番話龍遲予不禁一怔,望著抱住鳳翎的人訥訥道:“修在宗主之上?”
宗主過了渡劫期,如今已修成仙體,比仙人修為更高,難不成是真神?!
“我也不確定。”青梵朝台上的白衣人看去,眼神複雜:“不過剛才那一劍的威力,至少是劍聖級彆。”
大概是胡以白的聲音起了作用,鳳翎漸漸看清了麵前的情景,那根被他砍得七零八落的柱子,台下人驚愕的目光,身上的淋漓血跡,還有手中不斷震顫的思狂……
他看著眼前,忽然像是被剪斷線的木偶,猛然朝下墜去,胡以白及時抱住。
“鳳翎?”
胡以白探了一下他的靈脈,氣息微虛,大概是剛才情緒激動一時靈力消耗的太快,現在力量一瀉下來,整個人才會突然虛脫。
他抱著鳳翎一劍劈開結界壁的正麵,從台上一躍而下,交給了青梵:“照顧好他。”
青梵扶著鳳翎有些詫異道:“請問閣下是……”
胡以白:“無名散修,不必介懷。”
剛要轉身離開,看到自告奮勇要去抱鳳翎的龍遲予,腳步一頓,一下按住他的手,叮囑青梵:“彆讓彆人碰他。”
出口之後覺得這麼說有些奇怪,又補了一句:“他現在的靈脈極虛,最好不要碰他,安靜休息。”
青梵趕緊頷首:“好。”
隨後立即將周圍的人都揮退開,用靈力拖著鳳翎回到乾靈方陣。
胡以白順著未來得及愈合的裂縫上台,走到寒沉洛麵前:“這場我替乾靈打。”
寒沉洛手裡拿著剛才被鳳翎砍折的半截木劍,整個人呆呆的:“還能這樣?”
“如何不能?”胡以白笑了聲:“方才你不是拿了仇峰主的請帖替飛來峰出戰麼。”他將剛才從鳳翎腰間拽下來的十方隕星腰牌亮出來:“那我拿著乾靈腰牌,一樣能替乾靈宗出戰。”
說著手中的長劍一凜,不見兮劍身周圍又刮起一陣疾風,在結界完全閉合前,他又說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話。
“而且我跟你一樣,都不用靈力。”
他剛才觀察過,鳳翎就是在第一次大幅度輸出靈力時被魔氣侵染入體,若想不被寒沉洛的魔氣乾擾,唯一的辦法就是不開靈竅。
而不需要自身靈力的‘空蟬’剛好合適。
結界重新合攏,兩人又被籠罩在結界之內。
在台下的花解語等人也被眼下的情況弄得一愣一愣的,這是什麼情況?
從來都隻有他們魔臨教找彆人茬,今天居然被找茬了?
而且此人看著修為比雲闊隻高不低,似乎連結界都能徒劍劈開。寒護法不會有危險吧?!
想到這,花解語跟一旁古靈子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露出一抹奸笑。
要是這個白衣人把寒沉洛宰了,那就太好!省得回教中這變態玩意兒天天折磨他們。
隨著胡以白幾劍下去,結界裡儘是漫天硝煙,他飛起一劍不偏不倚的砍在寒沉洛背上,對方頓時摔個狗吃屎,身上的鬥篷都揚起來蒙住了腦袋。
胡以白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不過這麼一劍砍死也太容易了些,他用魔氣把小孩耍了那麼久,怎麼也得收點利息。
隨著幾招劍法,結界內風浪迭起,雖然四角的測靈晶球並沒發生波動,卻能感覺到四周的靈力在不斷的朝那把劍彙集去。
邱夜央望著那道白色身影,驀然握緊雙手,掌下的扶手險些被他當場捏碎。
這套劍法沒錯,可這個白衣人肯定不會是他。
他怎敢……怎敢!
寒沉洛爬起來,迅速跑到結界壁前拍打,但他穿著鬥篷,根本就沒人能看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加之結界內的聲音是傳不出去的,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不懂他這個行為是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