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連自己本家都敢出賣,這魄力確實世間罕有。
胡以白提歸正傳:“剛才的話還作數,我手上確實有赤火珠的消息,不過要你用凶手的消息來換。”
寒沉洛不假思索:“好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看似隨意的答複,其實已是思索良久了。
胡以白笑了笑:“行,等我的侍靈蟲給你傳信吧。不過我先提醒你一句,之前在試劍大會上你跟鳳翎交手,應該也試出來,赤火珠根本不在他體內。那我告訴你,也不在思狂上,你不用再打那把劍的主意了。”
寒沉洛未置可否,側過頭,兜帽下一張黑洞的臉仿佛在打量著他,半晌才蹦出一句話:“你還真是喜歡那隻小白鳳。”
語氣很平緩,就像在陳述一件客觀事實。
說著他又歪了下頭,好像忽然看到什麼新奇的事物一樣,一動不動盯著他看。
即使看不到對方的臉,胡以白也被他這如有實質的視線盯的不舒服,反正話已經說到,他轉身就要走。
沒想到對方一把鉗住他的肩膀,從身上摸出一瓶藥遞過去:“三重蓮已經開到第二重了,不出三日,你必入魔。吃了它能幫你再緩七日。”
胡以低頭看著遞過來的藥,沒接:“你的藥我可不敢吃。本來三日入魔,吃了你的藥說不定今天就入了。”
寒沉洛付之一笑,也不介意好心被當驢肝肺,作勢就要把藥收回去,然而還未等塞入衣袖,手裡就空了。
不知何時那瓶藥已經到了胡以白手裡。
他看著突然空空如也的手也一愣。
真的是在眼皮子底下被偷走的。
胡以白捏著孔雀藍的小藥瓶,對著陽光一看,整個瓶體立刻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裡麵赫然隻有一顆豆粒大小的藥丸。
“……”胡以白無語的看向後者,一臉‘就一顆藥還至於弄這麼大一個瓶’的表情。
寒沉洛:“良藥在精不在多。”
看胡以白把藥瓶塞進儲物袋轉身就走,一句謝謝都沒說,頗為拔啥無情,寒沉洛又心疼的補了句:“既然拿走你還是吃了吧,那藥可是我放了好幾碗血做出來的,為了保持血液滑爽的口感,特意沒加防腐藥物,若幾天不吃恐怕就……”
胡以白打斷他的唧唧歪歪:“你再說我真不吃了。”
寒沉洛默了一瞬:“……那不說了。”
看著胡以白下樓遠去的背影,寒沉洛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若是等他入魔後再把他帶回魔臨教,說不定讓他繼任教主之位還更容易些,不過……算了,有一利就有一弊。
若是弄壞了雲闊的寶貝徒弟,他說不定提著蒼寒劍來,把自己另一邊的胳膊也削了。
想到這,他撩開鬥篷看了一眼當日被雲闊砍的左臂,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周圍都縈繞著團團寒氣,亙古不散。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寒霜十四洲。
這普天之下,也隻有雲仙君的蒼寒劍有這個威力了。
*
胡以白原以為鳳翎短時間內都不想再見到他,可未曾想,一出璿璣樓,就見一道驚鴻之影立在麵前。
若不是此刻陽光西斜,鎮上的人都趕回家做晚飯,街上沒什麼人,胡以白肯定不會以為他是在等自己。
尤其是鳳翎雖然站在這,視線卻沒往他身上瞥,周身冷得仿佛能結出冰渣。
方才麵對寒沉洛的從容頃刻間煙消雲散,胡以白戰戰兢兢走到鳳翎麵,小心翼翼的:“等我?”
鳳翎一語未發,轉身就走。
胡以白趕緊跟上:“這天都快黑了,去哪啊?”
鳳翎一下停住腳步,看向他的眼中赤果果寫著‘你來這乾什麼的你心裡沒點數麼’。
胡以白:“……哦哦,調查瘋病是吧,我知道馬家鋪在哪,走這邊很近的。”
這次三津峽的任務屬於丙等中,按等級來看並不是什麼棘手的任務。
可在馬家鋪跑了一趟後,才發現這情況著實有些詭異。
事情最初發生在三個月前,劉屠戶的女兒因為骨架較大,體型比一般女兒家要魁梧不少,經常被一些潑皮無賴嘲笑是嫁不出去的母豬,但在家人和鄰裡眼中,劉姑娘一直都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
但一天夜裡,忽然無緣無故發起瘋病,在路上隻要看到年輕俊美的男子,就衝上去抱住親吻對方。
方才他們去了解情況,一進門就見識到了瘋病的威力,若不是他眼疾手快,鳳翎真就被她摸到了。
馬家鋪共三千多人口,偶爾出現一個瘋子,大家也覺得不足為奇。
挺多感歎一句,家門不幸。
可無獨有偶,幾日後劉員外家的公子又瘋了,聽說還是他家獨苗,原本家裡夥食好就吃得肥頭大耳,一晚他家仆人巡夜,就聽廚房傳來一陣異響,當時以為是遭了賊,叫來十幾個家丁破門而入,卻發現小少爺跟隻豬一樣趴在地上啃食著散落一地的食物。
如今是六親不認,若不按時給吃的,還會到處咬人。
沒辦法劉老爺隻好忍痛把兒子跟牲口一樣拴起來了。
之後相隔沒幾天,在私塾教書的王秀才又瘋了,聽說是晨讀時突然發瘋,用毛筆戳瞎了一個學生的眼,口裡罵著‘馬懷玉你小人得誌’。
後來證實,馬懷玉是曾經跟他同期的秀才,不過人家一次中舉,不像他十幾年都名落孫山,最後隻能辦間私塾,教書度日。
再往後,接二連三,現在光是已知病例,就已經有七十多例了。
短短三月,一個三千人口的小鎮上就有七十多人相繼發瘋,實在不由得讓人往‘妖魔作祟’上聯想。
胡以白邊走邊在腦中梳理著情況。
先是劉姑娘的花癡病,然後是劉少爺的貪食症,再到王秀才的紅眼病……
嘶,□□、暴食、嫉妒,這怎麼有點像七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