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剛剛還一副日天日地模樣的蔣星陽，此刻煞白著一張臉，盯著葉明寒他們離開的方向，說話的聲音都有點抖。
“好像是他……”
“他剛剛看到我們了嗎？”
“應該沒有吧，我們躲得快，又離得這麼遠，看不清的。”
“不過嫂子怎麼會跟寒哥在一起？”
“什麼嫂子？趕緊給我閉嘴！”
蔣星陽揍了那男生一拳，在小弟們無辜的眼神注視下，頹然地坐了下來。
怎麼辦啊？就算寒哥沒看到他，如果遲芮跟他說什麼……
蔣星陽臉色一陣難看，早沒了方才的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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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哥哥，你的車在哪呀？”
校門外，遲芮拽著葉明寒，生怕跑慢一步就被蔣星陽他們追上。
葉明寒沒回答，垂眸看了眼她膝蓋上的傷。因為跑動，又流了不少血出來，偏偏這丫頭還一副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樣子。
他的眉頭擰在一起，在她詢問時，忽然彎下腰，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小丫頭很輕，身子軟綿綿的，抱起來一點分量也沒有。
而遲芮，已經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傻了。
因為身體的失重，她慌亂摟住了男人的脖子，眼睛愣愣地望著他，結結巴巴道：“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葉明寒不理她，抱著她大步穿過馬路。
傍晚的霞光照在兩人身上，將他們浸潤在一片暖暖的橘色裡。
遲芮呆呆地望著葉明寒，男子依然緊抿著唇，清俊的眉眼間，是說不出的銳利鋒芒。
冷冷酷酷的，看著就很凶。
然而望著這樣的他，遲芮卻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就像是被陽光驅散了所有的寒冷和黑暗，隻要待在他身邊，她就可以什麼都不怕一樣……
少女微垂下眼眸，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跳得太快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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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明寒抱著遲芮來到車旁，將她塞進了副駕駛座，又彎下腰想幫她係上安全帶，卻被她拒絕了。
“我自己來吧。”
遲芮很不好意思，連忙低下頭，小手去拉安全帶。隻是按壓扣片的時候，不小心擠壓到手掌上的傷口，血珠又滲了出來。
遲芮微咬唇，忍著疼，將手往身側藏了藏。
葉明寒還站在車外，眉心擰在一起。
剛剛隻注意到她的腿，沒想到連手也受傷了，他抿緊了唇，幽黑的眼眸中醞釀著風暴。
抬頭看到他陰沉到可怖的臉色，遲芮不免咽了咽口水，又有些著急。
“寒哥哥，我們快走吧……”她小聲哀求。
她是真怕蔣星陽他們會追過來。
葉明寒沒做聲，沉著臉拉起她的手。
少女的手掌白皙纖細，不到他的一半大，柔嫩光滑的肌膚，襯得她手心上的道道血痕更加觸目驚心。
“隻是小傷。”
遲芮想縮回自己的手，然而他的手掌就像鐵鉗似的，她根本掙不動。
葉明寒抬眸看了她一眼，沒做聲，從口袋裡摸出雪白的帕子，沉默地為她紮上。
“我送你去醫院。”
本想說不用去醫院，但一觸及葉明寒黑沉的臉色，遲芮又默默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葉明寒為她簡單地止了血，關上車門，繞過另一邊坐上駕駛座，驅車離開學校。
一路上都很安靜。
葉明寒專注地開著車，遲芮乖乖坐著，就像昨天他去機場接她一樣。
過了好一會，因奔跑而劇烈跳動的心臟，漸漸平複下來。看著纏在手上的帕子，遲芮忍不住抬眸，目光落在後視鏡上。
鏡子裡，男子冷著張臉，一言不發。
“寒哥哥，是安姨讓你來接我的？”遲芮小聲問道。
“嗯。”葉明寒點頭，依然專注地看著前方。
遲芮微低下頭，其實她也猜到大概隻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學校門口。
隻是不知怎麼地，她心底竟有一絲絲失落。看著纏在手上的帕子，她不由歪了歪頭。
葉哥哥，是真的討厭她嗎？會不會是她誤會了？
車裡再次安靜下來。
遲芮抿了抿唇，又抬起眼睫，想偷偷再看他一眼，結果沒防備，葉明寒忽然偏頭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便撞在了一起。
她臉上微窘，連忙低下了頭去。
而葉明寒比她慢了一步，倒是淡定地收回視線，隻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緊了緊。
“為什麼跑？”他問道，像方才看她隻是為了問這個問題一樣。
遲芮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剛剛的事。
她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搖搖頭，“沒有啊，就是做題沒看時間，太晚了怕安姨擔心。”
葉明寒眉心緊蹙，有些懷疑。
他睨了她一眼，看她心虛躲閃的眼神，抿了抿唇，到底沒有再追問下去。
遲芮見狀，不由鬆了口氣。
被人堵住告白什麼的，麵對葉明寒，她實在有點說不出口……
學校附近就有診所，不多時便到了地方。
下車之後，葉明寒不顧遲芮的反抗，又抱著她大步走進門去。
看到他這副陣仗，診所的醫生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連忙招呼護士準備給遲芮急救。誰知最後，卻發現她隻是一點小擦傷。
醫生一陣無語。
遲芮羞窘地埋著頭，而站在一旁的葉明寒，卻一點自覺也沒有，眼睛冷冷盯著那醫生，讓他到了嘴邊的責備一句也說不出來。
最後，醫生隻能僵笑：“確實有點嚴重，我讓人幫小姑娘包紮一下吧。”
最後，遲芮坐在凳子上，乖乖讓護士幫她處理傷口。
回憶起剛剛醫生看她的眼神，她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我都說自己走了……”她小聲嘟囔。
軟軟的少女音，就算是埋怨，都像在撒嬌似的。
“你走太慢。”
坐她旁邊的葉明寒，深深皺著眉頭，毫不掩飾的嫌棄。
遲芮無言以對，隻能把所有的嘀咕都咽了回去。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遲芮低頭在包裡一陣翻找，等摸到手機一看，卻發現屏幕上竟多了幾道裂痕，應該是剛剛跌倒的時候摔壞的。
手機鈴聲還在響著，遲芮也顧不上心疼，趕緊接聽了電話。
“媽媽。”她輕聲喊道。
葉明寒耳朵一豎，不動聲色地看向她。
少女專注地聽電話，並未察覺他的視線。
她淺淺地笑著，小鹿似的眼睛彎成兩抹月牙，棕褐色的眼瞳像琉璃珠子似的，乾淨純粹。
“嗯！今天在學校挺好的，同學們也都很好。”遲芮笑吟吟地說道，“新同桌好漂亮，人也特彆好，還送了我一瓶養樂多呢。”
她說著在新學校發生的趣事，卻沒有提及放學後被圍堵的事情。
媽媽遠在南城，又有那麼多工作要處理，有時候甚至忙得都忘記吃飯，她又何必讓她擔心呢？
柳曼織在電話裡又叮囑了幾句。
“嗯嗯，媽媽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吃飯，不然胃病又要犯了。”
一番念叨後，遲芮結束了通話。
忽然察覺到什麼，她下意識側過頭去，便對上了葉明寒的視線。
男子黑漆漆的眼眸裡，微微閃著光亮，像要將她看穿似的。
“怎、怎麼了……？”
遲芮一怔，乾嘛又這麼看著她？
葉明寒凝望著她，良久才撇過頭去，薄唇微掀。
“小騙子。”
低低的喃喃細語，夾雜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遲芮眨了眨眼，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是說她剛剛騙了媽媽嗎？可她也是不想讓媽媽擔心啊……這算是善意的謊言吧？
遲芮有些心虛，又忍不住腹誹。
他偷聽她講電話，也很沒有禮貌啊！她鼓了鼓腮幫子，臉上紅紅的，乾脆低下頭看手機。
素白的指尖摩挲著屏幕上的裂痕，少女輕輕皺著秀雅的眉，悶悶的不想跟他說話。
葉明寒看了她一眼，目光微低，落在她的手機上，見上麵像蛛網似的裂痕，不由眉頭微擰。
“我……我們回去吧。”
兀自生了會悶氣，遲芮便將手機放回包裡，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她背著包，一拐一拐地往門口方向挪。
那倔強的小背影，怎麼看都帶著點賭氣，卻又……意外的可愛。
葉明寒搖搖頭，眼底露出幾分好笑，也因這笑意，他那一直陰沉沉的表情總算鬆動了些。
他雙手插著褲兜，不緊不慢跟在少女後頭，看著她蹭到車旁邊，站在原地等著他。
一陣風吹過，輕輕拂起她的裙擺。
少女穿著深藍色的百褶校裙，烏黑長發被束成了馬尾，被風吹得微微晃蕩。
可愛俏皮，又青春爛漫。
耳畔閃過早上陳管家說的話，葉明寒望著遲芮，腳步輕輕一頓。
她穿著校裙的模樣，的確是……很好看呢。
“寒哥哥？”
見他不過來，已經消氣了的遲芮，微微歪頭，輕輕喚了他一聲。
那萌萌軟軟的樣子，溫柔又懵懂，讓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發頂，或者捏捏她那尚帶嬰兒肥的粉頰。
葉明寒抿了抿薄唇，繼續抬腳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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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了車，葉明寒卻沒有往葉宅的方向走，而是掉頭去往市中心。
遲芮本來就沒什麼方向感，更何況她才到宣城第二天，所以直到他將車停在一座百貨大樓前，她才察覺到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