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外微微探了探頭，看向隔壁的陽台。
果然，對麵的陽台上，站了道單薄嬌小的身影。
女孩正聊著電話。
她的聲音輕軟，聽不太清楚在講什麼，但是那笑盈盈的模樣，卻還是隱約看得見。
她在跟誰聊電話？是她媽媽嗎？
葉明寒在心裡猜測著，打開礦泉水的蓋子，慢吞吞走出了陽台。
他倚在欄杆上，本想等遲芮發現他，然而他喝了兩三口水，隔壁還是沒有動靜。
他蓋上蓋子，眼角餘光瞅了瞅隔壁。
女孩還在說著電話，偶爾能聽到甜甜的笑聲。他抿了抿唇，側頭看過去。
遲芮根本沒看他這邊。
她專注地聊著電話，嘴邊帶了抹淺笑。
葉明寒微微眯了眯眼睛，她到底在跟誰聊天呢？難道是……
昨天那個“朗哥哥”？！
“不用啦，這邊什麼都有，不需要再寄東西過來的。”
遲芮軟軟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嗯嗯，好的，那我先掛啦，朗哥哥再見。”
遲芮掛了電話，正想再吹吹風，忽然察覺到什麼，一扭頭，就對上了男子灼灼的視線。
她嚇了一跳，“寒……寒哥哥……”
他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她怎麼都沒發現？
葉明寒盯著她，心底升起濃濃的不爽。
他剛剛分明聽到了“哥哥”兩個字，跟她聊電話的，應該就是昨晚打過來那個吧？
他捏了捏拳，手裡的礦泉水瓶被捏得嘎吱作響。
遲芮的脊背有些發僵。
葉哥哥為什麼這樣氣呼呼地看著她？
難道是……因為她剛剛聊電話聊得太投入，沒有注意到他嗎？
“寒哥哥，晚上好呀。”
她小心望著他，軟著聲跟他打招呼。
葉明寒抿了抿唇，冷淡地嗯了一聲，便轉身走進房間。
而他手上的礦泉水，則被哐當一聲，扔進了陽台的垃圾桶裡，猛然受到衝擊，垃圾桶劇烈晃蕩了一下，最後險險地穩住了。
遲芮怔了怔，小手扶在欄杆上，輕輕踮起腳尖。
她探著頭，看葉明寒進了屋後，一把關上落地窗，甚至還把簾子給拉上了。
少女眼神微黯，默默收回視線，在原地站了會，才轉身進了房間。
課桌前，遲芮先拿出筆記和錯題本，溫習了一下之後，又拿出試卷認真做了起來。
隻是不知怎麼的，今晚她的注意力總是集中不起來。
寫著寫著，腦海裡，便會浮現葉明寒氣惱的眼神，還有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等她回過神來時，草稿紙上已經勾勒出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眼眸如星，眉尾微微挑起，鋒銳又不失優雅。
遲芮歪頭打量著那簡筆畫。
“還是寒哥哥的比較好看……”
她小聲嘟囔著，拿橡皮泥把那雙眼睛擦掉了。
仔細著數學卷子上的題目，她試圖沉進去，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遲芮便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然後端著杯子出了房間。
-
一樓的客廳裡，液晶電視上正播著網劇，而坐在沙發上的安欣，卻沒有看。
她麵前擺著幾本相冊，正在翻閱著。
“安姨。”遲芮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
“芮芮呀~”
安欣抬起頭，看到她不由眼前一亮，“芮芮快過來，幫安姨挑幾張合適的照片。”
遲芮便走過去，將杯子放在了玻璃桌上，然後坐在她身邊。
安欣手裡捧著的那本，是她和葉肖的合照集，她正翻看著，一臉苦惱的樣子。
“安姨，挑這些照片是有什麼用途嗎？”遲芮問道。
“嗯嗯，馬上就是我和你葉叔叔結婚25周年的紀念日了，我想弄個派對，這些在派對上要用到。”
安欣拿起兩張照片，問她：
“芮芮，你說這張好看點，還是這張？”
遲芮看了一下，笑著道：“兩張都好看，不過我更喜歡這張，感覺安姨笑得好幸福呀。”
“哈哈，好，那就這張吧。”
有遲芮在一旁幫忙，安欣很快就把所有照片挑好了。
看著挑好的成果，她滿足地抱住遲芮，高興地在女孩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還是女兒好啊，兒子老公都是靠不住的！”
遲芮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笑。
“哎，安姨好像耽誤你學習了。”突然想到這點，安欣有些愧疚，“芮芮不好意思呀……”
遲芮搖搖頭，“沒有呀，我剛好也有點累，想要放鬆一下。”
說著，她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本相冊。
本來想幫忙收拾，翻開來一看，卻發現一整頁都是一個小男孩的照片。
男孩正在組裝模型，看上去酷酷的，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而唯一一張抬頭看過來的照片，眼神也是冰冷冷的，帶著幾分警惕。
就像狼崽子一樣，乖戾又警覺。
遲芮望著照片，感覺心頭一陣緊縮。
為什麼這個男孩子，看著那樣熟悉？可是她又想不起關於他的記憶了？
“這是阿寒小時候的照片呢。”
見她看得專注，安欣湊過來一瞧，輕輕笑道。
“這是寒哥哥嗎？”遲芮看向她。
“是啊。”
安欣從她手中接過相冊，眼中閃過幾分懷念，“長得很可愛吧？其實他更小的時候也不是現在這個性子，就是後來……”
說到這，她突然一頓，眉頭輕輕皺起，眼神中浮現幾分傷痛。
遲芮眨了眨眼，後來怎麼了？
她突然想起，陳管家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好像葉哥哥小時候有一些不太好的經曆，才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哎呀，說起這個，安姨還要謝謝你。”
安欣忽然拉起遲芮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來我們家，真好。”
遲芮有點懵，謝她什麼？
隻是安欣已經略過了這個話題，她又看向相冊，突然想到什麼，神秘兮兮地湊近她。
“我珍藏了一張很好玩的照片，你要看看嗎？”
“很好玩的照片？”遲芮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麼照片啊？”
“你等等哈。”
安欣在那堆相冊裡翻了翻，一下子便找到了目標，她快速翻到中間，然後抽出了一張。
“快來快來。”
她招招手，遲芮便湊了過去。
那張照片被保存得很好，即使過去多年，顏色依然清晰鮮豔。
照片上是兩個小孩，遲芮一眼就認出比較年幼的那個，便是小時候的她。
至於被她牽著手，化了妝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
“你們在乾嘛？！”
隨著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被安欣拿著的照片，也被斜地裡伸出的一隻大手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