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地看著他,失笑道:“你之前不是還當著我的麵兒,脫過上衣的嗎?現在,我靠近點兒,就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原來是隻紙糊的老虎啊。”
他心中微惱,拉住她的手腕,朝她逼近了一步:“你的記性是不是不太好?我當時可不止脫了上衣,我還摟了你的。要用行動幫你記起來嗎?”
“……不用。”她知道青天白日的,他也就隻是說說,但心跳卻還是多跳了一拍。她轉移話題問,“那你是在不高興什麼?”
他表情氣悶,半天沒說話。
她就睜著眼睛一直望著他。
良久,他才歎了口氣:“救人這件事,當時倒是順順利利的。事後我想起來總覺得後怕。”他深深地望著她,“你不像我,我就算是和強悍的阿修羅族戰鬥,隻要他們沒有把我徹底殺死,一下戰場,我的傷口就能徹底恢複。”
他說:“不管你有多麼優秀,你的身體始終是凡人的身體。它隻要壞損到一定程度,就會危及到你的生命。任何眾生的生命,都隻有一次。”
這是一個兩難的命題,她知道他是在擔心,但是,“你知道我當時找到劉娟時,有一個盜墓賊已經舉起匕首要結果她的性命了嗎?我知道人的生命隻有一次,我當然知道我也會死。那些見義勇為的人也同樣知道自己有可能失去生命,但如果他們不衝上去幫助弱者,一條鮮活的生命可能就沒了。”
她說:“就像你說的,任何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被救助的人也是如此。我要是可以為她做點什麼,卻沒去做,等她失去生命後,我一定會覺得自責的。”
他張口想說什麼,卻被她打斷了。她問他:“你剛剛提到跟阿修羅族戰鬥的事。我記得佛經裡有提過,阿修羅道為六道之一,此道眾生天性善妒,嗔心又重。嫉妒天人福樂比他們更好,所以常會集結軍隊攻打天界。你為什麼要加入戰鬥呢?”
“男子漢大丈夫,保家衛國乃分內之事。我當然該加入戰鬥!”他答得理所當然。
“要照你剛剛說的那樣,你的生命也隻有一次,你就該看著其他天人去打仗,自己躲在流血犧牲的天族戰士背後,享受和平的果實,不好嗎?”她問。
他眉頭緊蹙:“我們不一樣。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危險的事,就該由男人去做。”
“我們怎麼不一樣?難道你的命就有兩條嗎?”
他又歎了口氣:“我說不過你……”眉目間的擔心更濃了,“馬上就要期末考,也就要放暑假了。現在我還能看顧著你,一直盯著你,你要有什麼危險,我也能及時趕得到。等放暑假,你肯定是要回家鄉的吧?真擔心到時候你又搞出些什麼事來……”
簡悅懿頓時感動起來:“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她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彆擔心,我家鄉的人性子很純樸的,他們也很護著我。我在家鄉不可能出什麼事的。”
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必定在自己家鄉也幫過不少人,不過,“你在京市幫過的人就少了?不也一樣架不住你自己去給自己找麻煩嗎?”
“……”
他頭痛地揉揉太陽穴,仍在煩惱該如何保障她的安全。要是可能,他是想陪著她回鄉的。可他雖明顯感覺到她是喜歡他的,兩人之間卻並未正式確立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他用什麼名義陪她回去呢?她同學?
他確實不是人界中人,但好歹也得站在她的立場,為她的名譽考慮。
不過,不管是他倆誰,在這會兒都沒能想到,後來顧韻林會想出那麼一個招來。
一個讓簡悅懿特彆訝異,又很是開懷的招兒。
***
很快地,教育部黎副部的電話打到了清大劉校長的辦公室。
黎副部說話說得很客氣,他有些事情需要跟簡小同誌商量商量,請劉校長代為傳達,讓她到教育部機關樓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簡悅懿還覺得挺奇怪的,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嗎?可想到頭一次,假如不是黎副部先給公安局打了個電話,公安人員可能根本不會重視她說的話,她就覺得欠了他一個人情——畢竟治安又不歸他管,他能這麼信任她,她其實挺感激的。
所以,他叫她去教育部一趟,她也就去了。
由於領導事先打過了招呼,她到了門崗那邊一報名字,人家就放她進去了。
一路長驅直入地。走到機關辦公樓三樓,也跟上回一樣,一名秘書辦的工作人員早就候在那兒了。
把她引入黎副部辦公室後,工作人員還給她端了杯茶水過來。
她進去之後,並沒直接坐下,而是先表達了謝意:“黎副部,上次的事謝謝您的幫忙。您不是喜歡古玩嗎?順便再給您透露條內幕消息。”
想起頭次的甲骨文龜殼,黎副部感興趣地道:“你們這次野外考古實踐,是考到什麼好東西了?”
“不是。是那群盜墓賊挖到好東西了,他們給一座大型墓葬打了盜洞。我陪我們係趙教授把墓葬的事上報京市文研所後,文研所組織了一支專家考古隊去進行挖掘,現在已經確定了那是一座唐代大墓了。那座大墓是我帶他們去找的,所以他們進行一層層挖掘時,也允許了我為了滿足好奇心,跑過去觀看。”
說到這裡,簡悅懿不由大加讚美:“你有空了,真的可以過去看一看。那裡麵的陪葬品實在是太豐富,也太精美了!那裡麵的石棺床,長有5米,寬有3米. 明清時期的帝王陵都沒有這麼豪華大氣的漢白玉石棺床。這個石棺床還做成了須彌座的造型,七層彩繪浮雕,每一層都栩栩如生!裡麵陪葬的玉器還有玉豬龍!”
黎副部頓時心向往之:“玉豬龍?那不是原始人使用的飾品嗎?”
“對呀!還不止一個!這說明墓主人自己就是一個收藏狂!”說著,她特彆惋惜,“大墓還在繼續挖掘,後麵肯定會出土更多的文物,可惜就快放暑假了。我可能等不到看它們了……”
黎副部本來叫她來是為了正事,這會兒倒被她弄得心欠欠地,也開始琢磨什麼時候到京市文研所走一趟了。
他喝口水,壓下繼續跟她往文物上聊的興致,再把話題引回來。
他認真地道:“你這次的事情,副主席也知道了。”
她睜大眼睛,小孩心性地問:“副主席表揚我了?”今天是為了這事叫她過來的?
他哈哈大笑,故意逗她:“副主席說,你太能搞事了!什麼事都要插一腳,簡直就像在搶其它部門的飯碗一樣!”
“啊?是批評啊?”她鬱悶了。
“你說你這麼能搞事,以後哪個單位的領導敢用你呀?副主席就跟我們說,他想來想去,決定罰你到海外去留學,讓你到其它國家去搞事!”
她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不是罰,是獎啊!
她好笑地道:“您就不能直接告訴我,他誇我了嗎?”
黎副部有點納罕:“你就不問問,副主席是打算派你去哪個國家留學嗎?”
從清朝道光年間,我國就已有民間人士赴M國留學。到了19世紀80年代,清政府更先後遣送120名年青人留學。
新政府成立後第二年,也就是1950年,與蘇國簽訂了《華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之後,我國就不斷選派留學生到蘇國以及一些東歐國家學習國外先進的技術和知識。可惜這一切到1966年的時候,因十年特殊時期的緣故而全麵停止。
直到1972年,我國對外關係取得了重大突破,我國的教育國際交流和活動也隨之得到恢複。在72-78年間,共向49個國家選派了1977名留學進修生。
當然,這些事情教育部掌握的數據,簡悅懿是不曉得的。雖然學校裡有新聞聯係和報紙看,但她的時政也僅僅屬於不算太爛的那一等。
對她而言,她甚至不知道我國一直在向外輸送著留學生。
她特彆感慨,對黎副部道:“有什麼好問的?去年才恢複高考,今年就對外選派留學生了,副主席為了推動我國的教育事業也不知道有多辛勞。他老人家現在身體還好嗎?請您轉告他,能夠成為我國第一批對外輸送的留學生,我實在是感到太榮幸了。”
……你不是第一批啊……黎副部沒把這話說出來打擊她,畢竟我國還未與老M建立正式邦交。從這一方麵來說,她確實是第一批赴M的留學生。
“不過……我雖然覺得特彆榮幸,也特彆感激副主席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但……”
但?!黎副部瞪大眼睛:“你也知道這是多來之不易的機會,彆人求都求不來的,凡事脫口而出之前,最好三思。”
他在機關辦差這麼多年,聽她一句話頭,就知道她是想拒絕。不等她拒絕,他就先把話給她堵了!
“我思了的啊。”她特彆認真地點頭,“我真的思了的。可是我有很現實的問題,我得為我奶奶和爺爺儘孝。他們年紀大了,我一出國起碼要好幾年。等我回來,萬一‘子欲養而親不在’怎麼辦?那多嚇人!”
黎副部氣笑了:“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有爺爺奶奶,其他留學生就是石頭蛋裡蹦出來的?”
發現黎副部是真的生氣了,簡悅懿作揖求饒:“您彆氣,您真的彆氣,我那裡有一串清代帝後使用的東珠朝珠,我把它贈送給您。您彆生我的氣了,成不?您看,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就喜歡給你們找麻煩事兒乾。純粹就是一個刺兒頭。但,我這個刺兒頭也有特彆重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