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悅懿心裡一涼,這事兒簡媽肯定參與在其中,要不然那個無為子怎麼可能光明正大上門來?
她更同情被雷劈死的原身了。她詫異地揚聲道:“你已經把人請到家裡來了?原來有兩個人啊,我還以為是一個呢!都是男的吧?”
兩個男的?!綴在後頭的鄉親們一聽,炸了!他們的小老師身嬌體貴的,又執意要換氣運,到時候一進此門,那就是羊入虎口啊!
簡曉輝也不躲了,站起身來:“兄弟們,有人企圖利用封建迷信,搞反革命複辟!現在,他們的魔爪已經伸向了無辜的婦孺!麵對這嚴峻的形勢,我們能忍嗎?!”
“不能!”
“不能!”
“必須不能啊!”
他又喊道:“不能忍的,就跟著我衝!”
一群人揪住一個絕佳的理由,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衝上前去!
而簡春莉雖然跟他們離得遠,奈何剛剛才溺了回水,自己在簡家老屋那邊磕頭又磕狠了,身體反應根本跟不上!
她推開大門,把她姐拉進去後,根本來不及關門上閂,那群人就已經衝過來了!衝鋒陷陣般撞開大門,把她撞到在地,呼嘯著衝進院子,到處找道士!
無為子正端坐在堂屋裡,用簡媽遞過來的紅糖水喂給他肩膀上的大佬——鬆鼠喝。
看到簡氏姐妹進來,他正雙眼放光。結果後一秒,就有好多壯漢衝進來!一看到他,就拿起條麻繩來綁他!
簡媽驚叫連連。
而無為子也嚇得把碗摔到了地上:“你們乾什麼?!你們憑什麼綁我?!我可不是這裡的人,我也沒犯法!”
鬆鼠反應最快,它趕緊躥到了房梁上,觀察形勢。
簡曉輝一拍桌子,一隻腳像土匪一樣踏到條凳上:“你宣揚封建迷信,明顯就是要搞反革命複辟!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還俗的道士!你就是對被逼還俗這件事抱有強烈不滿,所以才跑到我們這邊興風作浪來了!”
居然連給人換氣運這種陰損事都做!給你安頂大帽子,整死你!
其他人為了湊出來氣勢,好嚇倒這道士,讓他不敢亂來,也學著簡曉輝的樣子,紛紛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對!你這興風作浪的假道士!”
“你居然還抱著封建餘毒不放!”
“你就是社會主義的大毒瘤!”
無為子快哭了,你們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但對簡悅懿來說,這些肯定是不足夠的。今年8月份,中央就會宣布那長達十年的特殊時期結束了,這道士就算送去勞改,很快也能回來。那有什麼意思?
於是她義正辭嚴:“你們怎麼能這麼對待這位道長?隻有他才能救得了我妹,隻有他才能把我們兩姐妹的氣運對調,你們趕緊給他鬆綁!”
簡媽插嘴道:“對對,快給道長鬆綁吧!”
嗬嗬,你果然知情。簡悅懿心裡冷笑,打算這回把原主這個混賬媽也一並收拾了。
簡曉輝氣道:“媽,你胡說八道什麼?!你舍不得看到春莉溺水,就舍得看到大妹死?”
當然不。但要是隻能選一個,她當然選擇讓自己喜歡的那個閨女繼承好運氣,好好地活下來孝順她。簡悅懿在心裡替簡媽回答道。
簡曉輝又勸自家大妹:“大妹,算哥求你了。你這麼做,會有多少關心愛戴你的人痛心啊!”他指著簡春莉的鼻子,“你覺得,像她這麼一個弱智,得了你的好氣運,就有能力像你一樣幫得了那麼多的人?”
她那個豬腦子,能替全市人民找到水源?就算有氣運,沒知識她也找不到啊……
她又能帶領全隊的人挖沙金?她恐怕連沙金是個什麼東西都不曉得……
更彆說替他補習,兄妹倆一起雙雙通過高考了!我去!
讀懂她哥眼神裡不屑的簡春莉,差點氣得對他吼!你憑啥這麼認為?!我可是從知識大爆炸的後世穿進書裡來的!
本來簡悅懿寧願以死相逼眾人,都要救她,她還覺得挺愧疚的。現在被這麼一激,全忘光了。她脫口而出:“姐,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才心疼我。我這輩子夠了!!”說著,就往牆上撞去!
嚇得一眾人等趕緊把她攔住了!
簡悅懿一看這個傻妹子在幫她助攻了,她怎麼能放棄這個好時機呢?她也痛呼一聲,泫然欲泣:“你們不讓我救我,我也不活了!”
大家又趕緊棄了簡春莉,來救簡悅懿!
嚇得簡小妹趕緊收勢,勢頭卻收得不夠足,愣是把額頭撞出個大包來!
可這一放一收,不就一下子叫人看出來,她不是真的想撞牆嗎?她眼珠一轉,汪地一聲哭出來,回身撲向她姐:“姐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能為了我這麼做?!”
顧貓貓才不管鬆鼠君怕不怕,直接把它扔到盆裡,然後用爪子指著盆裡的落湯鼠,表示“要洗,你洗它!”
簡悅懿咯咯笑著,比出食指搖了搖:“不行,這盆水是給你準備的。”
顧貓貓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顯得有點慌,但下一瞬它就鎮定起來,把兩隻前爪放到水裡,用替鬆鼠君搓澡這一實際行動告訴她,“這盆水是小耗子的!”
貓給老鼠洗澡,你見過嗎?就算沒見過,試問小老鼠真被一隻貓捉去洗澡,它的內心有多絕望?
它怕不是覺得,貓兒這是要把它洗乾淨了再吃!
鬆鼠君現在的心理活動就是這樣的。它在盆裡四爪齊用,瘋狂撲騰,嘴裡“吱——”地尖叫聲不斷。
吵鬨到大伯娘都跑到簡悅懿屋門外麵,緊張地問她:“怎麼了,懿丫頭?怎麼聽到你房間裡耗子鬨騰得厲害啊?”
簡悅懿提高音量答道:“大伯娘,沒事的。我在給我養的那隻小鬆鼠洗澡,它不高興洗,一直窮折騰。”
等聽到大伯娘的腳步聲走遠,顧貓貓繼續摁住鬆鼠君搓澡。
鬆鼠君哭嘰嘰:“主子,主子你看它!它這是有多麼嫌棄我啊!連要吃我,都還要把我洗乾淨才肯下口!我天天都挨著你睡覺的,它這麼做,其實是在嫌棄你不講衛生啊!”
簡悅懿:……
她本就喝醉了酒,不像平時那樣安撫鬆鼠君,反而蹲在地上,感興趣地望著顧貓貓洗耗子。
顧貓貓搓得還挺認真,舉止看起來不像貓,倒是像浣熊。浣熊之所以名叫浣熊,就是因為這種小可愛秉持著“洗洗更健康”的原則,吃東西之前,要把東西拿到水裡去搓洗。
現在顧老大的動作可不是像浣熊嗎?
大伯娘著急上火地跟她講了她妹自殺的事,讓她趕緊出去看看。
簡悅懿當即裝出一臉震驚,不敢置信的表情,快步從裡屋走了出去。
堂屋裡人聲吵雜,簡春莉已經被人抬到屋裡唯一一張帶靠背的椅子上坐著。爺奶、大伯,還有不少鄉親都圍著她,生怕她真出事了。
有人嘴硬心軟,罵道:“怎麼這麼不懂事?父母健在,你居然就要扔下父母,自己去死!你這不是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又有人罵:“你這是大不孝!好好活著不好嗎?非要去死!你到底有啥事兒想不開啊?要不,說出來讓大家參謀參謀?”
簡春莉又不是真的想死,哪裡聽得進去人們的話?她倒是準確地從人與人之間的縫隙中,搜尋出來了她姐的存在,一隻爾康手探出,悲呼一聲:“姐——,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嗚嗚嗚……”
簡悅懿快步走進人堆裡,也不嫌臟,握住親妹的手,滿眼淚花:“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什麼要自尋短見呢?”
“姐,你離開了我,我遲早也是死路一條……與其被黴運折磨而終,倒不如……倒不如自絕性命,也好少受些痛苦!”
說著,簡春莉又勉力跪到了地上,博取同情地給她磕頭:“姐,你回家吧!我求你了!沒有你的福運庇佑,我連走個平路都要摔跤!這兩天,我連視力都開始下降了,有時候看東西模糊得不行……鄉親們也不待見我……”她委屈地望了望周圍的鄉親,“他們一看到我,就朝我潑狗血、淋涼水……我……嗚嗚嗚……”
在場的曾收拾過簡春莉的鄉親們,頓時都縮了縮脖子:我滴媽呀!難不成這才是讓她跳河的真正原因?
想到自己差點害得一個年輕的大姑娘自殺,大夥兒都自責不已,紛紛開口勸簡悅懿:
——“你妹挺可憐的,要不,你回家陪陪她吧?有親姐姐開導,她肯定就不會老想著自殺了。”
——“一家人哪兒來的隔夜仇,你說是不是?照我看,你們以後還是和和睦睦地過日子最好。”
——“就為了一個大學名額反目成仇,她真要死了,你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簡悅懿根本不按理出牌,她著緊地道:“現在重點是回家嗎?不是!是怎麼改變你的運氣才對!姐能保得了你一時,保得了你一輩子嗎?難不成你以後嫁人了,姐還能陪著你住到你婆家去?”
看到親姐這麼關心自己,簡春莉還感動了一下:“那姐的意思是……”
“你不是找了個會施法術的道士嗎?他是不是能幫忙把我的好運換到你身上?”她捉住她的肩膀,明明是老鷹捉小雞的姿勢,卻硬生生被她凹成對她的關切,“要是能,就趕緊換吧!姐一定會護你周全的!就讓黴運轉移到姐身上來,讓姐代你去死吧!”
啊?!
這個轉折太神奇,所有人都驚呆了。
簡媽仔細回顧,把之前跟大閨女相處的點點滴滴細細想了一遍,一拍巴掌:“對誒!你彆說,還真是!”
她眼睛滴溜溜直轉,越想越興奮:“而且她還喜歡彆人服軟!隻要彆人服軟了,她就不會再為難了!”
簡春莉聽她這話頭,突然覺得不太妙。
下一秒,簡媽就跑院子裡撿了塊石頭,往自己腳上的布鞋鞋麵上蹭。
反複蹭,反複蹭。
把鞋麵給蹭毛了,她還在繼續蹭。
“媽,你在乾嘛?”
就像簡悅懿所說的那樣,這片江床的含金量相當高,一整個下午下來,每一個鄉親都有斬獲。少的也挖到了3克左右,多的則有7、8克。
就連簡曉輝在指導完畢之後,也跟著加入了淘金大隊。
黃有德責任心重,他看到所有人都對怎麼淘金沙熟練上手了,他自己才開始淘。
而簡悅懿則是從頭到尾都在留意鄉親們的情況,左邊指導一下,右邊指導一下。時不時還望望在江中涉水的壯勞力們,生怕他們出事。
倒不是她不喜歡金子。隻不過,她對自己的福運相當有把握,覺得就算這次不賺,老天爺總會給她機會賺錢的。還不如把時間拿來多替鄉親們做點事。
特彆是,遇到那種運氣差,老是淘不到金的,她總會默默地拍拍他們的肩膀,安慰他們不要著急,再默默地陪站在一旁。不出兩三分鐘,這些人就能翻找到沙金了!
結果,鄉親們的淘金行動到了後來,演變成了搶人大戰。
“小老師,你到我這邊來站一會兒唄。。。”
“站啥啊站,我給你搬塊乾淨的大石頭來,小老師,你坐我旁邊吧!”
“報告小老師!我給你找漂亮的鵝卵石坐!隻有漂亮的石頭,才能配得上被你坐!”
“可拉倒吧!鵝卵石那麼硌人硌人,你也真想得出來!”
“誒誒誒,你們乾啥呢,先讓小老師幫幫隊長唄。黃隊這些年對咱們鄉親可真沒少付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