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的意思很明顯了以後就把生意交給大小姐管了,這點事兒應該不至於讓東家改主意,想到這裡王先生趕緊過來讓小夥計收拾東西。
“大小姐,我給你泡茶,您今天可是把人得罪了”
王管家實話實說,連他都不敢輕易得罪邵廣山和邵廣海,這兩個人經常在他這裡亂支錢。
他不是看不出那些賬目有漏洞但是沒有辦法,他就是一個小小的賬房先生,要是摻和進去連飯碗都保不住了,好在東家也體諒他的難處,沒有追究他,但是最近這兄弟兩個越來越過分了,什麼賬目都敢往外拿。
想到這裡他還有點佩服這位大小姐,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兒就敢把那兄弟倆頂回去了,後生可畏呀。
他馬上對邵玉華另眼相看了。
邵廣山和邵廣海氣衝衝的到了邵家。
邵宸延知道他們兩個要來,早就在家裡等著他們了。
自己現在得了病,邵家宗族裡的人肯定對他手中的鋪子有了覬覦之心。
他們覺得邵玉華是女孩兒嫁出去就不是邵家的人了,可惜他們想錯了,隻要他邵宸延不死,就算不給邵玉華,彆人也根本沒有機會。
這時候還不能把話說得太絕,畢竟邵玉華還沒有跟安家那邊離婚,現在邵玉華是安家的媳婦,可也算是嫁出去的人了。
他要是直接把鋪子全給邵玉華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那樣就會給邵玉華引來更大的麻煩,也會給安家帶來危險。
說不定安家就不想離婚了,畢竟兒媳婦繼承了邵家這麼大的家業,安家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手呢。
到時候要是離不了婚就不好了,那不是邵宸延想要的。
“二哥! 二哥!”
兄弟兩個根本不理會旁人,他們氣衝衝的往屋裡衝。
雖然邵廣山和邵廣海沒有什麼本事,不光沒本事還有點無賴的架勢,但是到底都是邵家的人,這些仆人也不敢得罪他們。
“三爺,四爺,我們家老爺身子不爽,剛吃了藥,你們要不在外麵等等?”
這兩個人猶豫了一下,畢竟他們以前對邵宸延還是有點怕的。
邵宸延聽見他們的腳步聲,在裡麵咳嗽了一聲。
“是老三和老四嗎?”
兄弟兩個答應了一聲,推門進來了。
邵宸延生病之後他們兩個還沒來看過呢,這次可是頭一次。
兄弟的兩個進了屋,就看到邵宸延麵色薑黃眼窩深陷地躺在床上,跟以前容光煥發的樣子完全不是一個樣了。
邵宸延用係統調整了自己的身體狀態,他現在就是一個生病的狀態。
費了好大的力氣,邵宸延的眼皮才抬起來:“你們來了,出什麼事兒?”
邵廣山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了:“二哥,您身體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的?”
邵宸延咳了一聲:“就那樣吧,你們不會是過來看我的吧?”
邵廣山:“是……是。”
邵廣海用胳膊推了他一把,邵廣山馬上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們現在要是過來看病人的,那今天的話就說不出來了,要是過來說事兒的,自己的兄弟病得這麼重,他們一點都不關心,還忙著要錢,就說明兄弟感情分文不值。
所以邵廣山有點抹不開麵子,但是邵廣海管不了那麼多。
“二哥!是你叫你家的丫頭去管米鋪的?我們跟她預支點錢,還不都是為了鋪子裡的開銷嗎?開門做生意人吃馬喂的,她一個小姑娘家懂什麼行情?這不我們來找你了嗎?你看看給我們把錢預支了吧?”
果然是為了錢過來的。
邵宸延半天沒搭理他,隻沒不想也知道出了什麼事,過了一會兒又抬起頭看著他們,把邵廣海看得直發毛。
“二哥,你到底給不給?給個痛快話!丫頭片子不懂事兒,大注意還得您來拿。”
邵廣海的氣勢弱下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還對一個快要死的人心理上有這麼強裡的畏懼,也許是因為邵宸延的眸光太強烈,也許是因為他們太心虛。
邵宸延道:“現在我身體這個樣子了,也管不了事了,好在玉華還能替我操心,我還想著讓你們幫襯著她點,你看看她現在畢竟年歲小,而且還嫁了人,就算我想指望她,安家也是不願意的,到時候還得靠著咱們自家的人。
三爺爺過來跟我說了,說是讓我在安家的叔伯子侄裡麵選一個過繼,我覺得覺得咱家玉成和玉郎不錯,三爺爺說他家那邊得玉昆也還行,我這兩天正在犯愁呢,到底選誰好?可巧你們兩個就來了。
你們也幫我拿拿主意!我是覺得暫時不能急,還是要讓玉華暫時幫忙管著鋪子,看看咱們家到底有誰能幫襯上她,畢竟以後我還希望娘家有人能給玉華撐腰呢。”
邵玉郎是邵廣山家裡的兒子,邵玉成是邵廣海家的兒子,剩下的都是族裡遠一支的兒子了
邵宸延的意思要從這些人裡找出一個來繼承家產,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兒嗎?這個餡餅要是砸到頭上,他們還爭這點錢乾什麼?到時候家產就是他們自己兒子的。
他們不禁讚歎邵宸延這一招高明啊,把財產都過繼到他自己中意的人身上,給他閨女撐腰
娘家有人有錢,在婆家的地位才能穩固,這個主意太高明了。
這兩個人胡思亂想著,然而他們馬上想到三爺爺把他們叫過去,挑唆著他們過來跟邵玉華找麻煩。
想到這裡這兩個人頓時冒了一身冷汗,糟了!
他們乾什麼得罪邵玉華?
如果他們兩個得罪了邵玉華,那邵宸延就不會選他們的兒子做繼承人,畢竟誰會選一個結了仇的人做自己的繼承人給姑娘添堵呀!
嘖嘖……
三爺爺心腸好歹毒,想著用這樣的辦法讓他們跟邵宸延翻臉,這樣一來三爺爺的孫子玉昆上位。
兩個人瞬間想通了這件事兒,臉麵上馬上不自然起來。
“哎呀,看你說的咱們是兄弟,是一家人,有啥話不能好好說的,大侄女那邊的事兒你放心,我們兩個一定好好的扶持她,您的女兒跟我們的親生女兒不是一樣嗎?”
兄弟兩個馬上換了一副嘴臉,給邵宸延又是倒茶又是端水,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離開。
邵玉華,把買回來的東西算一算
原來一百二十塊的預支款現在七十塊就能成了。
這世界裡一斤肉才五毛錢,一斤菜七分錢,多出來的五十塊錢差不多夠一戶中層家庭吃上半年的。
邵玉華收到預支賬單先是一愣居然是七十塊,比原來縮水一半多,馬上就猜到怎麼回事了,她也不再追究這件事,連問都不問就直接讓王先生把錢給了。
王先生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然這兄弟兩怎麼能變得這麼快?
這兄弟兩個從這以後勤快得要命,甚至做事都精打細算,比王先生算得還要精巧,米鋪裡多浪費一分錢,他們都很著急,就像是浪費了他們自己的錢一樣。
邵玉華吃驚不小,但是也不想多問。
畢竟看破不說破也是一種技術活。
這段日子邵玉華在邵宸延手把手的教導之下已經不是那個青澀的小女孩兒了,在商言商,一旦進了這個圈子,就把人鍛煉得沒有什麼愛情腦了,更何況邵玉華嫁給安嘉樂也沒有得到過丈夫的好臉色,安嘉樂更是連碰都不碰她一下,給了她女人最大的羞辱。
現在邵玉華覺得安嘉樂幸虧沒有碰她,不然的話他會更加地後悔。
王先生不可置信地看著外麵乾活的邵廣山和邵廣海:“掌櫃的,您這兩個叔叔,是不是哪裡不對?”
他說完指了指腦子,以前的時候這兩個人偷奸耍滑,什麼活都不乾還不行,還虛報賬目虧空公眾的錢,這些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現在變成了這樣的人,時時處處給邵玉華省錢,百般地給鋪子裡做貢獻,隻要一誘惑兩個人就搶著乾。
王先生覺得像是見了鬼一樣。
兩個人的討好,邵玉華全都看在眼裡。
“這個月你每個人給他們兩塊錢的紅包作獎勵,另外一個人給他們五斤米兩斤麵,另外你自己到賬上領五塊錢,算是我跟我把的心意,王叔叔您彆跟我客氣。”
邵玉華言辭懇切地說道。
王掌櫃可不敢要,邵宸延已經給了他五十塊錢了,他就是當牛做馬也是願意的,怎麼還能再要錢呢?
“我可不能要!我不要!我馬上挨個給他們發下去,您放心。”
王先生趕緊提著包出去了。
賞罰分明,既然邵廣山他們這麼聽話,邵玉華也會給他們一點甜頭。
兩個月之後邵家的鋪子們基本上已經全部都掌握在了邵玉華的手上,讓人驚喜的是居然有二十多家,遍布整個好幾個縣市,每天的流水都有大幾千甚至過萬了。
邵氏一族的人隔三差五地就過來搗亂但是都被邵廣山和邵廣海給擋回去了,這兩個人成了邵玉華的爪牙,隻要族裡有人過來發聲,這兩個人第一個衝上去把對方撕得稀爛,罵得狗血淋頭。
三爺爺那邊都已經想把邵玉華趕走,然後把生意搶過來,沒想到能夠遇上這兩條狗。
這味三爺爺氣得幾乎吐血:“你們兩個狗東西,你們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我把邵玉華趕走不是為了咱們老少爺們嗎?邵宸延一死,家產還能讓一個外人拿走嗎?你們兩個傻玩意兒,竟跟我作對。”
“你們這兩個傻玩意兒從哪兒冒出來的!你們簡直……”
三爺爺要是能打得過他們早就跟他們動手了。
邵廣山和邵廣海可不吃這一套:“三爺爺這件事兒您老人家彆想了,您邵氏族長又怎麼樣?到底不是我們近一支兒的,我跟玉華才是一家人,你們就彆想了。”
他說完這句話老爺子拿著拐杖敲他的頭。
“你們這兩個混賬東西!你們瞧瞧邵玉華都已經接管了那麼多家的米鋪,哪裡還有你們的事兒,你們半夜做夢想屁吃吧!”
“三爺爺您可彆這麼說,玉華是安家的媳婦,安家可是家大業大,怎麼可能看得上這麼點錢?”
“這麼點錢?你知道他們一天的流水有多少?我懶得跟你們說了,邵家的米鋪必須交給族裡管。”
“不行!這鋪子誰也動不了!”
這兄弟兩個入魔了,堅決不能讓任何人過來搗亂。
倒不是他們心底有多好,也不是他們看中兄弟情深,她們想著這些東西早晚都是他們自己的兒子的,他們也不可能讓三爺爺把財產都拿走了,變成一個家族的產業,到時候他們能分到多少錢?
這兩個人已經把邵家的產看成了自己的家產,容不得彆人過來分上一杯羹。
三爺爺氣瘋了:“那好,那咱就讓安家過來把人接走,到時候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養?看看邵宸延能把家產給你們這兩隻狗嗎?”
沒過幾天安家果然來人了。
這次是安金盛親自帶著安嘉樂過來的。
車子停在邵家的門口,車門打開,安金盛一臉嚴肅地從車子上走下來,幾個月的時間不見,安金盛明顯蒼老了許多,走路的時候身子前傾,看起來有點駝背,安嘉樂一臉的怨氣,原本俊美的五官籠罩著一層陰影,嘴角微微地撇著昭示著他心裡多麼的不屑。
一個人從心眼裡看不上另一個就是這樣一副表情。
安嘉樂生在黃金安家,生來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長大以後他們搬到了上海,安嘉樂跟邵玉華兩個人的差距就更大了,安嘉樂進了上海最高等的學府,成為人人口中的進步青年。
他反抗封建思想,擺脫腐朽思想的枷鎖,搖旗呐喊,恍若成了救民於水火的英雄,他當然不會將一個沒有文化的小商人的女兒看在眼裡,還是以這種封建聯姻的方式捆綁在一起。
自從邵玉華搬回了娘家,安嘉樂在家裡的日子還是過得很好的,隻是最近局勢有些亂,安嘉樂就被安金盛困在家裡,這樣一來嶽麗的事情就被安金盛發現了。
安金盛作為一家之主,後居然不知道安嘉樂藏了一個人在家裡,而且嶽麗這時候肚子已經鼓起來了,看樣子已經有幾個月了。
安金盛勃然大怒。
“你說說怎麼回事兒?玉華還沒懷孕,外麵的也女人就已經肚子大了,你讓我怎麼跟邵家交代。”
“爸!我跟你說了,我不喜歡她!”
“你給我閉嘴!當初我讓你娶她你怎麼不吱聲。”
安嘉樂頓時泄了氣,當初安金盛說隻要安嘉樂不跟邵玉華結婚,就不讓他繼承安家的財產,安嘉樂又不是家裡的獨子,安金盛外麵還有外室,外室也給他養了兒子,而且外室比安家的女人更得寵,所以安嘉樂在母親的威逼利誘下隻能答應結婚。
說起來也是因為他貪圖安家的家產,如果他什麼都不要,安金盛也拿他沒有辦法。
安家願意履行婚約到邵家娶人,原身和邵玉華又不知道這裡麵的緣由,兩家有婚約,按照約定嫁娶,這有什麼錯處?但是結婚之後安嘉樂開始百般的羞辱邵玉華,那真是他的不對了。
今天來的時候嶽麗大鬨了一場,安嘉樂也下定了決心,他寧可不要安家的財產也要跟邵玉華離婚。
當然了他心裡的話不可能跟安金盛說的。
安金盛今天帶他過來是想跟邵玉華賠禮道歉,並且把人帶回家。
父子兩個一進門,邵家的管家趕緊迎出來了。
“安老爺,安少爺來了,我們老爺說了,讓你們屋裡請。”
安金盛一邊往裡麵走,看了一眼王管家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對方不稱呼他親家老爺,也不稱呼安嘉樂姑爺,這就說明邵家挑理了。
安嘉樂和邵玉華結婚之後新婚之夜都沒碰人家,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之後做的那些事兒就更過分了,安金盛心裡頭不是不知道,但是畢竟那是他兒子,怎麼也要向著他說話的。
“你們老爺的病情怎麼了?”安金盛試探地問道。
王管家馬上笑臉相迎;“勞您掛念,您見了我們老爺親自問吧!”
安金盛沉默的低著頭,跟著進了屋,他跟原身也算是多年的好友,生意場上也互相幫襯過,現在的事兒弄得兩家都很不愉快,要知道這樣,當初兩家就不應該接親。
“老夥計你身體怎麼樣了?”
安金盛大步朝著邵宸延走過來,後麵的管家都沒追上他。
邵宸延剛剛喝了點糖水,就當是吃藥了,知道安家要來,沒想到能有這麼快,他知道安金盛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壞,但並不一定不害人。
安金盛就是這樣的人,看著寬厚謙和,公平正義,待人熱絡,仗義執言,但是遇到他自己的兒子做了混賬事,他還不是選擇了默認,有了他的默認,剩下的事就是順理成章,邵家的慘案有他一半以上的功勞。
邵宸延眯著眼睛,馬上戲精上身,對仇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女兒的殘忍,所以,他絕對不能放任這件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