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宸延醒來的時候是晚上,一個土炕上整整齊齊地睡著一家人,窗外月光朦朧,微風習習,時不時還傳來蟲鳴聲。
旁邊睡著的是他老婆,看不出模樣,但是感覺得出來應該是個中等個頭,身形偏瘦的女人,再往旁邊依次睡著的是他家的五個閨女。
孩子們睡的很熟,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不清楚麵容,但是從蓬亂的頭發,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們嚴重的營養不良,生活狀態非常差。
劇情源源不斷地輸入到他的腦中,他這才把這個世界的劇情梳理清楚。
這個世界相當於平行世界的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出,日子過的十分的艱苦,這個時候,政策剛剛放開,人們正是對生活迷茫的時候,地裡種出來的莊稼也不足以養活一家人,但是也不至於餓死,就是這麼個青黃不接的年代,原身一口氣生了五個丫頭,今天晚上他們夫妻兩個決定在最後努力一把一定要生個帶把的出來。
這是一個封建的小山村,家家戶戶崇尚生兒子,生不出兒子的家庭叫人家說閒話,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地位就更低了,那就不是說閒話這麼簡單了,輕則被婆家看不起,重則就要被婆家趕回家。
原身和他老婆徐甜甜也是著這個封建思想的犧牲者,明明兩個人掙來的錢,養不活這些孩子,還要拚命生,因為婆婆蔣藍已經給他們下了最後通牒在生不出女兒,就要把她趕回家。
徐甜甜當然不想被趕走,她還有五個孩子需要照顧呢,她走了誰養孩子?那可是身上掉下來的肉。
好在原身對徐甜甜的感情也很深,當然也不想離婚,所以他們晚上偷偷摸摸的造人。
五個姑娘睡著之後,他們兩個偷偷摸摸乾活,發揮不好,兩個人筋疲力儘全都昏過去,嚴重的營養不良,連活著都困難更不用說生孩子了。
今天也不例外,原身昏過去,邵宸延過來了。
這隻是劇情的開始,其實真正的劇情在後麵呢。
原身在家裡排行老二,他上麵還有一個哥哥,下麵還有一個妹妹。
大哥邵延慶家裡生了四個兒子,他家裡生了五個女兒,就連他的小妹妹邵小琴到了婆家也生了兩個小子。
這樣一來,他跟媳婦徐甜甜在家裡的地位就尷尬了。
人家生的都是兒子,就徐甜甜生的是丫頭,還一連生了五個,你跟誰說理去?這事兒都說不過去,徐甜甜自己都懷疑人生,她怎麼就生不出男娃呢?她也是痛恨自己太無能,所以婆家人刁難她,她都默認了。
人家都生兒子,就她一個隻生丫頭,這能怪誰?
她越是忍耐,邵家人越是針對她。
原身的媽蔣藍當著全生產隊說,我們家的‘種子’絕對沒問題,就是家裡地不行,破鹽堿地多好的種子也白搭。
她說這話的時候徐甜甜就在當場,差點沒羞死。
蔣蘭就是說給徐甜甜聽得,半點都不害怕她翻臉,她要是不高興,大可以走人,蔣蘭馬上找人給原身生兒子。
當婆婆的在眾人麵前這麼說了,那這名聲可就傳揚出去了。
從這之後徐甜甜就是生產隊的笑話,大家茶餘飯後都拿她當笑話。
這還不是重點,是徐甜甜過了很久也沒在生出來第六個。
以前生了那麼多孩子都沒補回來,早就已經傷了根本了,再說家裡的條件那麼差,連飯都吃不飽哪裡能生孩子?
蔣蘭不依不饒,一定讓她生,徐甜甜好不容易又懷上了一胎,但是還是因為身體不行,孩子沒到四個月就掉了。
而且醫生說了不能再生了這件事晴天霹靂一樣,不但是對徐甜甜,更是對原身沉重打擊。
蔣蘭一看兒媳婦不能生了,乾脆把她趕回娘家。
不下蛋的母雞留著乾什麼。
這年月被趕回家的女人十分的丟人的,她娘家的人也跟著抬不起頭,總覺得低人一等。
沒有辦法,她娘家爸媽隻能托媒人給她找了個老光棍嫁出去了,畢竟這樣的女人有人要就不錯了。
原身這邊也沒有好過多少,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沒有了媽,他一個大男人也帶不好娃,也不能好好賺錢,連另外五個孩子都養不活。
家庭迅速陷入了癱瘓狀態,這時候邵家人才知道徐甜甜的重要性。
蔣蘭一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也不願意照顧孩子,也不願意受累,所以趕緊讓媒人幫著介紹對象。
原身家裡有這麼多的孩子,哪個女人願意嫁給他?那個女人願意一進門就當後媽,更不要說還是這麼窮的家庭,還有五個拖油瓶。
蔣藍原本著把徐甜甜送走在,再給原身找個生兒子的,但是她真是高估了兒子了,現在找不到媳婦,再想後悔就晚了。
原身打光棍,好不容易將五個孩子都拉扯大,又遇到了一個難題。
他這邊五個閨女找婆家,老大家四個兒子說媳婦都趕到一塊兒去了。
給兒子說媳婦是要花錢的,正好原身那邊女兒說婆家收彩禮。
原身的大哥就攛掇著一家人把原身嫁女兒的彩禮錢全都要過來,給他們一家做彩禮,說是將來一定會歸還他們的,但是基本上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不用彆人洗腦,原身自己腦子裡就有這種意識,女兒都是賠錢貨,侄子才是他們邵家的人,所以家裡的錢都緊著侄子們用。
且不論原身那邊女兒嫁的是什麼樣的男人,反正彩禮都被原身大哥的兒子們占用了。
原身的女兒們一點彩禮都沒有帶回婆家,婆家對待她們的態度可想而知,一個個都在婆家活得不如意。
原身想著他給大哥家的兒子出了那麼多的錢,等到老了,侄子們還能看著他不管?
他想的是挺好,但是事實狠狠地打了他的臉,他生病的時候,侄子們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丟下他自生自滅。
一個沒有兒子的絕戶叔叔,都沒有一點利用價值,哪個人願意費精神過來照顧他?
到最後還是他那幾個女兒過來給他送終,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其中的一個女兒因為被婆家嫌棄沒帶回來彩禮錢,被婆家責打,還要逼她離婚,她一氣之下投井了。
雖然原身已經在彌留之際,但是這些事情都清清楚楚的,咽氣的時候眼睛瞪的多大,死不瞑目了,終於是他對不起自己的女兒。
叮咚,目標任務,守護自己的家庭,守護自己的妻子女兒。
收到消息之後,邵宸延的眼睛裡又陷入了一片漆黑,比這夜色還要深沉。
這個世界的劇情不算困難,但是邵宸延心裡頭不是滋味兒,就因為他生的都是女兒,就要遭受這樣的事情,也是原身的無能了。
女兒又怎麼樣?
女兒就不是她的骨血嗎?
邵宸延眯著眼睛,壓低了自己的呼吸,儘量平複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田剛蒙蒙亮,村裡的大公雞就開始喔喔的打鳴。
邵宸延醒了之後,身子沒動,旁邊的徐甜甜聽到雞叫聲就開始起床,然後打水,洗漱。
家裡的人多,起來晚了,乾不完活,徐甜甜要在孩子們起來之前,把家裡收拾乾乾淨淨,還要把雞給喂了。
邵宸延平時都是在徐甜甜收拾完了,他才起來,但是今天,徐甜甜剛起來,他就跟著起來了。
徐甜甜愣了一下:“天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邵宸延道:“不了!我到外麵把院子打掃了。”
他說著穿上衣服,到外麵拿著掃帚把院子掃了一遍。
女人都起來乾活了,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打掃完了院子,邵宸延就拿起扁擔到井裡打水,連著挑了好幾趟水,把家裡的水甕都挑滿了。
徐甜甜:“……”
這些事情每天都是她乾的,今天居然被邵宸延乾完了?今天她男人咋這麼勤快了?
徐甜甜有點喜出望外了,要知道她乾這些活都要費很大的力氣的,平時又吃不飽肚子,所以她都沒什麼力氣,沒想到今天邵宸延給她乾了。
現在邵家還沒分家,一大家子人都擠在一起,院子正房是邵發財和蔣藍老兩口住著,東廂房三間房是大哥邵延軍一家人住著,西邊三間土坯房才是邵宸延一家的。
看家裡人的地位,看房子就能看出來,
邵延軍現在生了四個兒子了,家裡的房子外麵都抹得很平整,而且房子明顯比邵宸延家的高很多,最重要的是房頂上有瓦片。
邵宸延再看看自己的房子,不但房頂上沒有瓦片而且都長了草,滿屋頂地草隨風搖擺不知道地以為進了魔幻片一樣。
牆皮脫落嚴重,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修過了。
大約是沒有兒子的人沒有乾勁兒,連過日子都沒有精神吧。
就這種人還忙著生兒子?生兒子乾什麼?繼承這兩間破房子?
邵宸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原身好了,簡直讓人無語。
越是貧窮的人對生兒子越是執著,其實想想又沒有皇位要繼承,生兒子乾啥?
就拿早上乾活來說,這些活也應該是老大媳婦苗大鳳跟徐甜甜一起乾,畢竟現在沒分家,兩邊的孩子相差不多,這樣才比較合理,但是人家苗大鳳一口氣生了四個帶把的,在家裡的地位一下子就起來了,在婆婆蔣藍眼裡那是大紅人。
苗大鳳不乾活,婆婆連一句話都不說,她不說話就等於默認了。
再看看徐甜甜這邊就完蛋了,生了五個賠錢貨,婆婆對她嫌棄還來不及,家裡的活自然是要她來乾的。
所以這個傻女人吃著最少的飯,乾著最多的活,從早到晚忙不停還要被嫌棄。
今天自己替她乾了那麼一點或活,徐甜甜就向他投來了感激的眸光,畢竟徐甜甜一個吃不飽飯的女人,就算一點點活,乾起來也很費力氣。
這些事兒的源頭看起來都在婆婆蔣藍身上,但是邵宸延覺得其實這些事兒都在自己身上,要是自己能夠有擔當,也不至於讓徐甜甜受這種委屈,下場那麼慘,更不會讓五個閨女下場都那麼淒涼,這其中還有死掉的一個,那也是受了原身一家重男輕女的害。
關鍵是原身自己就有重男輕女的毛病,彆人笑話他沒兒子是絕戶,他自己就生氣了,對老婆和孩子不管不問,自己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