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彥澤聽說高銘要“曠工”,也跟來看熱鬨,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放假就要一齊放。
武舉現場雖然不對外開放,但素來有旁觀的,因為考試具有觀賞性,每年都少不了達官顯貴現場觀摩。
高銘和慕容彥澤想進去易如反掌,隻需打聲招呼,隻是沒想到,進場後居然碰到了燕青,原來他聽說花榮今日考試,便也過來看看。
高銘不知燕青走了誰的門路進來的,他現在頗得皇帝器重,有人願意幫他也不奇怪。
對武舉來說,考場就是校場,一塊由桐油澆灌好的光潔如鏡的場地,最適合跑馬。
高銘在來之前已經打聽好了,今天先比三個項目,分彆是歩射、騎射、馬槍。
歩射要射一百五十步以外的靶子,射九箭,中三箭為及格線,低於這個標準,直接判定不合格。
高銘不知花榮的比賽次序,在校場旁的棚子裡站著乾等,與燕青和慕容彥澤閒聊。
燕青道“盧員外前幾日派人送信來問,碑文用的石料,是他來準備,還是東京這邊。”
高銘聽燕青對盧俊義的稱呼,已經從主人變成了盧員外,猜到他可能已經被調到皇帝身邊了,不再是盧俊義的小廝,“這個啊,你說呢,慕容”
慕容彥澤道“這個,要看盧員外的意思,他若是有上等的好石料,可以運到東京來,這邊的,不能儘善儘美。”
燕青回道“慕容公子的意思,小乙記住了,不日就回稟盧員外。”
這時就聽身後有人提醒道“是鄆王殿下。”
高銘忙轉身一看,就見鄆王趙楷帶著一眾人朝這邊走來。
校場四周都是供遮陽的棚子,趙楷特意朝這邊來,高銘覺得弄不好八成是朝他來的。
果不其然,趙楷一走近,就朝高銘笑道“這次認得本王是誰了嗎”
高銘笑了笑,伸手在耳後搔了搔,故意表現出尷尬的模樣,“殿下的樣子,永生不會再忘,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有眼無珠,以後出門不敢不帶眼珠子了。”
慕容彥澤一聽,就知道高銘和趙楷鬨出過誤會,低聲道“怎麼我不在你身旁,你就闖禍”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成麼。”高銘低聲反駁。
趙楷見他倆鬥嘴,笑著搖了搖頭,繼而看向燕青,“看來你跟高銘他們的確很熟悉,也在這裡。”
燕青道“小乙確實跟衙內他們認識,但今日來,也是為了給一個朋友助陣。”
趙楷問道“哪個朋友”
慕容彥澤嘴快,“花榮,高銘和我過來這邊,也是為了此人。”
趙楷笑道“你們的朋友那本王也要好好看看。”
旁邊的隨從搬來椅子,叫趙楷落座,眾人站定,一起看著場內。
說話間,考官上場,唱了考生的名字,十個人出列,站在一條直線外,對準幾十步外的靶子。
高銘見沒有花榮,意興闌珊。
入秋以來,天氣轉涼,但高銘還是熱得慌,一個勁兒的扇扇子,弄得站在他旁邊的慕容彥澤都躲開了,“你是不是穿多了這天氣扇什麼扇子。”
高銘反問他,“你不熱嗎”
慕容彥澤咧嘴,“不熱。”然後想起了什麼,低聲對高銘道“是不是官家賜給你的補藥吃多了有句話叫做虛不受補,你悠著點。”
高銘不置可否,轉移話題,“看考試吧。”
這群考生的水平參差不齊,甚至有一箭都沒射中的,當即就被判了不合格,拎弓回家去了。
如此射了幾組,終於上場的考生中,看到了花榮的身影。
他一上來,周遭圍觀的都竊竊私語,“那人是誰”“聽說是國子監的武學生,叫花榮。”
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到哪裡都惹眼,想不被注意都難。
趙楷也聽到了議論,問高銘和慕容,“那個穿月白色衣裳的就是你們的朋友”見他倆點頭,趙楷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
對於花榮這樣的高手,射步箭就跟玩一樣,閉著眼睛都能射中。
果然,連發九箭,箭箭中靶心,成為這一組裡唯一一個全中的考生。
趙楷見狀,雖然沒有開口表揚,但看表情,也是很看中這樣的人才。
大宋是他們老趙家的,國家有這樣的人才,作為皇子替他父皇高興。
考完歩射,花榮等著下一輪騎射考試,暫時得了空隙,可以休息一下。
他順著校場周圍的過道,繞著來到高銘他們跟前,先笑道“垛子神必然不會保佑我了。”
高銘也走上前,胳膊搭在圍欄上笑道“是啊,彆想了,又紮了人家九個窟窿。”
慕容彥澤聽不懂兩人之間的梗,便道“花榮,這是鄆王殿下。”提醒花榮參見,不要失禮。
花榮早就注意到了這人,隻是不知是誰,現在知道是鄆王,便行了禮數。
趙楷客氣的示意他平身,轉而問高銘“你們聊的垛子神是什麼,本王怎麼沒聽過。”
高銘沒辦法,隻好將笑話又講了一遍,逗得第一次聽這個笑話的都笑開了。
現在這個梗大家都知道就沒趣了,再者花榮馬上就要準備下一場騎射,便道“殿下、慕容公子、衙內、小乙,在下還有事,先行告辭。”
高銘笑眯眯的道“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看著。”
花榮笑著重重點頭,轉身離開。
騎射比歩射有看頭,因為加了馬匹這個不穩定因素,這就導致馬術不精的人,或射偏或墜馬。
趙楷忽然想起了什麼,笑問高銘,“本王那兩匹馬,你不是借給你這位朋友了吧”
錯了,不是借是送,高銘也不遮掩,“我、我又不會騎馬,燉了,據說也不好吃,我覺得物儘其用,贈予能夠駕馭它,讓它發揮應有能力的人,也不算暴殄天物,您說呢。”
趙楷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你一開始買海東青,不是也要送他吧”
“嗯實不相瞞,是的。”
趙楷彆有深意的一笑,沒再說什麼。
慕容彥澤卻不滿了,用手肘懟高銘,“我為你辦了這麼多事,你連個針尖都沒給我買過,卻給花榮買海東青,你還有良心麼你。”
高銘心道,你沒救過我,也不去造反,給你買什麼海東青。
這時燕青解圍,“快看,花公子上場了。”
就見一隊考生騎著馬匹依次列開,等考官一聲令下,打馬奔馳向前,在馬背上紛紛開弓,齊齊放箭,箭矢如流星一般齊發。
花榮本就眉目如畫,長得俊美,此時騎馬開弓,更添英氣,真真宛如畫中飛出來的天神一般。
高銘目不轉睛的看向他,腦海裡閃過一行字帥,太帥了,大丈夫當如此
這時,忽然聽燕青驚道“衙內,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高銘回過神來,忽然覺得鼻子一股熱流,就見衣襟和地上有點點血跡,他用指尖一碰,沾了一指的殷紅。
流鼻血了。
燕青和慕容彥澤趕緊給他掏帕子,幫他止血。
高銘暗暗叫苦,都是那皇帝賜的破補品害的,藥勁兒太大,他前幾天吃就覺得不對勁,他爹還說沒問題,這不,吃的都流鼻血了。
燕青擔心的道“衙內,不如趕緊回去吧。”
高銘捂著鼻子悶聲道“沒事,我既然答應了花榮,怎麼著也得把考試看完。”
慕容顏澤哼笑道“你還真是夠義氣啊。”
卻不想這時就聽趙楷笑道“花榮騎射雖好看,可你未免太激動了,還是儘早歸家去吧。”
高銘莫名其妙,他流鼻血和花榮有什麼關係搞不懂趙楷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