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真壞,還是杭州好啊。”有人發出了樸素感慨。
“噓——專家們來了。”
“誒?怎麼還有個女人?”
“聽說是什麼女詞人?不了解。”
有人不了解,有人卻很了解李清照地位,作為死忠擁護,白了他們一眼,“不了解話,就閉嘴了解罷!”
“嘿,嘴上我身上,你管我呢?”眼看就要吵起來,這時候卻見前麵台上來了一個重要人物,不是彆人,正是朱勔弟弟朱勖。
作為他哥得力乾將,他經常衝鋒在橫征暴斂第一線,好多人認識他。
大家都不敢大聲說話了,改成小聲嘀咕,“他怎麼來了?”
不過,要說在挑選太湖石上,誰經驗最豐富,就當屬朱勔了,但朱勖也不差。
他之所以來當評委,是因為高銘跟他說,會按照評委打分平均數額,給太湖石定價。
這可是個給高銘下絆子好機會,他們家豈能錯過。
朱勔不好拋頭露麵,就派了弟弟出麵。
除了朱勖、李清照夫婦外,還有一個倒騰太湖石商人,和一個……現場觀眾。
這個觀眾是隨機產生,被點中人都懵了,“我哪裡會看什麼石頭啊,我就是進來看熱鬨,你們選彆人吧。”
見他不上去,人群中有躍躍欲試,忙舉手,“我來,我來!”
“那你就上來吧。”
這一舉動,讓觀眾竊竊私語,“這能行麼,這麼輕率?什麼人都上去估價?”
朱勖心裡冷笑,這分明是瞎搞啊,阿貓阿狗都能來估價了,這不是純等著鬨笑話麼。
李清照和趙明誠夫妻對高銘舉動也不太理解,是不是太輕率了呢?
原本高銘說是普通人,還以為是那種自己有所研究,但是沒什麼名氣讀書人,但誰知道,可這根本就是隨便挑路人。
不過,評委都選齊了,正式開幕。
主持人挨個介紹了幾個評委,當介紹到易安居士時候,就聽下麵傳來一陣陣女人尖叫。
高銘一瞧,原來不知是哪家秦樓楚館歌姬們,女扮男裝來看熱鬨,不成想卻見到著名詞作者易安居士,能見到偶像,自然顧不得那麼多,高興直喊。
李清照詞那是相當紅,不會唱她詞,就兩個字:落伍;三個字:沒品位。
當然,更多人知道她和她丈夫才學不僅僅限於此,大聲道:“我家有個玉器,能不能幫我鑒賞一下?”
“我家也有啊,幫我瞧一瞧吧。”
旁邊有人喊道:“鑒賞費一百萬貫,你出不出?彆打岔了!再嚷嚷叫應奉局人給你叉出去。”
見周圍看起來不那麼麵善官差,都不敢再打岔了。
主持人該介紹都介紹完,才道:“那麼,讓我們來看第一塊參選石頭,李家園子送選西湖美人。”
主持人將苫布拿下來,眾人見這石頭千瘡百孔,造型高挑纖瘦,乍一看像個站立垂首美人。
太湖石標準為“瘦皺漏透”。
這塊石頭三點都很完美,但在“皺”上差一點,褶皺弧度不是很自然,有斷層。
最後,李清照和趙明誠一個打出了十七萬貫,一個打出了十八萬貫價格,另外那個太湖石商人則是十三萬貫,很符合商人一貫壓低價格風格。
但當眾人看到朱勔和那個觀眾價格,不禁嘩然。
因為朱勖給出是一百萬貫,而那個剛才被選中觀眾則是一貫。
這不純屬鬨事麼。
沒想到主持人看了,卻不慌不忙笑道:“現在價格出來了,去掉一個最高價格一百萬貫,去掉一個最低價格一貫,保留三個中間價格,最後價格是十六萬貫。”
眾人皆是一驚,尤其是朱勖,瞪向高銘,就見高銘朝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壞笑。
仿佛在說,傻了吧?沒想到吧?
觀眾也沒想到會這樣處理,但隨後就恍然大悟,“就是嘛,這樣才公平,免得有人搗亂。對了,上麵那個故意搗亂,趕緊下來,換我上去,我比他公正。”
都不用官差來攆,搗亂人就被觀眾哄了下來。
至於朱勖,要不是礙於他家勢力,估計也哄他了,因為不敢出聲,所以現場人都冷冷看他。
朱勖從來沒一次見識過這麼多白眼,加上剛才他出價直接被排除了,當即就撂挑子不乾了,“高大人,我頭暈,想回家了。”
本來朱家名聲就不怎麼樣,現在搗亂不成又要臨陣脫逃,在現場人又送了朱勖一波白眼。
罵人不敢,翻白眼總沒人管吧。
朱勖在各種白眼仁中,“落荒而逃”。
李清照夫妻也明白了,去掉最高估價和最低估價後,起主導作用還是他們夫婦。
朱勖跑了,高銘自己頂替了上來,“他走了,那就由我來做評委吧。”
反正會去掉最高價格和最低價格,而李清照夫婦價格不會差太多,就最大程度保證了中位數。
至於觀眾,搗不搗亂不重要,讓他們參與,是為了保證趣味性,免得沒人買門票。
其實,高銘早料到朱勖會中途棄權,他就是來搞破壞,當發現破壞不了時候,他肯定會走。
因而高銘早有準備,作為主辦人之一,他早就掌握了內幕,哪塊石頭大致多少價位,他都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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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勖一回到家就找哥哥訴苦,將剛才發生事說了一遍,本以為哥哥會幫著他罵高銘,沒想到哥哥聽了卻朝他歎氣,“你落入了高銘這惡賊圈套了。”
“啊?”
“本來我稱病不做評委,說出去已經不好聽了,你臨陣脫逃,他反而去做了評委。到時候給官家奏折裡,他會怎麼寫這件事?”
朱勖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高銘會說,是咱們家故意不給官家花石綱出力,而他則成了儘心儘力忠心臣子。”
朱勔表情凝重點頭,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簡直就像朱家不為官家花石綱費心,各種找借口。
朱勖擔心道:“哥,現在怎麼辦?”
“罷了,就叫高銘折騰去吧,他過不了多久就走了,杭州還是咱們天下。先按兵不動,免得做多錯多。”朱勔道:“他就是飄來一朵雲彩,下了點雨罷了,早晚要飄走。”
朱勔徹底對高銘不聞不問了,因為實在料不到他下一步會走什麼棋,隻祈禱他趕緊折騰完,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
承蒙朱勔美好祝福,高銘這邊最美太湖石選拔進行熱火朝天。
高銘發現成功人,很多都精力十分充沛,就比如李清照,經常晚上熬夜搓麻,白天當評委,跟沒事兒人一樣。
他可熬不住,已經從李清照牌友圈主動退下來了,隻是偶爾才玩上一局。
此時,他接到了花榮回信。
信很短,就四行。
“我們已經發兵潤州,想來能在年底攻下方臘老巢,你在杭州好好采辦花石綱,了結這樁皇差最要緊。”
“這就沒了?”高銘將信翻來覆去掃了好幾遍,確定就這四行。
信中有兩個重要信息,花榮他們已經動身離開南京,發兵潤州了,還有,他知道自己在杭州。
確實,自己在杭州折騰出這麼大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
高銘猜測,之所以他在信中口吻這麼冷清,是怕彆人拆開偷看,畢竟杭州是朱家地盤。
忽然,高銘好像發現了哪裡不對勁,一一掃過每句話開頭,聯係來讀了一遍。
我、想、你、了。
高銘臉上一熱,趕緊將信給合上了,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才又拿起來,求證般看了一遍。
確定自己沒眼花,哼笑道:“花榮啊花榮,你也學會這套了。”
且慢,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花榮寫時候根本沒這意識,隻是碰巧而已。
可是,會這麼湊巧嗎?
怎麼看都不像湊巧吧,最後一句“了結這樁皇差最要緊”怎麼看都像硬湊上去。
經過高銘反複論證,最後結論是:花榮明白自己在寫什麼,絕不是湊巧。
“真是,就算他想自己了,又有什麼不得了。”高銘一邊嘟囔,一邊將信塞回信封裡。
他和花榮以前直白互相表達想念對方次數,沒有十次也有八次。
嘁,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高銘放好信,出門去太湖石比賽現場做評委。
周遭人等他走過去,都不禁道:“高大人今天有什麼喜事嗎?氣色這麼好?”
“可能被官家誇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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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銘捉摸著如何給花榮回信,在燈下喃喃自語,“不如寫一封藏頭詩給他……呃……花……花……算了,還是寫點普通吧,直抒胸臆才是最好。”
高銘憋不出藏頭詩,爽快放棄了,掙紮都沒掙紮一下。
提筆在紙上寫下,“我在杭州一切都好,也許是老天保佑……”
想了想,覺得寫得不好,將紙給團了,隨手一扔。
就在閉眼措辭時候,突然門外傳來陣陣雜亂腳步聲,接著是時遷驚慌敲門聲,“大人,不好了。”
“進來!”等時遷進來了,高銘順口淡定反問道:“什麼不好了?有多不好?”
一般辦比賽最怕就是怕參賽物品被盜,但那太湖石噸位,讓偷都不偷,況且事關官家,除非瘋了,才來搞破壞。
時遷明顯著急了,擦了把臉上汗珠:“杭州知府求見,說是方天定帶人攻打杭州城,馬上就到了,叫您趕緊撤離呢。”
高銘頭皮瞬間一麻,“方天定?方臘兒子?”
“應該是,據說帶了不少人,敵軍就快到了,知府大人叫您快點走呢,等被圍住就走不了了。”
高銘心裡咯噔一下,朝廷大軍動身去打方臘老巢潤州,方臘則來個出其不意,反過來派兵攻打杭州。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