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欠人家的哪兒都短。
高銘救了趙楫,又把夜明珠還給了他,從這天開始,趙楫再見到高銘,雖然沒說低聲下氣,但也不再針鋒相對。
這天傍晚,高銘在自己賬中坐著,剖析自己的內心,思考一些哲學問題。
他仿佛聽到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咆哮,你不喜歡他,你還巴兒巴兒的跑來見他?
但是另一個聲音又說,之所以來見花榮,是因為關停了花魁大賽,被趙楷賞賜了一個刷軍功的機會。
見花榮,隻是刷軍功的副產品好不好?
一個聲音又咆哮,花榮對你什麼感情,你不知道嗎?你不反感嗎?都跟蚊香一樣了,乾脆點接受他得了。
另一個聲音卻說,憑什麼啊,咱彆的地方不吃虧,感情上就更不能吃虧了,除非花榮愛你愛到不能自拔,才能把自己交出去。否則,沒幾天就分手了,閒著沒事攢戀愛經驗玩呢。
高銘使勁搖頭,把兩個聲音都趕出腦海。
他忍不住歎氣,唉,所以說嘛,就不能談戀愛,無欲則剛,古人誠不欺我。
難怪曆史上那麼多偉人都是獨身的,比如那誰和那誰。
不過那誰和那誰,的確也有同性戀的傳聞。因為他們生活的時代處於宗教高壓狀態,同性戀不容於世人,所以乾脆保持了一輩子不婚的狀態。
高銘所處的環境可就寬鬆多了,至少皇帝和趙楷都不覺斷袖有什麼,畢竟他不姓趙,彆說搞男人,就是搞火星人,都和老趙家沒關係。
但自己老爹那兒肯定就得有點兒什麼了。
高銘眼前浮現了自己老爹的那張臉。
當初他爹還讓自己娶公主呢,沒有娶成公主,他爹都難過的跟什麼似的。
這要是知道自己連女人都不打算娶,還兩眼一抹黑的上了彎道,老爹還不得殺了自己。
不過估計他爹殺了他的可能性不大,但弄死花榮的概率卻不小。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高銘也累了,覺得今天的人生思考可以到這裡結束了。
正打算休息,就聽帳外有人通稟說是荊王殿下的隨從求見。
高銘就叫人進來,他發現此人很眼熟,是那一天伴隨在荊王身邊的太監。
這太監手裡捧著一個籃子,裝著上尖的水果,滿臉堆笑道:“高大人,這是我們殿下的一點心意。”
“謝殿下美意,那我就收下了。”
等太監放下果籃走了,高銘拿起一個水果瞧了瞧,還真是水果,而不是偽裝成水果的金子。
這荊王殿下也太摳門了吧?就了他一命就給自己送點兒水果吃?怎麼著也得來二斤金條吧。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高銘就發現自己可能誤會荊王殿下了,他可能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摳門兒。
除了每天晚上都會給自己送些水果或者夜宵外,平時也會送給自己一些其他能用的上的物品。
這天早晨,大軍拔營出發,高銘正打算上馬。
趙楫帶著一個太監朝高銘走了過來,而這個太監手裡捧著一副嶄新錚亮的馬鞍。
高銘心想,這不是要送給我的吧?
還真叫他猜對了,趙楫走到他跟前,清了清嗓子,“這馬鞍是我從東京帶出來的,我平時坐馬車也用不著,你要是需要,就送給你好了。
他多數時候都坐在馬車裡,馬鞍反倒成了擺設。
高銘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收下它?雖然他現在的馬鞍沒有哪裡不好,但是他覺得這荊王殿下的馬鞍或許更舒服。
畢竟是皇家製造,再加上不趙楫身體好,一定是工匠們經過精心打造的,大概率比他現在用的太尉府出產的馬鞍要舒服。
趙楫看到高銘有所遲疑,就斬釘截鐵的幫高銘做了決定,“就這麼定了,這個馬鞍子送給你。”
高銘也不是客氣的人,尤其跟趙楫覺得自己能占他一點便宜是一點,“既然殿下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趙楫便吩咐旁邊的太監,“替高大人將馬鞍換上。”
等換完了馬鞍,高銘也不含糊,翻身上馬,試了試新馬鞍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彆人家的飯菜,就是香”的占便宜的心理,高銘覺得這副荊王送的馬鞍的確比自己原來的那幅要舒服。
趙楫送了東西,也很想知道對方對這禮物的反饋,馬上問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高銘如實回答:“好像的確坐著沒有原先那麼累了,多謝殿下。”
趙楫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含笑地說道:“如果你以後有什麼缺少的,隻管對本王說。”
高銘哪能跟他客氣,“是,殿下。”
高銘跟趙楫的關係得到了改善,趙楫不再把他當靶子,於是童貫的日子就難過了,趙楫的火力都朝他去了,這次輪到了高銘在一旁看熱鬨。
可能是因為了一有副好馬鞍的關係,也可能是馬上見到花榮的關係,高銘隻覺得最後幾天路程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已經與王稟和花榮他們彙合了。
兩軍相見,王稟、周昂與花榮等三個原先的統帥與副統帥們,遠遠就下馬朝趙楷他們走來。
花榮接到的聖旨裡麵,隻是說趙楷和童貫要往這邊來,卻不知道在杭州停留的時候將高銘也帶上了。
他一開始見趙楷身邊的人,看起來像是高銘,但是卻不敢肯定,隨著慢慢走近,他確定那就是高銘,不禁心花怒放。
高銘見花榮滿麵笑意的朝自己走來,心想,你笑得太明顯了吧。
可轉眼就發現自己的笑容也不淺。
“恭迎二位殿下。見過童樞密,和高大人。”王稟,周昂和華榮三人道。
禮數之後,一眾人帶著趙楷等人前往大軍營帳。
而花榮跟高銘自然是並肩走在一起,非常有默契的越走越慢,直至落到了最後麵。
花榮的笑容隱藏不住,過了許久,他的語氣中仍然有驚喜,“你怎麼來了?”
“我之所以能來,也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就是朱勔,辦了個花魁大賽,引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鄆王殿下答應如果我能潤物無聲的將它關停,就帶我過來,沾一沾軍功。”
“你是不是特彆賣力?”花榮笑道。
“替朝廷辦事,哪有什麼賣不賣力的?”
花榮含笑不語,並不戳破高銘。
此時高銘忽然聽到趙楫在營帳門口叫他,“高提點,你怎麼走得這麼慢?”
花榮已經知道此人就是聖旨中提到的另一位殿下荊王,心想高銘和這位殿下相處的也不錯,這是好事,“那你就快點過去吧,反正咱們一會兒在酒席上也不能坐到一起。”
高銘暫時告彆花榮,走進營帳,見酒席已經準備好了,趙楷一個人坐在最正中的位置,他的下位一側,分彆是王稟、花榮和周昂等武將的位置,另一側則是趙楫童貫和高銘這三個人。
眾人落座,這頓宴席不僅是給趙楷他們接風,也是彙報戰情
通過王稟的話,高銘他們得知,方臘已經丟棄了許多城池州府,方臘本人坐鎮清溪縣,指揮他的那些偽官們負隅頑抗。
趙楷就是來掛銜刷軍功的,打仗他是外行,就不瞎指導內行人了。隻吩咐童貫與王稟他們商量具體的進攻策略,他負責最後定奪。
高銘對具體怎麼排兵布陣也沒興趣,再說,方臘這夥人,不管從哪一方麵說,最後都隻會覆滅,沒有任何懸念。
尤其目前不僅是梁山軍,還有朝廷大軍壓境,它的滅亡指日可待。
高銘隻要跟著大趨勢走,掛個名,等待旌表軍功就行了,所謂躺贏,指的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酒席後,花榮留下與童貫討論作戰方案,高銘便先出了大帳,到外麵透氣。
大軍安營紮寨,生火做飯。
嫋嫋炊煙,夕陽西沉,高銘看著這如畫般靜謐的情景,內心不免也有浮起一絲沉寂的感覺,從裡到外都十分安靜。
“高提點,你一會有什麼安排嗎?”身後傳來趙楫的聲音,高銘回頭,就聽他進一步發出邀請,“如果沒什麼的話,陪本王下一盤棋吧。”
他倆基本上是兩個閒人,都屬於掛名撿便宜那種。
這時,高銘看到花榮從中軍帳內走了出來,看向他這邊。
一方麵是趙楫,一方麵是花榮。
這還用選嗎?當然是選後者。
“殿下,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安排了,還望恕罪。”
趙楫順著高銘的眼神看到了花榮,“和他有約?”
高銘點頭,“嗯,一早就約定好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下棋的話,我現在靜不下心來,改天吧。”說完,告彆趙楫,朝花榮走去。
花榮見趙楫看自己,拱手欠了欠身,此時高銘來到跟前,拽著他的衣袖,轉身就走。
“荊王跟你說什麼了?他找你有事?”
“沒什麼,下棋,不用理他。”
花榮笑道:“你這樣不給王爺麵子可以嗎?”
彆人,高銘是不敢妄言,但是對趙楫這個人,高銘覺得自己的做法一點問題都沒有,“沒事,不用搭理他。”
走進花榮的帳內,高銘就開始給花榮講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包括那趙楫如何吃飯被噎著,又被他強力從鬼門關拽了回來的經過。
花榮知道高銘為什麼見到荊王底氣這麼足了,“你這可是大功一件。”
高銘則道:“那也比不上你,你一箭射死了方臘的太子,現在他們那邊都沒指望了,方寸大亂,都是你的功勞。”
“不能這樣比,你對趙楫的救命之恩,是直接有恩於皇家。對於官家的震撼,我的和你不能同日而語。”
高銘笑道:“好了,彆說了,難道咱們要在這裡互相吹捧一晚上嗎?”
花榮裝作思考的樣子,“那就讓我想想,今天晚上咱們做些什麼吧。”
高銘覺得還是彆讓花榮拿主意了,還是他做決定比較好,“咱們來說點正經事兒吧。”
花榮點頭表示同意,“不知道你想說的正經事,和我想聽的正經事,是不是一回事兒?”
高銘垂眸,略顯猶豫,“我想聊聊咱倆之間的事。”
花榮十分讚同,“正合我意。”
既然要談正經事,那麼表情就要嚴肅一些,高銘收斂了笑容,對花榮一本正經的道:“我這個人,你說我是瞻前顧後也好,是深思熟慮也罷,但是我就想問問你,你真的做好了應對未來的準備了嗎?還是就覺得我好玩,隻是撩我一把?”
花榮一愣,沒想到高銘會說出這樣一番質疑的話來,“你還有這樣的疑問?”
不過,從另一方麵他也高興,至少高銘不逃避了,而是直麵他們之間的問題。
比起對方含含糊糊的態度,他更喜歡現在這樣坦誠相見。
“我就是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再冷靜思考一下比較好,你也說過,你不是斷袖,可你怎麼就對我……咳,我承認我是有一些人格魅力,所以我特彆擔心你將這些對我的欣賞,錯以為是對我的愛慕。”
現在兩個人急刹車還來得及,越是看重這份感情,越是要謹慎對待。
他不當渣男,也不希望自己被“渣”。
倒不是懷疑花榮的人品,就是害怕這個愣頭青分不清感情的界限,把他倆都帶到溝裡去。
花榮沉聲道:“我究竟是什麼感情,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而且,至於未來,隻要你答應我,那麼,我沒任何顧慮的,沒人能阻攔我。”
“老太君那邊怎麼辦?”
“我說過了,我沒有什麼好顧慮的,就是太尉,我也不怕。”
他的語氣沉穩,目光堅定,這一切無疑都表明他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