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 第四百五十七幕 流向未來的河(中(1 / 2)

伊塔之柱 緋炎 11700 字 8個月前

“這兒是什麼地方?”天藍有點兒茫然地看著那片浮動的星光,廣闊的景象正顯得令人震撼而壯美,銀色的光輝在天際彙聚成一條線——一條懸臂,宛若銀河。

它緩慢地流轉,攝人心魄。

她回頭問道。然而這一幕對於崔希絲來說並不陌生,作為工匠,少女時常要在魔導爐的行星引擎之中窺見世界的本質,星輝交織,正是如此,如同母親手中的毛衣針,以織線編織出這世界之後的景象。

但她也從來沒設身處地如此,更不用說其他人,妲利爾似乎有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的傾向,睫毛動了動,詩人小姐正將手蓋在她胸前,貓人小姐發出一陣低沉的囈語。

“這裡是以太之海。”崔希絲怔怔地開口道。她也從未來此過,至少沒有親身來過——那不過是行星引擎之中摹擬出的景象,而真正的星海,正如此刻——

謐寧浩瀚得多。

它是世界的基石,一切的原初。

方鴴雖然親口和她說過這個計劃,甚至這其中的一部分她還出了一份力,但真正來到這裡,崔希絲仍舊感到有些夢幻——她回頭去對天藍說道:“不必嘗試叫醒她,這裡是物質之外的世界,妲利爾以這個狀態進入這個世界,她在現實中沒有醒來,在這裡也不會醒過來的。”

“那我就這麼抱著她?”天藍問。

“你大可以將她放在這裡,從本質上來說,這並無區彆。”崔希絲答道。

天藍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做不到那麼冷血:“……那我還是抱著她好了。”

“你帶上她其實也無所謂,物質在這個維度本是沒有重量的。”崔希絲回過頭去,正看著那天際的閃光,溫潤的光輝久久閃耀,如同一顆發光的寶石。

那是羅昊最後的光芒,他堅如鋼鐵的意誌正升起一輪奪目的太陽,發出刺眼的強光——並抬起頭來看著娜爾蘇妠,這位娜迦之神——鐵衛的能力於這片空間之中毫無意義。

但意誌,卻可以豎立起一麵高牆。

從而令一位神祇也無法逾越。

“——以太之海是星輝的世界。”

“在那裡物質與元素不過是幻象。”

滂沱的大雨衝刷著甲板,雨水形成多變的紋理,從木板的縫隙之間漫流而過,方鴴正看著箱子與羅昊二人,開口道:“在這次事件的最後我們一定會對上娜爾蘇妠,這位神祇一定是我們最後的對手。這個計劃是為她而量身定製,當計劃開始執行之時,我需要你們拖延住這位娜迦之神一定時間……”

“拖延住娜迦之神?”羅昊反問。

方鴴對兩人輕輕點了一下頭。

雖然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在那個世界之中,鋼鐵並非堅盾,意誌才是利刃。

在那裡人與神之間並非相隔天塹,一切奇跡皆有可能。

連娜爾蘇妠也不得不止步,抬頭看著麵前這一幕,這個麵目可憎的胖子——她蹙起眉頭來,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高牆上輕輕一敲。

蜘蛛網般的裂紋從她指尖的一點上蔓延開去,高牆猶如冰雪般瓦解,像是碎裂的玻璃,冷冽而鋒利,化作無數閃光的碎片,紛迭而下,最後消散於無。

一柄劍刃正從扭曲的空間之中刺出,直奔她麵門而來,但娜爾蘇妠甚至連看都沒多看那個方向一眼,一道影子便倒飛回去,最後化作箱子的形象,少年晃了晃站了起來。

漆黑的火焰正沿著他長袍向上吞噬,黑暗至聖的力量猶如跗骨之蛆,但箱子咬緊牙關仿佛沒事人一樣,拉下尖尖的巫師帽遮住自己一半眼睛,輕輕一撣長劍。

他向前一步,再一次遁入空間的裂縫之中。

而當次元門打開,狹長的劍光再一次映入娜爾蘇妠的視野之中:

“不知死活。”

她終於被惹惱,伸手一彈,一束火星將箱子與他手中的劍一起化作飛灰。

正如同石炭的雕像,隨風而逝,化作虛無,最後隻留下一道堅定不移的目光,仿佛仍存在於虛空之中——目光藏於巫師帽簷下的少年,其沉沉的視線正注視著這位娜迦之神,他手中不存在的劍刃,仍指向前方——

那甚至令娜爾蘇妠皮膚上產生了輕微的刺痛感,劍鋒仿佛至最後一刻仿佛才煙消雲散,令她不由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來——是什麼樣的力量驅使人倔強至此?

她不是沒有見過眾聖之選。

但那個少年好像執意要倒下在她麵前。

那鋒銳的意誌甚至差一點讓她產生一個幻覺,要破開她的領域,在她完美的軀體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傷口——當然,幻覺僅僅是幻覺,即便是被天平的女士和光明之主聯手拖了後腿,這些凡人還是很難傷自己分毫。

娜爾蘇妠隻是有些驚訝於對方的意誌。

而那個該死的胖子何嘗不是如此,高牆正在坍塌,但對方並沒有後退的意圖,對方的意誌正一點一點瓦解,變得支離破碎,但仍試圖塑起最後的牆壘,並將每一片碎片重塑……

令碎片形成牆垣,令鮮血流成河川,但也仍要阻擋她向前。

從未聽說過凡人可以困住神祇,哪怕是一個片刻,一個刹那,娜爾蘇妠伸手輕輕一推,羅昊的意誌世界終於完全崩塌,隻是她看著那個胖子隻輕蔑地看向自己,然後向自己豎起大拇指。

輕輕向下一劃。

下一刻,他便化作白光消散。

縱使看不懂那個動作的含義,但其中包含的意義已不言而喻,娜爾蘇妠的麵色已完全冷了下來。

她無法相信,自己竟連幾個蟲子的意誌都無法摧毀,最後不過是用絕對的力量將對方從這個世界抹去,但她殺了對方,那又如何呢?她第一次從心中對自己的計劃產生了些許的危機感。

何況羅昊與箱子雖已出局,但現場還有一個人。

“你也要學他們,白白浪費自己的生命,但卻擋不了我分毫?”娜爾蘇妠眯起眼睛看向一旁的阿德妮,“你以為你們能留下我,但你們低估了一位神明真正的能力。”

“你怕了,娜爾蘇妠?”阿德妮從自己身後拔出一把匕首,將那黑漆漆的匕首反握在手中,抬起頭看著這位娜迦之神,神色平靜:“的確,我們隻能留下你的本體,限製不了你的投影,但那又如何呢?”

“你們知道?”

娜爾蘇妠心中微微一驚。

“我知道,但他們不一定,”阿德妮搖了搖頭:“而且我還知道,即便你隻是分身降臨,我們要與你對抗的把握也是微乎其微,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我從未想過這是一種可能性。”

“明智之選,既然如此你大可不必白費功夫,”娜爾蘇妠道:“讓開,我還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但阿德妮仍然搖頭。

她舉起匕首擋在自己麵前:“我和他們並不是一路人,娜爾蘇妠,我從不相信奇跡會發生——但也有人告訴我,他可以戰勝你,縱使可能性微乎其微——”

少女抬起頭來,用明亮的目光看向這位娜迦之神:“但我還是願意選擇相信他們一次。”

因為她仍會信守承諾。

七海旅團已經完成了每一個與她的約定,率光之人從不會辜負那些與他們並肩作戰的盟友,自千年之前如此。

千年之後亦是如此。

……

博物學者小姐忽然之間停了下來,轉過頭,看向身後。

從那以太紊亂的震蕩之中,她已經默默感受到什麼,在前麵的帕克與愛麗莎也不由停下來,都回過身來看著她,詢問道:“怎麼了,怎麼忽然停下來?”

“羅昊死了,箱子也是,”姬塔推了一下眼鏡,眨了眨眼睛低聲說道:“還有另一道信息,應當是阿德妮小姐的。”

愛麗莎怔了一下,走了過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擔心,這裡是星輝的世界,以太之海,團長為我們定下的決戰戰場。這裡洋溢著星輝,是死寂區的對立麵,縱使是娜爾蘇妠,也無法在這裡留下我們。”

姬塔輕輕點了點頭。

“要我說根本不用擔心那麼多,”帕克聳了聳肩,“我們的對手又是一位神明,該死的我為什麼要說又?而且這一次可比上一次凶險得多,在那個計劃當中,我們所有人都掛的可能。”

他將十字弓扛在自己肩上,“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步那死胖子和箱子的後塵了。”

“你能不能說點好的?”

愛麗莎看著這家夥氣不打一處來。

“自我安慰有什麼意義麼,”帕克撇了撇嘴道:“你看,她說不定馬上就要追上來了。”

他話音未落,一股冰冷的氣息便降臨在空間之中,隻見姬塔麵色大變,立刻打開自己的魔導書,但在那之前,夜鶯小姐便已經一腳將帕帕拉爾人踹飛了出去。

帕克隻感到一股巨力襲來,自己像是個滾地葫蘆一樣在星空之中滾了好幾圈,等他眼冒金星地抬起頭來,才發現娜爾蘇妠已經從空間之中降臨,這位人身蛇尾的娜迦之神正一爪向自己抓來。

那一刻帕帕拉爾人隻感到自己遍體生寒,明明平日裡仿佛有千般本事,但在這裡也無從施展,仿佛身體都僵住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的巨爪向自己蓋過來。

他張大嘴巴,大腦一片空白——雖然他也算不上什麼萌新,經曆過許多危機,甚至也不是沒有和邪神、巨龍打過照麵,但都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無助,像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

那甚至並不是一種比喻,而是從物理意義上周邊的空間被完全禁錮了,令他動彈不得,甚至連發聲都變得困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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