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莎不由微微一怔。而這位精靈魔導士一邊開口,卻絲毫沒有停止準備法術,他臉上可怖的疤痕卻再一次生長起來。
“小心,”塔塔看著這一幕立即提醒道,“殺戮與統禦的力量來自於肉體上的痛苦,他要施展艾爾塔芮絲的力量了――”
夜鶯小姐自然知曉那些越是殺傷力大的法術,越是需要更長的準備時間,她現在後退就是找死。
她要做的是打斷對方――
但織星者卻冷笑了一下:“你想讓我陷入魔法失序的境地?卻不知道古老眾星的代價不一定需要施術者自己來承擔。”
“當我將那些失序的能量轉化成法術,而真正付出代價的不過是你自己而已――”
“我可以小心地計算著這之間的平衡,讓它永遠保持在我可以容納的極限之內,而你呢?”
“你區區一個夜鶯,也想要和我比拚計算力麼,是不是有些太過異想天開?”
他以得勝者的姿態猛地舉起自己的魔導杖,高喊一聲:“現在就讓你們見識一下艾希瑞亞真正的力量,編織魔法與寂靜的古老眾星――高牆!”
但就在織星者念出最後一個咒文時,他臉色忽然變了。
一道可怕的威壓從二人頭頂上降下,灰色的星光像是分開了雲層,從穹頂上垂下,竟形成一麵星光之牆。
那流動的牆體,似乎將世界一分為二,連陰影也不能從中通過――它形成一道環形,似要將織星者保護在其中。
可也就在這個法術即將完成的那一刻,星光忽然熄滅了。
高牆像是一片發光的沙礫,它扭曲起來,失去了應有的結構,最後閃爍了一下,隨風而逝。
一切魔法,終將失序。
怎麼回事?織星者額頭上第一次見了汗,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法術被從基底上瓦解了,他的魔力正在變得失序。
而失序的魔力透過他的魔導爐,幾乎立刻對他產生了反噬。
“古老的艾希瑞亞!”
織星者大吼一聲,試圖重新掌控星光,但無濟於事,魔法離開了他的掌控,連那古老的星辰也再不發一言。
就和米瑞安一樣。
織星者臉色慘白,他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有人在以太的領域與自己爭奪魔法與秩序的控製權。
對方以細密的計算無情地打破了自己精心構築的平衡,還瞞過了他的感知,從底層瓦解了他的魔法秩序。
但誰能做到?
就連施法者自身也隻能通過法術來瓦解對方的咒文,除非是那些生活在以太與光海之中的生物,才能從以太世界乾擾魔法的秩序。
可對方?
織星者臉色變得極差,他抬起頭以一種極其荒謬的神色看了愛麗莎一眼――然後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可那不過隻是區區一個夜鶯而已。
他寧願一頭在安吉那的聖像上撞死,也不願意相信一個夜鶯在魔法的天賦上超過自己,甚至能在以太之海上與自己爭奪與計算魔力的平衡與失序。
隻是在織星者看不到的地方,塔塔小姐正安靜地坐在愛麗莎的肩頭上,用銀色的目光看著他。
以太龍魂,就是光海生物。
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在計算力上超過她――
她正輕聲向愛麗莎提醒道:“小心,他還有一個法術正在準備。”
夜鶯小姐點了點頭。
織星者的確還有一個法術正在完成。
在非米納斯之杖上,那個編織於陰影之中的法術已汲取了他所有的痛苦,正化作一道灰色的烈焰,向兩人席卷而來。
艾爾塔芮絲的力量來自於犧牲與痛苦。
失序的魔法對他造成的傷勢,反而成為了完成法術的契機。
織星者臉上的傷疤也幾乎再一次擴大了三分之一,隻是這道法術並非來自於他自願――魔法的失序讓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法術。
噴薄的灰焰鎖定了愛麗莎,這一次這個放射狀的法術的範圍大約縮小了三分之一。
但它還是帶走了夜鶯小姐最後一個替身――
愛麗莎也在這個失序的法術之中受了傷,因為失去了影躍的能力讓這個法術的一部分力量擊中了她。
狂亂的魔力直接扯碎了她的魔導甲,並在整個右臂上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與焦黑的燒灼的痕跡。
但她咬緊了一口銀牙,直接撞出那片灰色的烈焰,抓住這個機會一刀向前方的織星者斬了過去――
第一刀重重地斬在對方魔導爐的護盾上,失序的魔力讓對方的魔導爐失去了大約三分之二的效果,但被動的護盾仍舊存在。
愛麗莎一分為三,再一次啟動了海妖構裝的能力。
織星者這一刻終於清醒了過來,見狀立刻啟動自己長袍上的一枚寶石――作為一個銀之階,他自然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底牌。
這枚寶石來自於安吉那的聖殿,算是他最後保命的手段,要說這東西倒也沒多新奇,它不過隻是一枚儲法寶石而已。
凡人的力量皆來自於魔導爐,一旦魔導爐損毀他們的力量也會失去大半,而此刻織星者的魔導爐雖說不上損壞――
但內裡的核心水晶之中充斥著他根本無法調動的失序魔力,也和損壞了差彆不大。
但這枚儲法寶石能在短時間內給他一個外置的魔力源,持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已經足以他應付眼下的狀況。
織星者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皆有代價,自然不可能不為此早作準備,他隻是有些心痛這寶石的價值。
這東西算是一種傳奇奇物,傳奇裝備在市麵上的價格就高企不下,而奇物的價格本來就是普通裝備的好幾倍。
就算是他,使用一次這東西心也有點滴血。
不過魔力一旦回到他的調動之內,織星者立刻舉起非米納斯之杖,用兩記法術擊穿了對方的兩道分身。
他看著愛麗莎的分身在半空之中化作飛灰,心中還有些詫異――麵前的這個夜鶯身上的能力總是充滿了詭異。
這個分身的能力他從來沒在彆的類似的職業者身上見過,而且他至今也沒能明白對方是怎麼破壞自己的魔力平衡的。
而他的魔力失序之後,就失去了艾希瑞亞的青睞,至少在一個月之內,他彆想再使用同一類彆的法術。
讓織星者十分鬱悶的是,他一共就掌握著五個聖名,和這些人交手以來,他已經莫名其妙失去了兩種能力了。
自從他晉升銀之階以來,他還從沒打過這麼憋屈的仗。
他轉過身,試圖捕捉愛麗莎的本體的動向,因為結界法術失效,命運之星又沉默不言,讓他幾乎失去了對付影舞者的基本手段。
而就是在那個時候,愛麗莎再一次在他身側出現,並一刀斬向他的護盾。
織星者反應竟也不慢,他畢竟是銀之階,基礎屬性遠超一般的施法者,他舉起魔導杖,便向愛麗莎丟出一記瞬發法術。
夜鶯小姐不得不側身一讓。
讓那記法術擦著她胸口飛了出去,擊中後麵的晶化樹木,將之炸得粉碎。
不過她一讓,織星者身後那兩個原本已經被他擊散了的分身,竟忽然之間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人形。
它們又舉起匕首,一刀從他身後刺了過來。
替身術!
那一刻縱使以織星者一貫默然的性格,都忍不住有點崩潰――他從沒聽說過有什麼分身法術,可以讓分身掌握本體的能力的。
何況替身算是影舞者與刺客一係的核心能力,如果對方連這個都掌握了,要不要乾脆連影躍也一起掌握了?
不過兩個分身很快回答了他的疑問。
它們一擊刺在織星者的護盾之上並未洞穿,然後立刻一左一右化作影子,再一次向他左右兩側分開繞了過去。
織星者終於忍無可忍了,他直接將非米納斯之杖往地上重重一插,一道灰色的烈焰從他腳下蔓延開來。
火焰所過之處,一切化作飛灰,連那兩道影子也微微一閃頃刻之間碎裂一地,不過它們馬上又試著再一次彌合。
但灰色的火焰隨身而上,立刻將它們又一次燒作灰燼。
“菲爾馬爾,禁忌與末日之星,”妖精小姐看到這一幕,立刻提醒道,“小心,這是以生命為代價施展的法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絕不能讓它沾到你。”
所幸愛麗莎剛好遠遠地退開。
但織星者半跪在地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道:“往哪裡逃?”
他一隻手緊握著非米納斯之杖,另一隻手扶在胸前,他臉上的血色幾乎完全退去,變得蒼白得可怕:
“菲爾馬爾,末日與禁忌之主,聽我號令,以所有未死者之血,為我的敵人降下毀滅。”
那灰色的烈焰立刻高漲。
愛麗絲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一幕,卻聽到一旁妖精小姐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
“末日法術,愛麗莎,小心――”
夜鶯小姐才剛剛反應過來,便感到腳下微微一晃。
接著,整個山穀都猛然一晃。
幾公裡的範圍內,整片森林之下皆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一樣。
而戰場的另一邊,方?自然也感受到了這股法術的力量,隻是現在他沒有功夫去關心夜鶯小姐那一邊的戰況。
因為AshCw展開的法則領域已經又一次將他與其他人籠罩其中,而這一次――仍舊是妲利爾最先擋在這位銀之階的麵前。
AshCw同樣感受到了末日法術的氣息。
他站在眾人麵前,有些意外地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織星者這麼快就要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本事了?
在他看來,對方可不是這麼果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