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如此,對方還是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方鴴也是後來才知道,箱子說他是個窮光蛋隊長,真不是開玩笑。而是因為對方所有的積蓄,幾乎都投入到了這裡麵。
方鴴也不知道應當怎麼評價這樣的行為,或許對方隻是出於一種彌補過去遺憾的心理。
但無論從哪一方麵,他都能感到蘊含其中的、無言的責任感。
那是一個先行者對於後繼者的責任自然也是一個隊長對於其隊員的責任。
讓他不由想到了自己,對於他傳授,又是出於何樣的目的?而那個人,知道他終於已經來到這個夢想之中的世界了嗎?
而正是這樣的想法,讓他站在這裡,說出那番話來。
因為他注定無法對天藍三人對自己信任,做到視而不見。
他隻點了點頭之後。
天藍竟然發現自己接下來不知該如何再開口。
她發現自己熟悉的那個艾德哥哥好像變了,但並不是變得陌生,而是一種莫名的感應,讓她本來有心想要開一句玩笑可竟也說不出口。
她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看姬塔與洛羽,想看看兩人會作何回答。
但她其實再清楚不過那個答案,三人私下裡日日夜夜不知討論過多少次這個問題,隻是每一次提到各自背後的俱樂部時。
這個問題總會以無聲來結束。
但無聲,其實就已經是回答。
姬塔也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同伴,小小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洛羽則顯得比她要猶豫得多,他考慮再三,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天藍歎了口氣,回過頭罕有地有些認真:“姬塔和洛羽與俱樂部的關係,艾德哥哥打算怎麼解決呢?”
“你們隻是訓練生而已,”方鴴答道,他顯然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你們的合約是非強製的,當然訓練的費用與違約金是肯定要賠償的,但這都不是大問題。”
他停了一下。“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可以和他們簽訂協議,作為塔波利斯的合作冒險團。這樣一來其實姬塔與洛羽是不是塔波利斯的訓練生,都無所謂了。”
三個人都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連不遠處的艾緹拉眸子裡都閃過一絲驚訝的光芒,他們是最明白不過,方鴴是最不願意和大公會扯上任何關係的。姬塔和洛羽都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氣。
“那芙麗姐姐呢?”姬塔小聲問道:“十二色鳶尾花和我們可不一樣,他們肯定是不需要中國賽區的合作冒險團的。而且歐洲賽區與中國賽區是有競爭關係的。”
方鴴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有點臉紅地低下頭,她不再說自己的問題,其實潛台詞就是答應了方鴴的安排。洛羽也沒開口,顯然也默認了這個決定。
倒是天藍忍不住撲哧一笑。
“你們怎麼想到我身上了,”她勉強笑了一下:“那都是沒邊的事情,先就這樣吧。艾德哥哥先把姬塔和那個木頭騎士的問題解決一下,我……我這邊又不著急。”
三個人不由都看著她。
天藍有些窘迫道:“你們看我乾什麼啊,我是說真的。我要真把那些家夥看在眼裡,就不會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不是嗎?”
方鴴也點了點頭。
“如果你想要留下來,那就直接留下來好了,”他想了一下答道:“如果十二色鳶尾花有什麼問題,大可以讓他們找我們。賠錢可以,要人沒門,他敢亂來我們自有辦法,姬塔說得不錯,反正歐洲賽區和我們是競爭關係。”
天藍聽他說得有趣,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小姑娘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她好不容笑完,才擦著淚花說道:“這算是搶人嗎,”她本來想說一句艾德哥哥,但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變成了:“隊長?”
姬塔與洛羽都楞了一下,也低聲說了一聲:“隊長。”
方鴴回頭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箱子,心中忽然生出些簡單的滿足感。
不遠處獅人從口中拿下煙鬥的嚼子,銀色的眸子淡淡的,猶如看著天邊的雲。它忽然說了一句:“看起來年輕人們已經解決了他們自己的事情,你看,我早說了不用操心的”
艾緹拉一言不發。
大貓人回過頭,在陽光下變成一個斑點的瞳孔中閃過一道回味悠長的光芒:“種時候是不是有一種自己已經老了的感覺,艾緹拉小姐?有些時候你得學會放下,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在很久遠之前,學會活在當下,享受生活,和小家夥們一起冒險,不是很有趣麼?”
精靈小姐這才回過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精靈可是一個壽命很悠長的種族,等你死那天,我都還會很年輕,大貓。”
但說著說著,她語氣又有些低落。
有些時候,悠長的壽命,或許並不是那麼美好。漫長的生命會留下深刻的記憶,或許正因為如此,長生種們才會隱居於世,避免接觸凡人的世界。
時光與友情,有些時候比最為鋒利的利刃還要傷人。
但瑞德卻十分無所謂的樣子,它摸了摸自己麵頰上的傷疤道:“你知道嗎,艾緹拉小姐。在我們獅人的傳統之中,女性負責狩獵與持家,所以有些人類說我們這樣的家夥都是一些懶漢,哈哈!”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笑著說道:“其實都是些凡夫俗子的嫉妒罷了,不過他們說得也不是全無道理。可你知道嗎,其實我們雄獅,在一生當中也會有唯一的一次狩獵。”
“說吧,哪個姑娘又被你看上了?”艾緹拉回過神來,忍不住微微一笑:“這一次我們的女主角是有光潔的爪牙,還是漂亮柔順的尾巴?”
獅人哈哈一笑:“這可不是在開玩笑,艾緹拉小姐,就和那位王子殿下一樣,我們獅人成年的那一年,也會獨自一人出門,去尋找一頭比自己強壯得多的野獸,然後僅用爪牙殺死它。”
“那可是一場生死相搏啊,”他的語氣充滿了感歎的意味:“許多人永遠留在了那裡,隻餘一堆白骨,隨風雨沙,將它們的名字徹底從這個世界上帶走。可是年複一年,總會有這樣的少年會踏上他人生的旅途”
艾緹拉回過頭來,用漂亮的翠綠色眸子看著他。
瑞德用爪子填好煙絲,然後才繼續說道:“我們必須這麼做隻有一個緣由,因為雄獅要負責守護他的家園,如果他太過弱小,他就無法承擔起這個責任。”
他看著艾德淡淡地說道:“而男孩長大成為男人,正是因為如此。”
“所以今天的風是忽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嗎?”艾緹拉眨了眨眼睛,不禁微笑起來。
獅人也微微一笑,但並不再回答,隻是拿起煙鬥,眯起眼睛。
“走吧,我們去送我們的大男孩們一程,”精靈小姐答道:“預祝他們早日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人。”
在她微微眯著的目光之中。
蜥蜴人王子泰納瑞克正將一把彎刀遞給方鴴,然後向他行了一禮。
“我人類的兄弟,”蜥蜴人戰士噝噝地說道:“古代聖賢們的試煉隻有團結一致才能獲勝,而你是隊伍的隊長,對人類世界比我更了解,這次試煉我聽你安排這是我的佩刀,它將象征著我們的友誼。”
方鴴接過彎刀,對後者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