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他一路南下,在馬鬆克溪駐地、在都倫,遇上的應該都是這一撥人,聽雨者高層的失蹤,也應當與這一批拜龍教徒息息相關。而方鴴之所以認為拜龍教在南境的大計劃與這一撥人有關,也正是基於自己在血薊林地與在都倫的一係列遭遇得出的結論。
最後是第三撥人,則應當是尼可波拉斯的複活派即普德拉口中的那個人與他的支持者們,至少眼下來看,羅林應當也是屬於這一派人當中的。
這一撥人顯然是當年龍魔女之災的締造者,或者至少脫不了乾係。而且這一派人馬,在過去一個世紀中應當是拜龍教內部的主流,所以龍魔女失敗之後這麼多年,拜龍教徒才會始終都在謀劃重現昔日的榮光。
至於他在梵裡克所遭遇的一切,應當正好是雙方合流之後發生的事情以至於到現在依督斯所發生的一切,背後也應該有這撥人的影子。
所以羅林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而托拉戈托斯的死,方鴴隱約感到應當是拜龍教兩派人馬之間的交易與妥協,亦或者另有隱情。
分析出這三撥人馬之後,眼下的局勢就很好理解了
三派人馬當中,選召者畢竟不是原住民,而且也是最後加入者,顯然是勢力最小的一派。但他們秉承選召者的一貫作風,在原住民之間左右逢源,雙方皆要依仗於這一方人馬的實力。
這一點從他們多次參與各種活動,便不難看出。
而剩下兩派,顯然原本是以尼可波拉斯的複活派為首。正因此,龍火公會一開始才會與這一派合作,在多裡芬與旅者之憩展開行動。
但三十年前,尼可波拉斯複活派的計劃在米蘇女士的介入之下,顯而易見地失敗了,米蘇女士所化身的龍之魔女,自然不可能對拜龍教徒有一丁點的好感。
而三十年之後的計劃,也在他和艾緹拉一行人的機緣巧合之下,陰謀敗露,與三十年前近乎一模一樣的方式功敗垂成。
這先後兩次失敗,顯然極大打擊了這一派人馬的威信,以至於讓普德拉這一方人馬找到機會,乘勢而起。眼下拜龍教的活動方式顯然是有些割裂的,一方人馬仍在固執地謀劃複現龍之魔女的榮光。
而另一方人馬呢,則在南境進行他們那個所謂的大計劃。
所以他簡單地終結拜龍教在依督斯的行動,真的可以阻止拜龍教的全盤計劃麼?至少拜龍教在尼可波拉斯的計劃上,還是有跡可循的而另一方呢,他卻不那麼清楚。
他真的讓考林伊休裡安海軍介入其中,說不定隻不過是幫普德拉,打擊了一下複活派而已。那之後的事情,也未必會按他預想之中的方向發展。
畢竟拜龍教的雙方應當還沒走到完全對立的境地,從梵裡克兩者的合作就可以看出一斑。
想清楚這些事情之後,方鴴心中其實一下明晰了不少,而心中的明晰,則讓他冷靜下來至少看起來拜龍教也不真是嚴絲合縫的雞蛋,其內部的分歧,就一下讓他看到了這麼多機會。
甚至要不是普德拉與羅林之間的那番交談,他也分析不出這麼多內容。
拜龍教原本在他看來神秘莫測,但一旦揭開這層神秘的麵紗之後,背後其實也不過如此。雖然這些邪教徒與其背後黑暗眾聖在他看來,仍舊不是他眼下可以對抗的力量。
但至少有了一個限度,這個限度就仿佛他原來看這個是??等級,而現在看則是五十級世界首領一樣。五十級世界首領雖然遙遠,但卻並非無法超越了。
他把這件事與說了一下。
:虧你想了這麼半天才想出這麼點自己的東西,我真是白提示了。
方鴴楞了一下:老師,你早想到了!?
:當然沒。
啊?
發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是誰在調查拜龍教?我還是你?分析是要建立在信息之上的,沒有情報,你讓我作何分析?
可你呢?掌握了信息,我又讓你明白了看問題要直指本質的道理,竟然還用了這麼長時間才恍然大悟。這不是蠢是什麼?
方鴴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看他的樣子,才評價了一句:不過剛才那一戰還不錯。
方鴴頓時楞了一下。畢竟在他印象當中,這還是第一次正麵稱讚他。
不過你還差得遠,又答道:搞清楚了之前的錯誤,當然還算不錯。不過對你來說,還是沒有解決本質的問題,比如拜龍教徒在南方的大計劃又是什麼?
還有,你介入拜龍教一係列計劃的關鍵,你與那個精靈女士的遭遇,拜龍教徒的哪一方人馬,在那件事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他們真實目的又是什麼,你還是不清楚吧?
方鴴聽了不由點點頭。
的確如此,七海旅團與拜龍教的根本矛盾,其實還是在艾緹拉小姐的親弟弟遇害一事。而那件事迄今為止他們還沒什麼線索,隻是被動地卷入其中,偶然接觸到了拜龍教的一些秘密而已。
而對方為什麼要雇傭希爾薇德所雇傭過的這些人,艾緹拉小姐的弟弟在臨死之前又經曆了什麼,他們在旅者之憩的冒險究竟發生了什麼,冒險者的星輝去了什麼地方。
一切都不得知。
這背後甚至還有關於那七座方尖塔的傳說,與第三世界入口的秘密混雜其中,更是令人感到撲朔迷離。
而這也正是他之前所遲疑的緣故他當然可以簡單地解決問題但問題是,一旦自己錯失了這個機會。下一次要想再如此接近於拜龍教背後的真相,可能就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
畢竟眼下他還掌握著與拜龍教計劃一係列相關的重要線索,也從馬紮克、還有那位老紳士等人口中,得知了許多當年的秘辛。而這些秘辛,並不總是那麼容易得來的。
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隻是看他神色,便道:看起來你想了一個笨辦法。
可什麼又是好辦法,老師?方鴴不由問。
道理很簡單,既然你確信是拜龍教所為,那麼還考慮這麼多乾什麼?隻要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拜龍教,那麼是誰殺害了那位精靈女士的弟弟,這重要嗎?
方鴴狂汗,這也太簡單粗暴了一些。道理雖然是這麼個道理,可現在的問題不是,他不是沒有這個實力麼?
他搖搖頭:可我擔心簡單地乾掉他們,也隻是治標不治本而已。
治本的事情現在輪得到你麼?
可是
好了,發了一個打嗬欠的表情:我要睡覺了,看你笨成這樣子想來接下來也不會有什麼收獲。至於你想怎麼辦,你就按自己的方式去辦就可以了,你在意我的看法乾什麼?
他停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但隻有一點。
方鴴:?
:麻煩下次找我的時候,不要深更半夜,你不睡覺彆人也不睡覺麼?
他罵了一句,然後頭像便暗了下去。
方鴴忍不住抹了一把,看了看係統的時間正是淩晨兩點半,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有點太離譜了。
他抬起頭來,這才看向不遠處正在尋找水晶的少女對方顯然是與百年之前那場龍魔女之災有所關係的。她先前無意當中的話,透露出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他還記得清楚當他描述那些黑色水晶,即龍之鱗時。少女親口所言,說他不用安慰她。
那麼對方的來曆,顯然便有些可疑了。
一個世紀之前的龍魔女之災,顯然是拜龍教眼下無法繞過的一個坎,隻要普德拉與那人的鬥爭還未分出勝負,他們就一定會繼續糾結於這件事情。
而此時此刻,他與七海旅團所掌握的先機,或許正是他們製勝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