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特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像是一陣暈眩襲來,搖晃了一下,幾乎要倒下去。兩名仆人趕忙將他放下,將他背靠在牆上,讓他可以緩過一口氣來。
地道中一時有些安靜。外麵倒是一陣又一陣轟隆隆的聲響,應當是爆炸產生的響動,又或者法術的轟鳴。
或許弗洛爾之裔又一次與血鯊空盜交上了手,爆炸產生的震波正震得地道內一陣陣搖晃。土黃色的天花板如同裂開了一條條口子一樣,沙礫正如瀑布一般傾覆而下。
眾人有點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在離開多裡芬之後,這位騎士先生逐漸恢複了全盛時期的實力,在梵裡克一戰時,他表現出的實力至少也有聖座騎士的水平。
據說他失蹤之前,也確是瑪爾蘭的四階聖騎士。
是誰竟能傷一個四十多級的大騎士到這個程度?
唐馨目光穿過兩個仆人之間,無意中看到這位騎士先生手背上,一層氤氳的黑煙正在向下蔓延。那黑色的煙霧好像是植物生長的根係,一點點分叉開來,宛若有生命一般正向著對方手腕的方向緩緩生長著。
而與此同時,她體內米萊拉的聖力好像也微微一動。唐馨心下一怔,下意識上前一步,伸手觸碰向對對方的手臂。
但她還沒來得及碰到那層氤氳的黑煙,忽然之間一股刺痛自指尖傳來。眾人隻見金光一閃,少女便慘叫了一聲向後退去。
離她最近的希爾薇德手疾眼快,從後麵伸手一把攔住她。唐馨後退一步,才堪堪站穩。
但她臉色慘白,幾乎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她抬起頭來,看著那個方向,黑幽幽的眸子深處,甚至尚還餘著一絲心有餘悸的神色。
而那紮著一頭小辮子的小姑娘一臉憤怒的走了過來,正怒道:“你們對騎士大人做了什麼!?”
希爾薇德趕忙向一旁的巴金斯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攔住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氣得叫道:“放開我,你也是伊斯塔尼亞人,堂堂一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小孩子,要臉不要臉!”
希爾薇德有點好奇的看了這小姑娘一眼,才意識到對方也是伊斯塔尼亞人。她再看了看巴金斯,而水手一隻手攔住對方,無奈地向自己大小姐聳了聳肩。
小姑娘正急著叫自己的仆人來幫忙,但兩個下人還深明大義,巴金斯之前救了他們一命。兩人當然不可能恩將仇報。
何況他們也都是伊斯塔尼人。
希爾薇德看了看兩人,這才出言解釋:“冷靜一些,並沒有人傷害迪克特先生。”
“少騙人,我剛才明明看到了!而且騎士大人都昏迷不醒了,還說不是她的錯!?”
小姑娘怒氣衝衝地指向身後,先前那一幕之後,迪特克便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人事不省。
希爾薇德搖了搖頭:“迪克特先生是我們的同伴,我們不可能也沒有理由對自己的同伴出手。”
“你也是伊斯塔尼亞人,伊斯塔尼亞人一諾千金,而巴金斯是我父親的仆人,不信你問他。”
小姑娘這才冷靜了一些,將信將疑地看向一旁的水手長。巴金斯這才放開她,點了點頭。
“可是”
但唐馨忽然搖了搖頭。
“不是詛咒。”
她正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靠在牆上的騎士,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
“剛才,我好像看到了一對金色的瞳孔”
希爾薇德微微一怔,心中一動,問道:“在你碰到迪克特先生身上詛咒的時候?”
唐馨點了點頭。“騎士先生身上有一股力量,好像極端排斥我,我才剛剛靠近他就被那道力量彈開了。”
姬塔想了一下,忽然皺著眉頭開口道:“迪克特先生在多裡芬,受過永生者的恩惠,他的力量有一部分來自於米蘇小姐,那會不會是尼可波拉斯的力量?”
希爾薇德看了迪克特手上氤氳的黑色煙霧一眼,回頭問:“那麼你認為有什麼詛咒可以侵蝕尼可波拉斯的力量嗎,姬塔?”
“這”博物學者小姐皺緊了眉頭想了好一陣子,但最終搖了搖頭:“抱歉,我也不知道,希爾薇德小姐。”
“總而言之,”天藍卻顯得有些擔心:“我們先帶迪克特先生離開這個地方吧,回到平台上去,再想想有沒什麼辦法可以解除詛咒。”
她又看向唐馨:“唐馨姐姐是米萊拉的牧師,總應該有些辦法的吧?”
艾小小也連連點頭。
羅昊也插了一句嘴:“各位,留在這個地方的確不太安全。我剛才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外麵的入口並不好防守。”
“那愛麗莎和帕克怎麼辦?”箱子問了一句。
“簡單,我們一分為二,”胖子侃侃而談道:“女士們回平台上去,其他人繼續在這下麵找人。而大貓和巴金斯先生負責帶著布尼古先生找出他的妹夫。”
“是獅人,聖騎士。”
大貓人走過來檢查了一下迪克特的狀況,然後不緊不慢地回頭反駁了一句。
天藍聽了也大為不滿:“為什麼女士們要回平台,你是不是對我們女士有什麼偏見?”
“那倒不是”胖子生怕陷於政治不正確的境地,趕忙改口。
“唐馨小姐是我們唯一的牧師,她一定得回平台。你和姬塔小姐也不擅長在狹窄的環境之中戰鬥。”
他看了看艦務官小姐,大約有點害怕對方,停了一下才又說道:“而希爾薇德小姐也要負責統籌全局,所以你們回到平台,才是眼下的最佳選擇。”
天藍橫了他一眼,算他勉強過關。
但那紮了一頭辮子的小姑娘這時卻攔在他們麵前:“等一下,你們要把騎士大人帶到什麼地方去?騎士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沒得到我的允許之前,你們誰也不能把他帶走!”
“哼,你算老幾?”天藍早就看不慣這個一直在旁邊沒事找事的小丫頭了,她大聲道:“迪克特先生早就是和我們認識了,我們要帶他回去救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小姑娘大怒:“你又是誰!?”
天藍道:“我是天藍,你又是誰。”
小姑娘一按自己腰間的彎刀刀柄,下巴一揚:“沒聽說過,無名之輩。我父親乃是巴巴爾坦佩內洛普,我命令你們就在這個地方救治騎士大人,哪裡也不能去。”
天藍差點氣個半死,正要譏諷對方,並沒聽說過巴巴爾坦這號人物。
但希爾薇德卻伸手攔住她,開口問那小姑娘道:“你是沙之王的女兒?”
小姑娘下巴快揚到天上去了,認真點了點頭。
巴金斯也微微吃了一驚,甕聲甕氣地開口道:“等等,你是魯伯特佩內洛普公主?”
“那是我姐姐。”小姑娘輕輕哼了一聲,顯然為了自己的姐姐比自己出名,而感到有些懊惱。
“那你是小公主殿下?”
小姑娘這才點點頭。
天藍在一旁聽得頭都大了半個,這才回頭去扯了扯姬塔的袖子,問她巴巴爾坦佩內洛普又是哪一號人物?
姬塔翻了一個白眼:“沙之王巴巴爾坦,那是伊斯塔尼亞人的王,天藍姐姐,我不是讓你去讀過考林伊休裡安的地理誌麼?”
“還沒讀完,”天藍頓時酸了,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切,不就是個原住民公主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大貓人也略有些驚訝地看了這個方向一眼。
所有人當中,大約隻有箱子無動於衷至於公主不公主的,又與他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有什麼關係呢?
而希爾薇德隻笑了一下,又問道:“阿菲法小姐,那麼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呢?能不能和我們說一下,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迪克特先生又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啊,你認識我?”
希爾薇德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