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王巴巴爾坦與王妃的親族這十年來早已花費過遠多於他的精力,來打探這地圖之上所蘊含的一切消息,也一樣是一無所獲,又何況他?七海旅團掌握的這點兒資源,豈能與伊斯塔尼亞王室相提並論?因此方也沒把太多功夫,放在這張地圖上,隻對比了幾遍之後,便放在了一旁。
他隻多看了幾眼那幾組數字。
看來也不太像是空海坐標,還是所對方也有意打亂了數字的順序,用了密碼的方式來記錄坐標?
艾塔黎亞的空海坐標並非地球人的發明,早在努美林時代,精靈們便用測星儀測準了這個世界的魔力與坐標分布,人類不過是依照地球上經緯度的習慣,改良了這個坐標記錄的方法而已。
而關於這套坐標係統的來曆,古已有之。
他看了一陣之後,確認自己也看不明白,於是搖了搖頭,繼續向下翻去。
第二幅圖案,是一副人物圖案。
但說是人物,也有些不太一樣,那圖案的畫風,在艾塔黎亞是典型的宗教畫嚴肅、冷漠的人物造像位於畫的中央,立於一座巨大的內龕之下,四周是星辰日月,與一些帶有宗教暗示的事物,比如帶羽翼的神使,與惡魔,分彆各占據畫麵的一半。
此外還有白骨,玫瑰與荊棘,獅鷲與獨角獸等圖像,這些意象在宗教畫中十分常見,但又顯得有些雜亂。
他對於艾塔黎亞的宗教所知不多,已經將此畫發過去讓自己表妹鑒定過,對方又找來了艾緹拉,經過一番討論之後,那邊得出了結論這畫最大的問題是,缺乏真正意義上的宗教表征。
簡單的說,歐力眾神每一位皆有自己具有象征意義之物,比如艾梅雅的橡樹葉,崇山之主的鐵砧,瑪爾蘭的白盾,與歐力的太陽徽記。
精靈小姐告訴他:“如果不畫上神的象征物,這幅畫可能隱喻的是另一類存在黑暗眾聖。”
方默默看著畫麵中央那人物造像。
那是一位人類少女,看起來既不黑暗與不詭異,隻是身後似乎有一層氤氳的黑霧,從中生長出一些帶刺的荊棘出來。方再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少女緊閉著眼睛。
不過這莫名其妙的畫,在沒有注解的情況下,他實在也看不明白。唐馨答應他去查閱相關的資料,但還需要時間。
他繼續向下翻去。
最後一幅他看得懂的圖案,自然正是他們曾在王室密探身上找到的,飾於其隨身攜帶的短劍之上的銀色蝴蝶狀浮雕。
這也是三幅插畫之中,他唯一掌握著線索的一幅,他不由拿出那把短劍,在燈光下又細細檢查了一遍。可這又代表著什麼呢?當時的兩個王室密探身上,也隻有一人身上有這樣的短劍,而另一個人佩戴的短劍不過普普通通。
方也無法確定,這短劍究竟是考林伊休裡安王室密探的身份標識,還是一種信物?但那位王妃殿下為什麼要在筆記中記載這樣一個圖案呢它代表著什麼?
想及此,他也不由皺起眉頭來。
沙之王巴巴爾坦的王妃十多年前的那場遇襲,據他所知與流浪術士有關,與奴隸商人有關,甚至有可能與弗洛爾之裔有關,現在似乎又與考林伊休裡安王室扯上了關係。
而且沙之王巴巴爾坦的父親,上一代沙之王,按公主殿下的說法,應當算是考林伊休裡安王室在伊斯塔尼亞的利益代言人,對方沒有理由對佩內洛普王室出手才對。
這千頭萬緒的線索,一時間讓方心中有種一團亂麻的感覺。
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怎麼總是卷入這種沒頭沒尾的事件中來,上一次讓他感到頭緒萬千的委托,還是關於龍之魔女的事件。
而今尼可波拉斯之事,可以說總算是水落石出,卻沒想到才沒多久,又在伊斯塔尼亞卷入一個同樣複雜的事件漩渦之中。不過好在這件事是他自己選擇的,雖然一時間有些迷惑,但心中還算鎮定。
翻完這本冊子。
方心中也初步確定了一些想法。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拿起自己的通訊水晶,向蘇長風的號碼發了一個信息過去。
隻片刻,那邊便有人回複了,但倒不是蘇長風,而是他手下一個隊員。那年輕人也不是頭一次與方打交道,於是笑著問了一句:“艾德,這麼晚了還沒睡,有什麼事麼?”
方也認識這個年輕人,名叫章程,蘇長風和他說過,要是自己不在的話,可以完全信任對方。
於是他開口便道:“章哥,我有點事要找我舅舅和舅媽,你能幫我聯係一下那邊麼?”
那年輕人微微楞了一下。
唐笙與張柔目前暫住在橫風港,由於是在軍事基地之內,兩人的對外聯絡自然也是受限製的。
當然,這個限製也不絕對,畢竟兩人還是享有人身自由的公民隻是私人通訊器暫時上交了而已,想要聯絡上方與唐馨,必須要使用公用的通訊器。
雖然隨時隨地皆可以申請,但十分麻煩,所以一般情況下,兩邊一周才會聯係一次。張柔女士對於方顯然十分不放心,每次聯絡都會說教一大堆,導致方不在必要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主動出現在兩人麵前的。
章程還是頭一次看到,對方提出這個要求。
不過他也不多問,隻點了點頭方沒有軍方公用通訊器地址,隻能被動等橫風港那邊來聯係,所以才會向他提出這個要求。
大約一刻鐘之後,方才看到自己的通訊水晶亮了起來。
他打開水晶,便看到了舅舅的臉,出現在了光頁另一邊他左右看了看,卻不想唐笙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開口道:“彆看了,你舅媽她沒來。”
方不由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一般情況下,舅媽張柔是肯定會來的,對方沒出現,多半是自己舅舅的功勞。他忍不住在心中給自己老舅點了一個讚。
“”唐笙這才開口道:“你突然找我,應當是有正事吧?”
方點點頭。
他開口問道:“舅舅,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搬家之前,原先那老屋裡麵,你書房之中那個藏書室嗎?”
唐笙一怔,立刻點了點頭。
方又問:“舅舅,我記得那藏書室裡麵有很多有些年頭的古舊藏書,我們搬家之後,有將那些書帶走嗎?”
唐笙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一絲疑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答道:“當時處理了一部分,不過大部分都還留在那裡,怎麼了?”
“那”方想了一下:“舅舅,你還記不記得裡麵具體有些什麼藏書,比如其中某一本的話?”
老實說,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夠蠢的,那藏書室內的書沒有上千也有幾百,除了舅舅自己的書之外,剩下的至少也占總量的四分之三。又有幾個人可以在這麼多藏書之中記得清楚,自己究竟收藏了一些什麼書,根本用說指定其中一本?
或者要是這本書是比較重要的,或者收藏著特彆珍視的,可能還能記得清楚,但要是其他,多半便沒什麼記憶了。
不過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自己手頭正好有這抄本,給自己舅舅看一下的話,說不定會有助於對方記起那本筆記來。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那麼做,卻有些意外地看著舅舅皺起眉頭來。
“”唐笙問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方不由微微一怔,本來他滿以為以自己舅舅的性格,多半會啞然一笑,然後搖頭說你要找哪一本,我回頭去給你找找看。但卻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是出乎預料的認真。
而唐笙似乎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解釋道:“主要是那些藏書都是早年間的收藏,這件事也有些太過久遠了一些,你怎麼會突然想起問這個?”
方也沒想太多,這才回過神來答道:“是這樣的,舅舅,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來問過你一本筆記的事情。隻是我最近在艾塔黎亞,發現了一本有些相似的東西”
唐笙聽到這個問題,忍不住出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