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舍爾輕輕搖了搖頭。
但儀式總得進行下去,老人蒼老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之意,他鬆開方鴴的手,故意提高了聲音:“我看到了你的未來,年輕人,你會很快找到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方鴴當即石化。
關於聖選者的事情,在這些位高權重的人眼中許多並不是什麼秘密,人們立刻明白這是一個善意的玩笑,高台上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不少妙齡少女,或許是某個後妃的女兒,或者王公大臣的千金,隻要不是長女的身份,皆好奇地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方鴴雖然隻是普通人而已,但聖選者,又得沙之王巴巴爾坦青睞,和阿勒夫王子一起第一個受祝福,這樣的榮譽,又有幾人可以獨得?
在賽舍爾善意的目光下,方鴴隻有些尷尬地向後走去
祝福已畢,他和阿勒夫自然不能再在前麵,他走到拉瓦莉身邊,這位金發碧眼的伯爵千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又欲言又止。
他與阿勒夫之後,便輪到其他人一一上前接受祝福。
在所有人祝福之後,夜空之上的星光一下炸開,像是一束禮花,斑斑點點,將璀璨的光芒一絲絲,灑向整個奎斯塔克像是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光雨,讓夜色也籠罩在一層朦朧夢幻的氛圍之下,那一幕在方鴴眼中實在是美極了。
他覺得自己或許許多年之後,也未必忘得了這樣的一幕。
夜空之下紛灑的光雨,與遠處清冷的銀色沙海交錯在一起,似夢境,又是現實。慶典在那之後,終於進入了高潮,悠揚的樂聲,再一次響起,許多大臣都回到了大廳之中,一時間觥籌交錯,賀聲四起。
星之儀式上一場潛在的動亂,似乎就這麼簡簡單單地平息了下去。
高台之上,原本隻剩下他與阿勒夫幾個年輕人,還有一眾對這個年輕的煉金術士懷著好奇心的妙齡少女。阿勒夫似乎想和他說什麼,但礙於旁人實在太多,一時也未能開口。
不久之後,這個小圈子外圍忽然傳來一陣陣驚呼聲兩人向那個方向看去,才發現沙之王巴巴爾坦居然去而複返,帶著努爾曼、賽舍爾與那個滿臉陰鷙的老頭分開人群走了進來。貴族少女們紛紛躬身行禮而沙之王對於這些自己臣子的兒女們,也沒有太過苛責,隻善意地與她們開了幾個小玩笑。
逗得少女們咯咯直笑。
不過玩笑過後,這些貴族少女們也頗有眼色,紛紛告辭離開其中還有幾個大膽的,還回過頭來拋給方鴴一個火辣辣的眼神。
巴巴爾坦頗有些感慨地看著少女們離去的背影。
“其實聖選者也不是不可以與原住民結合,”沙之王帶著一絲調侃之意看著他,說道:“她們都是各個家族之中的次女,倘若你看中哪一個的話,我可以代為轉告。今天晚上這一場儀式過後,他們的家族不會不同意的”
“其實努爾曼伯爵家的小千金就不錯,隻可惜那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未必舍得。”
他又看向一旁的努爾曼伯爵。
立在伯爵身邊的拉瓦莉嚇了一跳,臉都白了。但方鴴趕忙說道:“陛下說笑了,我有女友了。”
“有女友也無妨,”巴巴爾坦笑了起來,但也不再提起這件事:“艾德先生,阿勒夫把你當做朋友,我很快就要傳位於他而我這個兒子雖然不大成器,但卻可以作為一個可靠的朋友。你有沒有打算留在伊斯塔尼亞,幫助他治理這個國家呢?”
這話讓方鴴嚇得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住。
什麼鬼?
沙之王巴巴爾坦居然讓他一個選召者,一個煉金術士協會的新手,留下來幫伊斯塔尼亞未來的王治理伊斯塔尼亞,治理這片沙海之上的國度?
這是什麼概念?
這個位置,怎麼也得是宰相一級的吧,雖然伊斯塔尼亞並沒有這個職位。
一位王者為自己未來的接班人,尋找一個輔佐的大臣,這並不奇怪。可他算什麼,一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而已,一個還沒到三十級的半新人,這怎麼聽也太不合情了一些吧?
果然,他還沒答應,巴巴爾坦身後那個一臉陰鷙的老頭便站了出來,斷然道:“陛下,不可。”
看到這家夥,方鴴心中暗罵了一聲。
雖然他當然不可能留下來當什麼宰相,可這老家夥從之前開始就一副對自己不爽的樣子,現在又果然是這個家夥第一個站出來說自己壞話。說來他還是一臉無辜,自己之前又沒得罪過這老頭,對方憑什麼?
巴巴爾坦卻並不意外,隻問道:“為什麼?”
那老頭眼中帶著冷光看了方鴴一眼,一躬身道:“陛下忘了努爾曼伯爵不久之前帶來的軍情麼,這個人不久之前還帶人襲擊過貝因要塞,誰知道他究竟是敵是友?何況聖選者本就是一幫無法無天之輩,又有什麼資格幫助阿勒夫殿下治理伊斯塔尼亞?”
“最後,阿菲”
“好了,塞尼曼,”沙之王打斷後者,這還是方鴴頭一次知道這個老東西的名字,不過他想了一下,也實在想不出這個名字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巴巴爾坦繼續說下去道:“你說這些我都明白了,不過我也就是那麼一問而已,艾德也未必真會留下來。”
“的確如此,”方鴴趕忙答道:“陛下,我還有一些事情,不會長留在伊斯塔尼亞的。”
塞尼曼被駁斥之後,明顯有些不大情願。
不過他聽方鴴說不會長留在伊斯塔尼亞,倒是忍了下來,一聲不吭地退了回去。
“沒關係,我知道你們,”巴巴爾坦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隻要記得來過這片土地,記得今天晚上這場儀式,記得阿勒夫這個朋友就可以了,未來對於你們來說是天高地闊的,把一個受眾星所選之人留在伊斯塔尼亞,本來也隻是一種奢望而已。”
聽到眾星所選四個字,沙之王身後的塞尼曼明顯楞了一下,不由抬起頭來看著方鴴。
方鴴自己也愣了。
他當然知道這個說法從何而來,蜥人們就不止一次和他提起過這個說法,但也並未解釋過。
卡拉圖也唐德,偶爾也和他說過幾次。
但沙之王是怎麼知道的?
巴巴爾坦看了看一旁的賽舍爾,方鴴一看到這位守誓人一族的老族長,忽然便明白過來。因為自己接觸過蒼之輝,並留下了那個奇怪的王冠印記,馬紮克因為這一點而選中自己作為金焰之環的傳承者,賽舍爾也肯定知道這一點。
這樣一來,這位沙之王自然也知曉了自己的身份。
他好像是這才明白過來,這或許正是自己今天晚上得到這些特殊殊榮的真正原因可他看著這位王者,一時之間還是不太明白,對方難道真這麼相信這樣一個模棱兩可的預言?
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蒼之輝究竟會給他帶來什麼,一切都隻是蜥人的言之鑿鑿而已。
馬紮克的選擇,或許是發揮了一些作用,但一切看來,怎麼都有一些機緣巧合的運氣成分,無論是破壞多裡芬的計劃,還是僥幸擊敗流浪者。
其實每一次都是差一點點就要失敗了,要不是上一次是迪克特、布麗安公主他們,而這一次是卡拉圖和唐德每一次事後總遇上人給他們擦屁股的話,一切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總而言之,方鴴並不覺得自己真是什麼天選之人,或許正如瑪爾蘭的聖選一樣天選有許多,接觸過蒼之輝的人也不會隻有他一個。就像他所知道的,彌雅也有那半個王冠,或許這些人中真有一個人是所謂眾星之選,但卻不一定是他。
一個人或許會幸運一時,但卻無法幸運一世。
沙之王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對他另眼相待,老實說讓他略微感到一些不安的。
他在貝因要塞大鬨一場還是事實,那位看起來對於這位沙之王十分重要的阿菲法小姐,到現在還在自己手上呢至少在對方看來,應該是如此的吧?
難道對方真一點也不芥蒂這件事?
方鴴不由有點忐忑不安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