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聖物之中所蘊含的秘密”
但伊斯塔尼亞沒有聖物的傳承。
不過我們有這個,阿菲法。沙之王用手輕輕拂過麵前翠綠的水晶,猶如撫過情人的肌膚一樣深情,他默默地注視著水晶之上那蒼老的倒影,有自己,也有自己身邊的女人,是那張熟悉的麵龐,甚至是自己的兒女們。
他記憶之中所熟悉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寫在這翠綠之牆上,曆史在這倒影之中似乎向後延伸了,他漸漸看到了這個古老王國的曾經與未來,沙漠之民的先祖們在這片土地之上崛起,並一手塑造出昔日的一切輝煌。
他也看到了未來,雄偉的建築,高大的宮闕,白色的拱頂,一片片在未知的土地之上拔地而起,他的後人們,伊斯塔尼亞人的後裔,將在那片土地之上延續下去,一直持續到永遠,世界與時間的儘頭。
而那,就是她所向往看到的一切吧。
是他們,所共同追尋的,另一種永恒。
熊熊的生命之火,在這位老邁的王者的胸膛之中燃燒著,仿佛隨時會奔湧而出。隻是他有些用力過度的手,似乎蒼白了幾分,像是失去了血色一樣,手背上有些灰敗的色澤。
他最後下定了決心,再一次轉過身去,緩緩開口道:
“艾本尼,你來主持這個儀式吧。”
這是那筆記之上所記錄的,第二個步驟
但眾人之前的塞尼曼微微一怔,麵色一變開口道:“等等,陛下,這裡應當由我來主持儀式。”
但他話音剛落,鏘然一聲利響,一柄細長的劍刃架在了他脖子上。利刃上傳來的森森寒意,讓塞尼曼滿是褶皺的皮膚上立即起了一片雞皮疙瘩,老人微微一怔,但神色很快平靜了下去。
他陰森地順著劍刃看過去,籠柄之後持劍的手年輕有力,那是一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劍鬥士,對方甚至連看也沒看他一眼,目光隻淡淡地注視著前方。在那個年輕人身邊,是另一個年輕人塞尼曼正好認得對方的身份。
考林伊休裡安南方同盟的前任會長,那些聖選者口中的十王之一,那個人叫做葉華,一個很古怪的名字。但聖選者們的名字,在他們看來幾乎沒有不古怪的。
當然除了某些人之外
比方說艾德這樣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
不知怎麼的,塞尼曼腦海之中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名字來。不過他沉下目光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雖然麵色陰沉,但卻一言不發。
他的平靜,讓葉華微微有些意外地看了這個方向一眼,不過也就是一眼而已,任務已經到手,這是他們對於那位沙之王最後所儘的義務。選召者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是帶走星輝的信息,星門宣言約束著他們的言行,不能過於深入地介入這個世界。
在這方麵,超競技聯盟已經走得有些過於遠了。
聖選者們的舉動,顯然在眾臣之間引起了一陣騷動。
隻是把守在大廳四周的守衛們,仿佛對這一幕視若未見一般,隻一動不動,宛若石塑。
這詭異的氛圍,讓一眾大臣動彈不得,他們當然不可能上來為這位左大臣抱不平,因為沙之王還沒發話。更重要的是,看當下的場麵,眾臣似乎很快覺察出了什麼,他們一個個看看麵色陰沉的塞尼曼,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
離左大臣近的,甚至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雖然人們一時間還未猜透,這位左大臣究竟是怎麼惹到了沙之王。
眾人的目光不由看向大廳中央
但巴巴爾坦甚至沒有在意這個方向。
他的眼中此刻隻有那巨大的水晶,翡翠之中的倒影,像是吸引了他的一切注意力。他僅有的一點耐心,也隻放在了一旁的秘術士守殿人身上而已:
“艾本尼?”
“臣在。”
艾本尼默默看著這一幕,這才從一旁侍者手上接過自己的法杖,然後一步步走了上來。
這是第二步。
方鴴有點狼狽地從一從灌木叢之中鑽出來。
他回過頭去,發現那些鳥身女妖真已經煙消雲散之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方鴴看著自己一側裂開來的袖子,一時間有點無語這可是希爾薇德送他的,還沒穿多久呢不過好在除了這點損失之外,自己倒沒受什麼傷。
森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其他人也一一從灌木叢之中走出來。仿佛經曆了一場大逃殺之後,每個人的形象都有些不太妙,好在此刻也沒人在意這個。每個人都在檢查自己的狀態與裝備,看看有沒有在剛才那場大戰之中丟什麼東西。
“這地方還真是詭異。”羅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方鴴點了點頭。
先不說鳥身女妖很少會如此群聚於一個地方,光是在他們落地之後,那些東西便紛紛煙消雲散,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點就讓人感到迷惑不已。
不過那顯然並不是什麼幻影,畢竟之前那場大戰可是實實在在的。
好在除一些擦傷、於傷之類的皮外傷之外,倒沒人在之前的一場激戰之中受太重的傷。
他們又很快在一處草叢背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帕帕拉爾人
不過方鴴走過去之後,才發現這個肚皮朝天的家夥,其實隻是躺在那裡裝死而已對方狀態甚至還要比其他人更好一些,連頭發也沒有亂一絲就忍不住一腳踹了過去:“彆裝死了。”
而他腳還沒到,帕克已經先趕忙爬了起來。
這個帕帕拉爾人一邊雞飛狗跳地爬起來,一邊尖叫道:“天殺的,你們把我從那麼高的地方丟下來,還不讓我在這裡躺著養會兒傷我要向星門港投訴!”
方鴴忍不住好笑:“叫什麼叫,又不是沒給你滑翔背包。”
帕帕拉爾人眼睛瞪得滾圓,怒氣衝衝地揮著一雙小短手:“但你沒看到那些鳥身女妖有多可怕!?”
“它們對於下墜的東西有天生的興趣,”方鴴笑著說:“這不是讓你和阿方德先生去幫忙分散它們的注意力,其他人才能安全降落麼,再說隻要你們按我說的辦,就不會有問題。”
“你看,你們不是也沒事麼?”
“但一位無辜的帕帕拉爾人,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損傷,你們失去了你們的夜盜之王。”
於是方鴴好不容易才用一次大餐,安撫了這位夜盜之王受傷的心靈,而那邊姬塔與洛羽也找回了那個半身人阿方德先生。後者倒是沒帕帕拉爾人這麼多事情,隻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過來對方鴴苦笑道:
“雖然這一次是我的責任,但是下次能不能不要讓我來乾這樣的工作了?”
“老實說,其實我有點輕微恐高”
“恐高?”
方鴴看著這家夥,恐高還上過船?
阿方德有點無奈地攤了攤手:“團長大人,這正是我退休的原因要不是看在公主殿下是一個大主顧的份上”
方鴴也是有點無語,心中不由想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要錢不要命。
不過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帕沙忽然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等回去之後,我們要怎麼把船還給公主殿下呢?”
眾人頓時一陣沉默。
方鴴看了看那邊掛在樹上破破爛爛的小艇,想了一下,覺得這應該算是成功降落了吧應該?
他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阿菲法,卻發現這位小公主正抱著那木雕,仍低著頭一言不發。看著對方這個樣子,方鴴心中開一句玩笑緩解氣氛的心思也淡了許多,他不由歎了一口氣,給眾人一個眼色:
“先去沙之王那邊吧。”
“阿方德,先生,你認得路麼?”
“當然。”
這一次,半身人倒是十分肯定。
隻是眾人動身之前,洛羽卻帶著姬塔一起走了過來,箱子也跟在兩人身後。
“艾德,”洛羽低聲開口道:“我們過來這邊之前,看到了一些人”
“一些人?”
方鴴微微一怔,不由看向對方。
洛羽隻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