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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騎士的攙扶下,阿菲法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少女身後跟著德蘭。這個煉金術士居然穿著一身黑色的鏈甲,雕花的皮革手套按在腰間的長劍之上,長靴上沾著幾點血跡,不過這時在這裡誰又不是一身戎裝。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這兩人身上,有些人認得阿菲法,但大多數人都不認識德蘭。隻有幾個還記得先王妃時代的老朽之臣,看到德蘭時眼中才不由露出訝異的目光。
“艾德團長?”阿菲法臉色蒼白得好像是冬天湖上的冰,虛弱得一陣風都可以吹倒,柔順的目光,正驚訝地看著方鴴的右臂:“你的手”
“一點小事而已。”在艾小小與希爾薇德的幫忙下,方鴴從擔架上坐了起來,看著這個柔弱的少女。“阿菲法,看起來德蘭先生他們把你治好了?”
阿菲法點了點頭。“德蘭先生與另一位先生治好了我。我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被從伯爵府中帶走的事情,後麵的事都是阿方德先生與帕克先生告訴我的。”
“阿菲法小姐,阿菲法小姐,”帕克邁動著一雙小短腿追了上來,警惕地看了方鴴一眼,趕忙攔在他和阿菲法之間。他又後退一步,小聲對少女說道:“你可得小心一點,阿菲法小姐,這個家夥是有女朋友的。”
但這個又蠢又笨的小矮子,卻忘了自己的團隊通訊頻道是開著的。以至於方鴴一臉黑線地看著這正胡言一氣的家夥,已經在想好了對方的可悲的下場。
而阿菲法聽了臉紅了一下,連忙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帕克先生”
某位女朋友則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轉過頭,又看了看一旁的唐馨。但後者隻低頭怔怔看著自己表哥的肩膀。
魯伯特公主看著那張酷肖母親少女時代的麵孔,一時間不有點恍惚,她趕忙眨了一下眼睛,用微微顫抖的語氣說:“阿菲法小姐”
阿菲法沒聽出對方言語之中的軟弱。
這個少女甚至不知道先前抓她的人為誰所指派,而且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知曉這個秘密,她隻因這位傳奇的公主殿下竟然認識自己而感到十分慌張,趕忙行了一個禮:“大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其後德蘭也折身行禮。“阿勒夫殿下。”
阿勒夫連忙頷首回禮,卻不知道這人是誰,為什麼認識自己。
魯伯特卻看著那個穿著黑色鏈甲的男人。“你是,德蘭先生?”
後者輕輕點了點頭。
她回過頭來,看了看方鴴,方才向對方提問:“德蘭先生,你有什麼辦法麼?”
“我沒有,但有人有”
卡珊宮外,衛兵忽然騷動起來。人群紛紛向後退開,像是被什麼東西衝散開來一樣,在人群的後麵,出現了一台高大的構裝。還有那構裝之下的,人。許許多多的人。
走在最前麵的,居然是愛爾娜女士。其身後形形色色穿著長袍與大衣的人,方鴴也認了出來,那是煉金術士們。伊斯塔尼亞工匠總會的煉金術士們,都到這裡來了。
愛爾娜女士快步穿過人群,向阿勒夫,向魯伯特公主折身行禮,語調居然有些昂揚。“公主殿下,起先我們幫市民們轉移到北城區,現在聽說你們仍在這邊,伊斯塔尼亞工匠總會全體都過來了,還活著的人,大半數兒都在這裡”
她回過身去,指著那些人說:“他們也要留下來守護這座王城,包括我在內。”
方鴴看到了人群中的阿方德,帕沙,箱子和洛羽也都尾隨著過來會和了。
魯伯特公主眼神中閃動了一下。
大廳中的氣氛鬆動了不少,突如其來的援軍,仿佛讓眾人看到了一線希望。
一個銀色的灰須快垂到地上的老人也出列向阿勒夫與公主殿下行禮,他身穿黑布長袍,手上帶著三枚戒指,其中一枚戒指上紋有黑蜘蛛圖徽。在希爾薇德的提示下,方鴴才知道這個老人就是伊斯塔尼亞總會的主人。
工匠們在之前的戰鬥中損耗了大量的構裝,但這不是問題,卡珊宮內還有王室的庫存,阿勒夫許諾將那些珍藏的構裝拿出來給每一個人使用。有了構裝的戰鬥工匠,一個人就等於一支軍隊,何況這裡是整個伊斯塔尼亞工匠總會的戰鬥分部。
若先前的戰鬥有他們參與,沙盜們隻會敗北得更快。
不過這仍不能解決問題的根源。工匠們仿佛早知道此事,不等大公主開口詢問從愛爾娜與那個老人往下,所有人都默契地讓開出一條道來。
這條路通向那高大構裝的下方,構裝之下正站著一個沉默的男人,穿著一身灰黑的風衣,風衣上釘著銀扣子,像是城牆上的兩排釘子,他立在那裡,整個人就像是一麵寡言的牆,兩鬢銀霜,目光炯炯有神。
許多人看到這個男人,都下意識產生一種錯覺:自己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對方?而魯伯特公主心中的感受更加強烈。她還沒開口,那人便走上前來,旁邊的衛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阻攔。
但好在他在大廳一半處便停下來,舉起手,手上帶著一雙鑲皮手套,腕處鑲有鐵環。他張開手,手中的東西往地上滑落,叮當幾聲,幾枚銀色的物什滾落在大理石地麵上。
那是幾枚戒指,純銀鍛造,戒麵上染了點點血斑,血紋下依稀可見是一隻緊閉的眼睛圖案。
方鴴倒是認得對方。
他們甚至還交過手,在坦斯尼爾的沙之旅舍中,隻是當時對方並未儘全力,他還是差一點敗得一塌糊塗。後來在與德蘭見麵時,他又見過了對方,他知道他們在與葉華合作,但問及對方身份時,隻得了一個簡略的答複:
複仇者。
誰的複仇,向誰複仇?
他看向葉華。葉華也正看著這個人,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什麼特彆的神情,仿佛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僅限於沙之王巴巴爾坦的那個委托而已。
不過方鴴安靜了下來,他此刻等的就是對方。
“盲從者在城內進行儀式的地點一共有十二個,”那人收回手,抬起頭看著魯伯特公主答道。“其中八個已經為我們所剿滅,剩下四個應該也差不多了。”
這句話讓大廳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外麵的那東西,就是盲從者們通過儀式召喚來的麼?”魯伯特問道,“如果說儀式被破壞,是不是它就會回去了?”
“公主殿下,你認為它應當回什麼地方去?”對方反問道。
魯伯特張了張口。一時間竟無人出來指出,這個反問顯得有些失禮。人們心中皆產生了一個古怪的想法,那扭曲之物從何而來,又應當回什麼地方去?
大廳之內安靜如寂,最博學的學士,也無法回答出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很重要麼?”安靜了片刻,魯伯特才反應了過來。
對方點了點頭。“這關係到我們應當如何將它送回去。”
“也就是說,”這一次魯伯特公主反應很快,“你有辦法把它送回去?”
她的話,立刻在大廳中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我沒有,但我們中有一些人有,我們加起來,或許還能想想辦法。”對方環視眾人,將手伸向大衣之下,再重新拿出來時,用厚厚的皮手套包裹住一件事物。
他用雙手包裹著那件東西,並小心翼翼展露出一絲,一縷如夢境般翠綠奪目的光華,從手套的縫隙之間綻放開來。
方鴴一眼就認出那事物,不由怔了一下。
男人走上前一步,蹲下去,將那枚璀璨的水晶放在大理石地板的中央,呈現在所有人麵前。,湛青的光芒,從剔透的綠水晶上四射而出,經久不散,仿佛令整個大廳都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