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艾小小絲毫沒察覺自己被嫌棄了,還一個勁兒說個沒完。
直到羅昊在港務局辦完手續,來到兩人麵前,“走吧,現在我們可以去船上了,塔塔小姐會在那邊等我們。”
胖子把重重的盾往身上一扛,如此說道。
重盾鐵衛士會在戰鬥中穿兩層甲,最外層的是魔導爐供能的戰甲,但那東西既重又會時時刻刻消耗能量,因此他此刻隻穿著裡層的鏈甲。
但說是內甲,其實差不多也是覆蓋全身,外加上鐵護足,也和中古世紀的重甲戰士差不多。
鐵衛士是一個極端依賴於體能與耐力的職業。
正因此,常人看起來沉重的大盾,在他手上和一片鬥篷也差不多。
對於他的話,艾小小點了點頭,而箱子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
隻是三人向著七海旅人號的方向走去時,出於一種謹慎人士、受迫害妄想症的本能,羅昊下意識向四周看了一圈。
而這驚鴻一瞥,便讓他看到了港口另一邊,正環繞著巨大的樹乾而來的、衣甲鮮明的守衛們。
羅昊不由回頭看了一眼七海旅人號所在的方向,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安的預兆。
他放下大盾,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你們看那些衛兵是不是衝我們來的?”
艾小小有點雲裡霧裡地回頭看去,但她怎麼會看得懂那些衛兵的企圖。“怎麼會,”她說,“我們不是不在那上麵嗎?”
“不,”羅昊搖了搖頭,“他們不是衝我們來的,是衝七海旅人號來的。我有不好的預感”
“不是,可他們怎麼知道七海旅人號呀?”
艾小小忽然之間張大了嘴巴,她看到衛兵們轉了一個彎兒,向著這條棧橋過來了。
這條棧橋上雖然還有些不少大船停泊,七海旅人號也隱沒在一片桅杆之中,但看對方的意思好像真是向著他們這個方向來的。
箱子看到這一幕二話不說,將手往大衣下麵一收,錚一聲拔出帝國之輝。
羅昊看到這一幕差點沒被嚇個半死,趕忙一把按住這家夥的手,生生將劍按了回去。
“你乾什麼,想找死?”他沒好氣道,“都到船上去,快一點。”
箱子一愣,他雖然中二,但並不笨,抬起頭看了看那邊,很快明白過來,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一旁大船的桅杆上。
他舉起手來,輕輕扯了一下手套,然後往那個方向一撥弄。大船上桅杆上掛著的纜索像是被一道無形的手推動了一下,一下脫落下來,撞在船舷邊上堆積的箱子上。
箱子頓時翻滾而下,滾入碼頭上堆積如山的貨物之間,頃刻之間引起了多米諾骨牌一般的連鎖反應。
碼頭上一時間天下大亂,那些衛兵也被散落的貨物與圍攏過來的人群擋在了棧橋另一頭。
羅昊回過頭來,對箱子豎了一下大拇指。隻是他手還沒來得及放下,便聽到一聲嚴厲的質問從港口方向傳來:
“誰在城市結界之內施展魔法?”
那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威嚴,話音未落,棧橋那邊便打開幾道光門。
光門之中,身穿長袍的泰拉沃圖信徒從中跨步而出。
“去船上,”羅昊當機立斷,把箱子與艾小小往前麵一推,然後抄起手中的大盾一擋。
那些穿著服飾的泰拉沃圖信徒已經看到了他們,對方雖然是信眾,但就和信奉安卓瑪的秘術士、信奉安吉那的學者一樣,大多是魔導士。
信徒們舉起法杖,向羅昊幾人一指,一股巨力撞在胖子的大盾之上,直接將他撞飛了出去。
他向後滾了好幾圈,一直撞到一堆箱子上才停下來。
“胖子!”艾小小嚇壞了,緊張地叫道。
“媽的,能不能換個好聽點的稱呼,”羅昊欲哭無淚,從地上爬了起來,全靠一身鏈甲,才沒受什麼傷。
他抬起頭看到泰拉沃圖的信徒與衛兵們已經越過翻倒的貨物,向這個方向追了過來。
羅昊急中生智,將手中大盾貼著地麵上,用力向前一推,盾牌立刻像是碟子一樣打著旋兒向那些人掃了過去。
衛兵還好,走在前麵的魔導士們措手不及,立刻被這稀奇古怪的攻擊方式弄得手忙腳亂。
羅昊抓住機會,從地上一躍而起,向著七海旅人號狂奔而去。
這時候箱子已經抓著塔塔小姐控製風船拋下來的軟梯,翻身上船。
然後他再轉過身,一把抓住艾小小的手,再把這小姑娘也拽了上去。
這時羅昊已到船下,箱子伸手一握,像是拎一口袋馬鈴薯一樣,把他生生從碼頭上拽起好幾米高,放到船上。
“靠,”羅昊一落地,甚至來不及喘口氣,立刻說道,“艾小箱子,你們去魔導艙,立刻啟動魔導引擎”
箱子和艾小小一點頭,立刻轉身下了船艙。
羅昊馬不停蹄衝向一邊,解開係在船舷上的繩索,然後大喊一聲:
“塔塔小姐,起錨升帆!”
方鴴有點意外地放下通訊水晶。
沒想到藝術之爭公會那邊的效率還挺高,這才正午剛過,對方便已經發消息過來,說打算把土源晶按原價賣給他們。
其實出了這檔子事情之後,他們完全可以嘗試再壓壓價,不過唐馨認為沒有必要,畢竟眼下他們的身份並不安全,不必節外生枝。
方鴴自己倒是也認可這樣的說法,他在通訊水晶中向西裡安道了謝,不過後者表示,應該道謝的是自己一方才對。
和對方商量好什麼時候交易,關上水晶,方鴴才長出了一口氣。
來到奧倫澤以後諸事不順,不過總算辦成了一件事,而且是他們來到這裡最主要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讓弗洛爾之裔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原來弗洛爾之裔對於藝術之爭這些本地自由公會當然也有想法,而那個叫做圖斯的家夥不過是他們早已收買好的暗線,但他們隻是想借此教訓方鴴等人一下,想著天衣無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懷疑到內鬼身上去,結果沒想到會這麼輕易就被揪了出來。
那個圖斯眼下麵臨著牢獄之災,為了爭取投資方的寬大處理,隻能一五一十交代。
這件事之後,弗洛爾之裔在當地得罪的可就不隻是一個自由公會而已,還有在背後看上這家公會的投資者。
雖然方鴴對這些人都沒什麼好印象,但也樂得見他們互相不對付。
“看起來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大貓人的聲音傳來,“就等聖女閣下的消息了。”
“聖女閣下?”方鴴有點意外,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大貓人這麼稱呼艾緹拉小姐了。
但瑞德仍舊隨意答道,“白橡樹聖殿的守護人,獨角獸少女,艾梅雅的女兒們,不是聖女是什麼?”
方鴴知道艾梅雅的女兒們隻是一個稱謂,其實與獨角獸少女是一個意思,指的是那些深得她所愛的德魯伊少女。
不過讓他有點好笑的是,大貓人語調中充滿了對艾緹拉小姐的幽怨。
因為發出大貓人聲音的,其實是一隻正趴在窗台上的花斑大貓。
它如同灰寶石一樣的眼睛正看著眾人,用爪子撚了撚胡須。
他早上為了出去探情報,差點落在一圈發春的母貓手上回不來,其間還有兩個貴族小姑娘要抓他回去當寵物,總之個中驚險不足為外人道也。
但托了這奇特外形的福,倒是打聽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瑞德先生,你這個樣子會持續多久啊?”姬塔有點擔憂地問道。
“七天,”瑞德歎了口氣,”不要懷疑你們艾緹拉小姐的手藝,魔藥學也是德魯伊的本職。”
坐在一邊的愛麗莎早就笑得前仰後合了。
不過正是這個時候,黑暗中的紅光亮了起來。
巴金斯向眾人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為了保險起見,他們與外人聯絡用的是艾小小的水晶,但艾小小不在這裡,水晶自然也交給水手長保管。
他打開水晶,一個有些焦急的聲音立刻從中傳來:
“艾德,早上我副手來找過我,但是我當時不在家,是我仆人告訴我這件事的。”
“我之前回來的時候看到了你們的通緝令,才想到可能發生了什麼那個年輕人有些膽我擔心他乾出什麼錯事來,你們最好是小心一些,趕緊離開奧倫澤”
方鴴微微一怔,怎麼也沒想到這當口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他正要開口,忽然間自己的水晶也是一亮。
羅昊緊張的聲音從中傳來:
“艾德,快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