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不會取這樣的名字,何況方鴴對夏儘高塔之前的那場戰鬥還記憶猶新,那些奔騰的紫色火焰狀的生物,那位聖弓峰的主人將之稱之為魘類。
但關於它們,對方並未說得更深入。
他隻是忽然之間記起了一件事來,他當時在那長湖邊所見的三頭火焰狀生物之中,其實是一男一女,以及一個矮人的形象。
他始終覺得那幾個形象有些眼熟。事實上並非他,蕾雅塞納爾女士神聖九月小姐也和他說過,她一樣也有那樣的感覺。
而此時此刻,他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埃爾弗耶茲倫納德所見到的,自然正是那位曾經在長湖之畔出現過的男性影人的形象。
因為鏡像者隻能由操控者輸入其曾經見過的形象,而無非憑空創造出幻影,但方鴴所見過的影人,其實也就隻有在夏儘高塔之中的那一次而已。
他隻是想要試一試這位牧首大人的反應,如果影人真是鴉爪聖殿的敵人,那麼這位牧首先生理應當表現得如臨大敵的樣子。
但若他有什麼其他的反應,那麼就值得令人回味了。
而事實也沒讓他們失望,甚至是大大地出乎了在場每一個人的預料,鴉爪聖殿不但果然與影人有關聯,而且這關聯之中似乎還包含著一個驚人的事實。
“可流、流砂他是七傑會成員……怎麼會是……是影人?”
紅葉似乎仍舊未從先前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她儘量壓低了聲音,可語氣仍舊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方鴴搖了搖頭,他已經明白過來自己當時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他認識流砂並不僅僅因為流砂是七傑會成員,選召者最著名的大劍戰士之一,第三賽區的明星級選手,大佬級人物更重要的是,在那之前不久,他才與這位大佬會過麵。
當時奧丁將他帶到涅瓦德,進行了為期一周的強化訓練,他在哪裡與不少曾經存在於傳說之中的人物見過麵,並接受過他們的一對一教導。
而在後三天的訓練日程之中,他正好接受過這位戰士大神的對抗式訓練,雖然時間不長,可縱觀考林伊休裡安又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經曆?
而且這些人都是貨真價實的頂尖選召者,哪怕隻有幾個小時時間,但也足以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目前還不能確認埃爾弗耶茲倫納德是不是在有意欺騙他們,但從那火焰的形象之中,他心中其實已經信了七八成。
七傑會是遊離於兩大工會同盟之間的組織,由七個優秀的選召者所挑頭建立,他們既非自由選召者同盟的一部分,也同樣受超競技聯盟所管轄但同時,又具有相當的獨立性。
七傑之中,同樣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洗手也是其中之一,這些人當然比不上葉華、奧丁這樣的十王,但在考林伊休裡安,也同樣具有號召力。
並且在七傑會之下,還具有一個相當廣泛的情報網絡,至少方鴴就清楚,那位曾經調戲過他的女士洗手小姐就是這個情報網絡的掌控者之一。
因為這個情報網絡,七傑會才可以在兩大公會同盟之間維持平衡,這也是他們之所以存在的根本原因。
他們很少會與其中一方走得過近,更不可能與弗洛爾之裔達成什麼同盟或者是利益交換,因此流砂會出現在這裡,會與鴉爪聖殿扯上關係,顯然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隻是方鴴看了看其他人,紅葉他們顯然還沒意識到一些更加令人不安的東西,那件他一直以來所憂慮的事情,似乎正在化為現實。
選召者……也可能成為影人,或者是龍之爪牙麼?
他忽然之間感到有些不安起來,而這時黑暗之中有人輕輕點了一下他的手心。
方鴴回過頭去,剛好看到愛麗莎明亮的目光,夜鶯小姐雖然沒有開口,但兩人已經從對方的眼神之中讀出了同樣的憂慮。
如果選召者可以成為影人
那麼之前發生在修道院之中的那場襲擊,那些回到艾爾帕欣的人,或許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麼安全。
砂夜曾經對他說過,影人造成的傷勢難以愈合,其中燃燒的烈焰會一點點吞噬人的星輝,直至最終徹底將人化為怪物。
但有一種例外,那就是直接被影人所殺死的獵物,似乎並不會被奪取星輝,而會完整地複活。
可是,這真的是意外麼?
而且讓方鴴更加感到不安的是,若是那些人有意向他們透露了錯誤的信息,那麼他們眼下前往古拉港的這次行動。
會不會是一個錯誤?
他下意識拿起手中的通訊水晶,有些擔心希爾薇德那邊會出什麼問題,但水晶顯得沉沉的,沒一點反應。
就像是在這座艾丹裡安的聖堂之外張開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以太聯係內外完全切斷,方鴴知道有很多種通訊阻隔魔法會造成這樣的效果。
但那也說明了一個同樣的事實,外麵的人已經察覺到有人入侵了。
不過眼下他們手上還有籌碼,方鴴低頭看了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阿爾托瑞教區的牧首,這個他們所抓住的目標人物,大約是目前他們可以接觸到的,掌握了最多此次事件內情的人物了。
對方似乎還清楚白城那邊發生了什麼,這麼看起來,這個關聯到影人的陰謀,似乎已經不僅僅局限於北境。
從南境貴族的叛亂,到白城的暴動,甚至是超競技聯盟在南方的插足,背後的點點滴滴,或許都有這些人的影子。
他甚至忍不住會去想,伊斯塔尼亞,還有芬裡斯所發生的一切,難道就與之無關麼?
這麼看來,鴉爪聖殿背後的這個陰謀,或許早已牽連到了整個考林伊休裡安。
雖然方鴴一時之間還看不清這些人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但也隱隱約約感到那些遺失的線索,似乎正在串聯了起來。
鴉爪聖殿。
影人
還有拜龍教徒,盲從者,他們每一個都逐漸成為了這個鏈條上的一部分。
眾人有些沉默地在這黑暗之中前進,他們不太清楚這條密道究竟通向何方不過密道之所以被修築,要麼是被用以逃生,要麼則是通向某個秘密的區域,總不會超出這兩點。
若他們可以借助這條密道逃出生天,那自然再好不過,可要是能在這密道之下發現什麼屬於鴉爪聖殿的秘密,那同樣也不錯。
“之前的對話都錄下來了麼?”方鴴忽然回過頭,看了看被克威德與布萊克博架在中間動彈不得的阿爾托瑞教區牧首,開口問道。
砂夜點了點頭。
“那就好,掌握這個證據也就夠了,”方鴴答道,他故意看了一眼克威德這位受贖者的創立者手臂上的傷此刻都還未完全愈合,但他麵無表情,仿佛完全視痛覺於無物一般。
“克威德先生,你是那位女士的追從者,”方鴴又開口道:“這個家夥待會就交給你處理了,他是聖殿的死硬派,我估計從他口裡撬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
克威德微微一怔,抬起頭有些意外地看著方鴴,不太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但被他架在中間的阿爾托瑞教區牧首卻沒注意到這個細微的表情,他好像一下子想起來什麼一樣,眼中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整個身子不受控製地抖糠一樣抖了起來。
方鴴對此視若未見,又繼續說下去:“對方應當已經察覺了我們潛入,外麵的門擋不了太多時間,這條密道說不定可以通向外麵,但如果不能,我們就按照原定計劃自行了斷,離開這個地方”
“黑暗眾聖有奪取人星輝的能力,但隻要他們動不了手,就無法奈我們何。古拉港內就有瑪爾蘭與米萊拉女士的聖殿,尤其是在戰爭女士的地盤上,他們動不了我們。”
他說完這兩句話,那位阿爾托瑞教區牧首大人一下子掙紮起來,瞪大了眼睛,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方鴴仿佛早預料到這一幕一樣,不動聲色地回過頭看著這家夥。他沉默了片刻,才用手扯下對方口中的布條,開口道:
“閣下有什麼想說的?”
“不要殺我,”埃爾弗耶茲倫納德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有些驚恐地說道:“我、我可以帶你們離開這個地方……”
“怎麼,不追從你們的風暴之主了?”方鴴頗有意思地看著這家夥:“死亡又有什麼可怕的,它不是可以賦予你們永生的能力麼?”
“你、你竟然還知道永生者?”
埃爾弗耶茲倫納德忽然之間住了口,他看著麵前這些人臉上所流露出的戲謔的目光,那裡還不明白自己被套話了。
這位阿爾托瑞地區的教區牧首張了張口,恨恨地盯著這些人,但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永生又有什麼用。
若是為了奪去了星輝,那就失去了一切翻盤的機會。
他的確是為了許諾的永生才踏上這條船,可就算是黑暗眾聖,也無法點燃湮滅的星輝。
埃爾弗耶茲倫納德有些畏懼地看了克威德一眼,若是死在那個女人的力量之下,他當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