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聽說這邊要亂起來了,”方鴴聽了,不禁為自己的老師捏了一把汗,“新公會應當很難生存吧?”
“啊,這個嘛,”血夜妖月一時有點慌亂,心想你關心這個乾嘛,“應該問題不大,不過我不負責這個方向,也不太清楚。但他們既然選擇了在這裡建立那個什麼公會,應該不會沒考量過這個問題吧?”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讓方鴴忍不住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
不過他也明白對方不大可能會告訴自己真話。
寒水港內。
黑發青年正從自己的思緒之中抽回心神。
他拉了一下披肩,以蓋住自己左領上銀色維斯蘭的徽記,雖然隻是臨時工,但乾私活的時候還是彆太張揚,他對那位林女士印象還不錯,不想和對方鬨得不太愉快。
又等了十來分鐘,他才看到血夜妖月從倉庫方向走了回來。
“妖月姐,對方來了?”
黑發青年馬上迎上去,問了一句。
但血夜妖月一言不發,隻停下來,看了看對方,然後將目光落在對方手上。
黑發青年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忘了。”
他這才拿出一枚徽記,出示給對方。
血夜妖月沒好氣地掃了這家夥一眼,確認那徽記無誤之後,才將一枚投影水晶交到對方手上。
然後她也不說話,與黑發青年交錯而過,匆匆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神秘兮兮。”黑發青年直搖頭,這才拿起那枚投影水晶看了看。那並不是一枚普通的投影水晶,裡麵包含著一些隱藏的信息,包括幾個地址,與一連串的數字。
他看完之後,忍不住挑了挑眉,說道:“七號,十二號倉庫,老大手筆不小。”
然後他才抬起頭來,“北境動蕩不休,古塔人也按捺不住了,鴉爪聖殿,古君獵手,兩大聯盟,樂子還不少。不過也好,他們越亂,越適合我們行事,老大他們選了一個好時機。”
黑發青年忽然伸手點了點腦門,心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們該不會早料到這一切吧,這些老家夥還真是可怕”
他默默看手中的投影水晶。
接下來會有一個大樂子,說不定會改變這星門之後的曆史。
但可惜,本應當給那些人一個驚喜,但或許等那個驚喜真正到來之時,他們應該已經無暇去關注這點小事了。
黑發青年收起水晶,最後看了一眼港口的方向。
昏暗的盥洗室。
林輕正用一把剃須刀細細地刮去下巴上的泡沫,然後低頭往臉上衝了一把水。他抬頭看了看光鏡之中那張英俊的臉孔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賽場上意氣風發的模樣,除了脫去了稚氣,加上黑眼圈有點重之外。
他自嘲地笑了笑,收起家夥事兒,走出盥洗間去,正好看到自己的舍友正在床邊收拾東西。對方個頭與他差不多高,但讓他難受的是,比他還要英俊得多,好在已經結了婚,進入了名為家庭的墳墓。
“,”低著頭正在收拾東西的年輕人開口道,“你有看到我的個人終端麼?”
“在這裡。”林輕直接將手中手表大小的東西丟了過去。
頭也不回地反手接住那終端。然後他才轉過身來,沒好氣地看著對方,“我說過不止一次了,彆亂動我的東西。”
“反正馬上就用不上了。”林輕聳聳肩。
“和那無關,”打開終端,看了看上麵留下的信息,“我的目的是讓你改掉這壞毛病。”
林輕輕巧地岔開話題,問道:“那邊回信了麼?”
點點頭。“原定時間,計劃不變。”
“你那邊的私事呢?”前者又問。
屏幕上圖標正閃動了一下,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才答道:“正好那邊來信了如我所料,艾德已經把東西運到了,品質很高,廢品率比我們預想之中還低一些。”
林輕鬆了一口氣。
他有點慶幸地說:“我還擔心他不來呢。”
“我的學生比你靠得住得多,”掃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中他的為人,你以為我會教導他那些東西,他有時候是有點呆呆的不過在這方麵卻絕對優秀。怎麼樣,他有沒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驚嚇!”
前者將手枕在腦後,有點沒好氣地抱怨道:“他已經進入第四門,還差兩個關卡,奧丁與冥他們也教了他不少東西還有那個安洛瑟。小家夥不知道從那裡搞到了我以前留下的東西,都快要進入鑰匙的境界了,隻差一層紙而已。這放在第二世界說出去都沒人信,何況還是”
“真是個小妖怪。”他以一句結語結束。
“機緣巧合。”答道,一時有些出神。
“不過他在這方麵的確有非凡的天賦,我原本以為他不會進入那個世界,隻把那一切當作一個消遣可現在想來,他那時候就已經表現非凡了。我當初給他的一些題目,是第二世界培訓頂尖新手的題目,就算是放在一線公會裡也不是人人都能答出來的。
當然,艾德也不是每道題都能答出來,他隻在某些領域很突出,也有偏科。不過即便如此,放在新手之中也是全能型了。鑰匙之章在第二世界是頂尖領域,但它畢竟不需要其他基礎,而且我們脫離一線已經有五年之久,五年在星門之後已經是一代人的時間了。”
“是三年,”林輕糾正他道,“我給他多重並行和餘量技巧可不是昨天,而是一年多以前。”
他有些玩味地看著後者,“小朋友們都要追不上他了,那些苗子可是你我親自選中的,用了兩三年時間,結果呢,還比不上你在社區裡隨隨便便碰上的一個臭小子。你說,我們是不是其實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搖了搖頭。
他當然明白林輕隻是在開玩笑,要是真有這樣的心態,就不會和他一起乾這些事情了。
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會有這樣一個結果,或許這正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原本並不信這些,但到了眼下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有點迷信起來,他人生中有過許多重要的時刻。
但都比不上接下來的十個小時。
向自己的同伴看去。
正好林輕的目光也看了過來,這個跳脫的男人此刻也罕有地嚴肅,“其實我想說的是,這不是我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但少了那幾百套裝備影響也不”他忍不住感慨,“所幸一切順利,甚至好到讓我有些懷疑
這五年以來,我們還沒這麼走運過吧?我好奇的是,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是你出馬,畢竟比起n這個來曆不明的,你對他的影響力可大多了。”
沒回答。
有些話可以對自己的學生說,但他絕對不會告訴麵前這個男人,自己又忘記社區上的賬戶了。
他滋啦拉上背包的拉鏈,隻用一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成功需要運氣。”
可僅僅靠運氣還遠遠不夠,他們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如果僅僅歸咎於運氣,那邊是對於那些為此而付出的每一個人的不尊重。可運氣又如此重要,若非如此,他們甚至不會有這個重來的機會。
林輕笑了笑。
兩人的目的其實一開始並不一致。他知道麵前這個男人想要的是什麼,說是複仇,或許沒那麼嚴重。但他的確是想要一些人為曾經發生過的事付出代價,除此之外,是回歸正義。
而他呢,他是不甘心。可也正是這種不甘心,將他,他們,將許多人聯係在一起,在借由那機緣巧合的因素,直到此刻,在接下來的十個小時之中,一切都會有答案。
然後。
便是更廣闊的世界。
兩人推門而出,溫度一下跌了下來,令兩人精神齊齊一振走廊儘頭是一扇窗戶,外麵刮著漫天的風雪,凜冽狂號,白茫茫一片。遠處甚至能看到大片的針葉林,似乎是在西伯利亞的某個地區。
有人穿過走廊來到他們麵前,開口道:“大家都準備好了,1,3,4號基地都已經集結完成,二號基地出了一些問題,可能會延誤時間,rs小姐將他們安排在第二個批次了。”
默默點了點頭。
三人走出走廊,來到外麵。
“不知道星門方麵會怎麼看當下的情況。”在他身後,林輕緊了緊身上厚厚的衣物,忽然說了一句。
風雪幾乎蓋過了他的聲音。
“他們應當也在做一手準備了,”知道對方隻是在調侃,但還是認真答了一句,“沒什麼好嘲諷的,這件事對每個人都來說都同等重要,隻是我們更早準備一些而已。”
他抬頭看了看天。
“聯合港連應付那些抗議的聲音都來不及,”林輕輕笑一聲,也抬頭瞥了一眼這天氣,“這兩年氣候異常越來越多了,北邊有些地方氣溫已經到了可以將空氣都凍結起來的程度,雖然是誇張的說法,可也可見一斑中東大麵積乾旱,還有奇特的天文現象,他們解釋都解釋不完。”
“這對我們來說也有好處,他們可能分不出精力來關心這邊的情況了,”說道,“現在星門各方的矛盾越來越突出,超競技聯盟隻是一個表征而已,但也因為這個原因,巡查組織的力量在這個方向是最為薄弱的”
說到這裡,他回頭問了一句:
“租賃來的運輸船,在這個天氣下可以正常起降?”
“隻要不超出五級天候都沒問題,”來人應道,“聯邦的飛行員膽子很大,隻要付錢就可以了。”
點點頭。
“那麼讓所有人出發,”他對了一下終端上的時間,開口道,“按原定時間,在斷裂點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