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道光芒閃過,它劃過的區域立刻升起閃光,混合著強烈的爆炸,將一整條街區化作火海,在那裡的帝國軍幾近全軍覆滅。
高舉著終端的遊客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尤其是他們中許多還是第一賽區的觀眾,見慣了第一賽區的強大無匹,見慣了帝國的高傲與蠻橫,還是頭一次看如此景象。
有人乾脆打開了記錄水晶開始記錄這一切:
“我們先前是從要塞裡逃出來的……”
“帝國軍沒辦法靠近那邊,我們過來的街區全是運下來的傷員……”
“裡麵發生了什麼?”
“當然是那個龍之煉金術士。”
甚至還有人在采訪,從要塞中逃出來的遊客顯得驚魂未定。
但其中也有反駁的聲音:
“是帝國人先指責那個年輕人與黑暗勢力勾結的。”
“他們根本沒有證據——”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那位龍之煉金術士控製了那座要塞?”
“裡麵隻有他一個人嗎,他一個人就能挑戰帝國軍,起先那座要塞還消滅了一支艦隊。”
“是半支。”
人們不約而同回過頭去,看著那如山般的巨影,心中滿是震撼。
縱使是驚魂未定,但一個念頭逐漸從他們心中升起,且不管如何,在這一戰之後星門之後的曆史又將寫下傳奇。
一個新的傳奇誕生了。
至那位舉世之劍,那位天才少女之後。
這一次又是什麼名頭呢——帝國之敵?
還是人形災厄?
區區不過一刻鐘,七條街道已經在攻擊中化為灰儘,連同裡麵的帝國軍一齊。
各處傳來攻擊受阻,傷亡慘重的報信。
但傷亡的限度其實還能接受,遠遠比不上一場真正的戰役,隻是戰報上減員的情況令人頭皮發麻,一個接著一個中隊近乎是全部退出作戰序列,連傷者都少。
即便暫時有傷者,但很快也會咽氣——短短片刻之前已經有至少十七個作戰組完全消失,連建製都無法保存。
前沿的帝國作戰分隊損失了二十二台蠍尾獅,四十台灰盾,還有三台風騎士,幾乎是城衛軍一半的重裝備配置,指揮官看著戰報一陣麻木,上一次這樣的戰報恐怕還要追朔到拜恩一戰。
這還不算一艘二等戰列艦,一艘四等巡航艦與兩艘五等巡航艦的損失,以及超過六艘單桅縱帆船與快速帆船——後者大多是被七海旅人號擊沉的。
不過損失並不能讓帝國軍方麵的指揮者動搖。
或者說沒有任何東西,能讓帝國軍動搖,奧述為戰爭而生,從不接受失敗的命運。
於是滯留於這座城市內的觀光客們很快看到,更多的穿著黑甲的帝國軍從不同的方向傳來,穿過街區,向著那座要塞的方向開進。
巨大的戰爭構裝開始在不同的街區出現,而天空中也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芒,那是風騎士——帝國人不但沒有後退,反而更加淩厲地展開了對攻。
奧述人的固執在這一刻展現淋漓,但也令人不得不生出一絲欽佩,帝國人向來視死如歸,視榮譽為生命,他們的傲慢與好戰在某些時候,也可以稱之為果斷與勇氣。
昔日在麵對黑暗的大軍時如此,此刻也依舊相同,隻是那時艾音布洛克要塞內駐紮有三支軍團,而此刻不過隻有方鴴一人而已,這一次,帝國人從守護一方變成了進攻者。
而一頭黑暗龍後,反倒成了要塞的主人。
立場的反轉近乎於諷刺。
但在龍後阿來莎眼中,那些黑盔黑甲的帝國士兵仿佛構裝體一樣,毫不畏懼死亡,他們在一條街道上受阻,很快便從其他方向上發起攻擊,將死亡視作無物。
很快,她便感到棘手起來。
“這些該死的帝國人還是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樣,”她叫囂了起來,“昔日我們攻擊這座要塞之時,他們也是這麼前仆後繼,現在輪到他們進攻這座要塞,為什麼還是這麼棘手?”
移動要塞擁有三級武裝。
其中最次的一級也是十寸口徑的要塞炮,其主武裝是位於頂部的四座要塞炮,二十三寸口徑的怪物,且不是老古董,是大約七年前重新改造過一輪的新銳裝備。
那本來應當作城市防禦係統一部分的,但現在自然落在了阿來莎手上。
可惜的是當時的改造並未執行完全,要塞頂部隻有兩座這樣的巨炮,剩下兩門一門仍是十個世紀之前的老古董,另一門在三百年前翻新過一次,但而今都已經鏽死。
更老的那一座已經改造成了博物館,而另一座也好不到哪裡去。
僅有的兩座巨炮之中,其填裝速度也極為緩慢,以移動要塞的魔力爐自充能恐怕要長達幾個小時甚至一天——取決於當前那座要塞運行的負荷情況。
而其中一座已經開過火,並帶走了帝國人的半支艦隊,剩下的一門方鴴讓阿來莎先保留下來,讓帝國方在進攻時有所顧忌,投鼠忌器——當然他其實並沒真喪心病狂到打算對艾音布洛克開火。
至於龍後阿來莎所言,其實奧述人一貫如此。
當年拜恩一戰打得如此慘烈,考林人對自己的老對手再熟悉不過。
但真正的威脅還是天空中的構裝集群,工匠協會的戰鬥工匠團開始發揮作用,這座阿來莎所控製的要塞畢竟不是昔日奧述人那一座,要塞上除她之外並無一個守軍。
一旦那些構裝體開始登陸,並進入要塞內部,她就毫無辦法了。
她隻能組織炮火在半空中形成彈幕,延緩對方的構裝集群靠近的時間,但這樣一來甚至連阻攔天空上那兩條浮空戰艦靠近的火力都分散了,還好有七海旅人號在一旁牽製。
可這座要塞畢竟老化了,移動極為緩慢。
阿來莎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小家夥,這老古董比我原本那具身體還不靠譜,我得提醒你它之中有多處設備已經完全鏽蝕老化了,有些齒輪都有不同程度的斷齒,我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卡住。”
“我們必須得離開這個地方,”方鴴答道,“如果停在艾音布洛克市內,我們幾乎沒逃出去的可能,阿來莎女士。”
“我知道,”龍後沒好氣道,“這顫顫巍巍的老東西,我在試圖搜索更多的備用係統,所幸它本來就是為戰爭而生的,奧述人這些年看來也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維護。”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點的是,”她道,“這座要塞的作用今時不同往日了,在我啟動它的時候,它內部還有不少凡人工匠存在。我鎖死了不同區域的升降機,還有各處關隘的閘門,但這些人進入核心區域隻是時間問題。”
方鴴當然明白,這座要塞而今本來就是工匠總會和帝國工坊所在,裡麵肯定留下了不少高階工匠。
但還好阿瑪施特先前下令讓戰鬥工匠部出動去空港參戰,否則此刻留在要塞內部若還有大量戰鬥工匠,那才是真正的棘手。
不過那些戰鬥工匠而今正在返回,阿來莎幾乎肯定不可能將所有人攔下來,畢竟戰鬥工匠若是隻身一人目標太小了,要塞上的大小口徑武器很少有是對付單人的。
“這座要塞有七個核心,”阿來莎道,“你至少要守住其中三個,隻要有三個核心,我就可以想辦法將這玩意挪出去。但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們很可能會喪失對外的火力。”
她停了停,“我的意思是,你要麵對的壓力會越來越大。”
方鴴點點頭。
“交給我吧,”他答道,“阿來莎女士。”
“嗯,”阿來莎倒也不客氣,“我信得過你,小家夥。”
方鴴這才抬起頭,先前的戰鬥不過隻是短短片刻而已。
然而聖王之廳內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泰納瑞克一人其實那些銀盔騎士就已經不是對手,在這位蜥人王子的近逼之下,這些花架子的貴族子弟死的死,傷的傷。
剩下的也忘記了他們先祖的榮耀,丟下武器從大廳內逃了出去。
反倒是那些闖入的戰鬥工匠戰鬥力強得多,但麵對一位拜恩之戰的英雄——艾文奎因精靈的渺星公主,他們多少還是有些不夠看。
精靈公主張弓搭箭,然後鬆開弓弦——一聲利嘯,穿過大廳的光失往往可以連構裝體帶後麵的工匠一起洞穿,她身形如同鬼魅一樣,且戰且退,時不時還會藏身於泰納瑞克身後。
那些戰鬥工匠拿他毫無辦法,更無法近在大廳中央的方鴴的身。
因為他們所控製的構裝體還未來得及靠近那裡,一台高大的異體靈活構裝便已經攔在了前麵——奧述人的戰鬥工匠們看到那台構裝體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熾天使?”
“你怎麼能控製它?”
“它不是……”
它不是個廢物嗎?
自從上一代的龍騎士之後,已經沒有人願意在這東西上浪費計算力了,大多數人也做不到這一點。
就算少數能做到的,但到了那個高度——為什麼不直接選擇龍騎士,或者偽龍騎士呢?
隻不過方鴴都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他隻想說,他比較特殊——
他甚至還能分心二用控製另一台人馬殲滅者,讓那台人馬殲滅者在人群之中製造混亂。隻不過他視線目光瞥到一旁的阿瑪施特,才發現那位大煉金術士心生退意,正打算悄悄帶人離開這個地方。
他馬上向那個方向一指:“布麗安公主,不能讓他離開!”
而布麗安一抬頭,她才不會給帝國人的煉金術士什麼麵子,早在拜恩之戰的時代艾文奎因精靈便已與奧述人是死敵,敵人的大煉金術士自然也是敵人。
她既然下定決心,便不再猶豫,立刻向那個方向張開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