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少女身體的長成也就去歲的事,她剛發現自己與從前不同時,心裡有了很深的羞恥感,那段時間就連沐浴都不讓綠竹和紅梅侍奉。
白日裡還會刻意藏著身前的攏起,以不讓綠竹紅梅發現。
可這哪是能藏住的事?
綠竹紅梅比她大上好幾歲,與她在一處說說話,逐漸的也就好了。
她去歲冬日的裡衣和打了春後的衣裳都是紅梅給裁的。
綠竹本也打算與浮生說給十五娘新做些衣裳,可沒等她將尺寸量好給浮生,誰知公子早已命人給裁好了。
謝如聞作畫時來回輕動,裙擺搖曳,在意識到所謂的不合身並非是她長高了時,謝玄燁突然明白了。
他收回目光,遠眺。
直到適才恍然的那一刻,謝玄燁都隻把她當作未長大的幼妹照顧。可他意識到,阿聞長大了,她下月就要及笄。
早些日子,阮姨娘便與祖母說起過十六娘的親事,阿聞與十六娘是雙生子,一樣的年紀,已到了相看親事的時候。
阮姨娘隻關心十六娘,並未在祖母麵前提及阿聞。
他該為她尋一門護她一世周全的親事。
謝玄燁難得的出神,西山雲霞散去,閣樓上早已點燃了燭火,明亮如晝,謝如聞畫了一隻翱翔天際的雄鷹,回轉身來想要喚哥哥來瞧。
對於謝如聞來說,謝玄燁出神是一件難得且有趣的事,她腳步輕輕的來到他身後,淺淺笑出聲,手中筆杆在他寬闊的肩上敲了敲:“哥哥,想什麼呢?”
早在她走過來時,謝玄燁就已發現了,一道斜影緩緩移動,他側首看她,眼角餘光瞥見書案上的畫作,嗓音溫和的問她:“作好了?”
他起身,走至書案前,垂眸認真觀她的畫作。
謝玄燁今歲二十五的年紀,謝氏一族比他年幼的姊妹數不勝數。
謝如聞是他見過最為靈慧的一個。
尤其是在書畫的造詣上,她的畫作可堪與書畫名家作比,這不該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少女能有的功力,她應是自幼就有書畫大家親自教導。
謝玄燁放下手中的書畫,並不吝嗇他的讚揚:“若哪日得了空閒,該向阿聞討教一番。”
謝如聞聞言,明媚的笑了,將手中筆穩穩擱在筆架上,活動了番發酸的手腕,問出了她適才就想問的問題:“哥哥是有心事嗎?”
謝玄燁瞧著她如靈鹿般充滿探究的眸子,輕笑了下,在適才的書案旁落座,也示意她坐,扯開她的問話,問她:“這隻蛋是二癡下的?”
謝如聞隨意的對他‘嗯哼’了聲。
謝玄燁:“拿這裡來做什麼?”
謝如聞:“本想炒了吃的,想了想,二癡下的第一隻蛋還是送給哥哥吧。”她起身,拿起適才放在筆架上的紫毫筆,上麵的墨還潤澤,在碩大的鵝蛋上簡單幾筆勾勒出了謝玄燁的樣貌。
謝玄燁:“……”
“哥哥把它隨身帶著。”她很認真,有著說一不二的架勢。
謝玄燁隻好從她手中接過,深邃眸光望了會兒這顆蛋,眉目舒展,正巧上樓來給他送藥的浮生瞧見了,緊皺的眉也跟著鬆開。
他知,夫人今日碰了公子的手,公子心中定是不快。
浮生將藥擱置在書案上,轉身下了閣樓。
天幕逐漸暗下,春風怡人,落在身上格外愜意,謝如聞作畫著實是累了。
倚在古檀木椅上觀景。
都言攬月苑裡可伸手摘月,其實不是在山頂,而是在這處閣樓上,此時月還未升起,麵前樹蔭濃重,謝如聞湊著燭火的光,瞧樹枝上在窩裡探頭的鳥兒。
她如此安靜。
謝玄燁隻會比她更安靜。
靜謐的待了有一刻鐘,謝如聞拿起書案上的杯盞用了口茶,垂眸間,不得不被一旁謝玄燁落於書案上的手吸引。
她對哥哥最初的印象,便是他有一雙極好看的手。雖然後來她發現他這個人與他的手一樣,俊美而無暇。
可她還是會忍不住瞧著他的手出神,縱使這些年她看了不知多少回,此時亦然,她喝了茶後,目光便一直停在謝玄燁的手上。
修長而筆直。
就連凸起的骨節都是那般的恰到好處,她閒來無事,就使勁瞧,甚至數起了他手背之上隱隱顯出的青筋。
如欣賞一件上好的美玉。
懷著少女的小心思,她將自己的手伸至他的手旁,垂眸認真的比對,好似沒有哥哥的漂亮。她漆黑如墨的眸子來回轉動,最後瞧的久了,覺得不夠,便不受控的伸出她的食指在他手背青筋最明顯的地方輕輕點了下。
而她的手瞬時回彈。
謝玄燁側首看她,謝如聞便將自己的手伸在他的手旁,認真說著:“哥哥的手生的好大,比我的兩個。”
“正好能將我的手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