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燈同蘇明雅在一起的那幾年裡看過了無數張畫,已然是即便沒吃過豬肉也見過滿山好豬跑,不過掃了幾遍指尖下的斷頭畫,看出畫裡的自毀意,他猛然轉身去抓顧瑾玉。
顧瑾玉胳膊被他一拽,出於習武習性臂膀先是紋絲不動,繼而團起手中信箋主動垂下手來,他低下頭去,就看到顧小燈抬手摸上了他的脖頸,作勢要扒他衣領。
他反手就擒住了顧小燈一雙手腕:“小燈?”
“乾嘛抓我,我看看你脖頸。”
顧小燈滿臉嚴肅,費勁地掙著兩手,顧瑾玉垂眼看他,不知想到什麼,喉結滾動幾下才鬆手,俄頃,就看到自己束得板正的衣領被顧小燈的小手不由分說地扒開。
抓在顧瑾玉肩上的花燼看著顧小燈大聲地“咕”了一下,鷹眼圓溜溜,看起來很吃驚的樣子。
顧小燈隻管把他拽得彎下腰來,扯著他的衣領扒到鎖骨,湊近一看,果然看到他兩邊側頸上各有重疊覆蓋的青紫指印,光是看著痕跡,他都能想象到窒息時的強弱程度和持久時間。
他在顧瑾玉的眼睛和側頸之間來回看:“你自己掐的?”
顧瑾玉在他手裡沒有反抗,嗯了一聲。
顧小燈說不出心中湧上的苦澀怎麼形容,有些反胃,又有些頭暈目眩,他把顧瑾玉壓到椅子上坐去,花燼這下撲扇著翅膀飛走了,撲棱到書桌上,頗通人性地用鳥喙啄了啄攤開的畫冊。
顧小燈站著,雙手死死按在顧瑾玉雙肩上,不一會兒,兩手攏住了顧瑾玉的脖頸:“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
顧瑾玉看著他,垂著手,引頸就戮的模樣:“在想……邀請你掐死我。”
掌心下的脈搏瘋狂跳動,顧小燈盯著顧瑾玉的雙眼,感覺到他說出這句話時身上爆發出的欣喜。
“你病得不清。”顧小燈忍住抽他大耳刮子的衝動,草草整理了他衣領,“你起來,跟我去見吳嗔。”
“不用,半個時辰前從他那過來的,若有事他待會就會過來。”顧瑾玉握住他的手,又去解開束袖捋起武服,給他看小臂上新劃開的一道新鮮傷口,“小燈你看,今晚剛放了幾條蠱蟲進去,吳嗔說我身體尚可。”
“那腦子呢?”顧小燈揪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齒的,“你給他看脖子上這些痕跡了嗎?他知道你心裡琢磨著怎麼摘下自己的腦袋嗎?”
“沒有。”顧瑾玉歪著頭看他,“隻有小燈知道,小燈厲害。”
顧小燈看他古裡古怪的開心,恨得牙癢癢:“那條陰損到家的蠱真是把你害得不輕!”
“沒事的。”顧瑾玉往他掌心貼了貼,短發的發梢都在蹭顧小燈的手臂,每一根發絲都在撒嬌一般,“比這麻煩的也有過,問題不大。”
顧小燈又抓著他,吃力地搖晃起來:“以前彆人來砍你,你好歹會閃躲一下,現在怎麼辦啊顧森卿?好不容易沒刺客了,你這笨樹杈卻要作死自己,是不是哪個瞬間沒看緊就會發現你自掛東南枝
了啊?”
顧瑾玉隨著他的手前後搖擺:“吊死在山卿這座山上。”
“我還沒讓你爬上山呢吊什麼吊!”
“……”
顧小燈又氣又怕,眼圈紅紅地團團轉,想了一會便去抱起桌上看戲的花燼:“我武力不如你,肯定看不住你,其他的暗衛呢?最重要的是祝留,他一定要留在長洛嗎?能不能暫時過來?讓花燼捎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