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戲抱起來的手臂也慢慢放下。
柳昂伸出去的手本來想抓趙沐生的衣領,少年就這麼直直地轉頭看過來,他眼底撞進來這麼一張臉,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停了下來。
沐生仿佛沒注意到他的動作,還昂著雪白的下巴,一副要跟柳昂算賬的樣子。
沐生在剛才的空隙時間大致梳理了下腦中的記憶。
趙沐生是這所貴族高中的學生,家世算不錯,但比不上真正頂尖的那層。
現在抱住了一個大人物嚴驕盛的大腿當跟班,而柳昂是嚴驕盛最得力的手下,地位最高。
偏偏原主自我意識過剩,自以為柳昂是他地位的頭號對頭,還總是得意洋洋,覺得隱隱壓他一頭。
其實隻是柳昂這麼懶得理他,不跟這個沒腦子老跳腳的蠢貨計較。
而且……根據還沒完全整理完了角色記憶,趙沐生之前似乎還對嚴驕盛以外,學校裡另一位大人物存在投誠的意思。
原NPC覺得自己被接受了,但沐生匆匆看了眼記憶中的細節,對方對他這根不用風吹就倒的牆頭草根本不在意。
甚至持厭惡態度。
而看柳昂剛才的表現,
嚴驕盛可能已經知道他的“背叛”,下次見麵可能就是他的死期。
柳昂上挑的眼還盯著沐生,但沒說話。
沐生看柳昂這家夥反常的表現,精致的臉蛋皺起來。
也不知道這條毒蛇又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沐生癟嘴,臉上的表情,倒是跟他還沒轉頭前,柳昂臉上那種毫不掩飾的嫌棄如出一轍:
“看什麼,是你來找我的麻煩,怎麼又不說話?”
沐生當然是覺得自己很有氣勢的。
但他在身高上就比發育得很好的柳昂矮上一頭,還得仰著臉看人,從上至下的角度更顯得那張臉冶麗,無端帶著點勾人的旖旎,
偏偏一雙眼睛乾淨清澈,看起來格外純淨,絲毫沒那種意思。
因為之前的計劃是要讓趙沐生這家夥知道厲害,兩人的距離很近。
柳昂鼻尖幾乎能嗅到一點不知名的香。
柳昂神思恍惚一瞬。
頭腦中以前趙沐生的形象和個性都模糊起來。
這家夥……之前就這個樣?
張牙舞爪的語氣和態度的確沒錯,柳昂以前煩這人煩得厲害,從來沒這麼近這麼仔細地看過趙沐生。
雖然一直知道這是個空有皮囊的草包蠢貨,但頭一次這麼清楚地認知到:
的確……不難看。
沐生也意識到這個姿勢抬頭看人真的很蠢,抬手按在柳昂胸前推了他一把,拉開過近的距離:
“離我遠點,煩死啦。”
如果是之前,趙沐生敢這麼直接動手推他,柳昂會直接擰斷他的手腕讓他死出這個副本。
柳昂視線落在沐生那截白皙纖細的手腕上,冒出的是另外的想法:
彆說用力了,好像就這麼搭上去,眼前普通NPC這沒經過強化的皮肉都會留下印子。
柳昂跟著沐生的動作退後一步。
那隻手很快收回,胸口被短暫摸過的地方好像還殘餘著溫度。
旁邊站得遠點,跟著一起過來的男生先回過神。
一個男生輕咳了聲,還時不時看一眼沐生,看柳昂一直不說話就主動解釋:
“你座位底下的東西都放到走道上了,柳昂差點被絆倒。”
這件事當然是他們有道理的,是趙沐生先亂放東西,但被這男生一邊紅脖子一邊支支吾吾地說出來,倒不像是過來找場子了。
像是青春期的男生們一起結群過來,想引起學校裡最好看也最嬌氣的那個男校花的注意,刻意碰瓷掰扯的什麼理由,
要引起他注意力似的。
就為了多說幾句話,甚至厚著臉皮借機要個聯係方式。
突然在沐生麵前,倒成了他們沒道理一樣。
沐生自我慣了,當然也是這麼想的。
他好好放個東西,睡個覺能有什麼錯。
明媚的眼睛睜圓,沐生頭腦中全是直來直去的腦回路沒什麼複雜東西,那張臉蛋上鮮活的表情,就算不說話也能讓人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呀,就為了這點小事情把他喊醒?
讓他露出這種神情、一向跟在柳昂身後的幾個男高NPC莫名開始自省。
好像……的確是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頭兒隻是差點摔倒,但可是趙沐生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
沐生沒好氣地看向柳昂:“東西就放在這裡,你的眼睛長到哪裡去了?”
柳昂已經回過神,冷冷扯了扯嘴角,還是一貫的陰冷語氣:“這是公共場合,我差點摔倒。”
沐生的表現,明顯是迷迷糊糊間沒有聽見他之前那些死亡威脅。
但出於不知名的心態,柳昂也沒再重複一次。
沐生瞥他一眼,一臉這算什麼,他把自己的腿抬起來一點:“都怪你剛才突然踢我桌子,我起來把自己的腿都撞到了,這還沒找你算賬呢。”
他說話沒刻意夾就帶一點自然的鼻音,語氣又嬌氣自我,跟死對頭算賬也像在撒嬌一樣。
明明是自己東西擺得亂七八糟的,起來還沒注意把自己給撞到了,偏偏還要把責任全部推給彆人。
這也很符合趙沐生一貫的脾性和作風。
但這次莫名讓人生不起氣。
沐生微垂的眼睛緊緊盯著柳昂,捕捉著他能表露情緒的細微神情,繼續發揮自己的惡毒,誇張道:
“你沒摔倒,但是我要痛死了誒。”
記憶裡跟柳昂打過這麼多次交道,他知道這人最煩這種假惺惺的作態。
都已經做好被柳昂惱怒推開的準備。
但麵對這種隻有蠢笨,絲毫沒技術含量的挑釁手段,柳昂卻沒生氣。
黑皮男高中生的視線順著沐生的話,落在他抬起來的腿上。
正是夏天,趙沐生貪涼穿的卡其色寬鬆短褲,細白的小腿、甚至一半勻稱的大腿都嫩生生露在空氣中,料子的顏色也襯得膚色更加瑩白。
小腿那點撞出來的紅印子,再不送到醫院,估計就要消下去了。
因為抬起來的動作,沐生短褲褲腳往後滑了些,對比細腿過於寬鬆的褲腿空蕩蕩地下垂,柳昂撩起眼皮都能往裡看。
柳昂笑了下,露出尖銳的牙。
跟一般虎牙帶來的陽光和活力感截然不同,他那兩支牙倒像是蛇類用以攻擊的毒牙。
隻有險惡和陰冷。
柳昂沒把無腦挑釁的沐生推開,反而壓近身體,伸手想幫他省力似的,握住沐生抬起來一段時間已經有些吃力、開始輕微抖動的小腿。
指縫裡溢出一點腿肉,然後那隻修長的手下滑握在腳腕上。
沐生在兩人貼在一起的皮膚上絲毫感覺不到人的溫度。
就像被什麼潮濕陰暗的東西箍住一樣。
那種寒冷順著皮膚進入身體,又在血液中擴散。
柳昂那雙狹長森寒牢牢盯著表情逐漸僵硬的沐生,擰眉,有一瞬間想:
這家夥如果真的背叛了嚴哥,怎麼還敢用拿出這種態度?
掌心的皮膚溫軟,莫名燒心。
柳昂一晃神,隨即笑了下,惡劣道:
“那你要怎麼辦,我給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