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生還沒有完全弄清楚鬱奇致自殺的原因,但已經有了模糊的猜測。
玩家在一段時間內違反學校的規則會陷入死亡的危機,
鬱奇致的死亡是不是一種對玩家的提示?預示著除了違背校規和職責以外的死亡規則,已經浮出水麵。
結合之前在公共休息室的詭異場麵,這條死亡規則一定跟以嚴驕盛為首的自由社團脫不開關係。
沐生:【鬱奇致死之後,是不是還會發生什麼?】
在夜晚鬱奇致突然展示的另外一麵,總讓人覺得就算真的從樓上跳下去,他也不會那麼輕易地泯滅在這個副本裡。
簡單來說,不管是出於直覺,還是之前觀察到的一些細枝末節,沐生認為鬱奇致不簡單。
反正不是趙沐生這樣的炮灰普通NPC。
係統用沉默回答這個問題。
沐生並不意外它的反應。
也並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
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
沐生對於這個突然把它拉進危險的死亡遊戲,還給他安排了一個奇怪身份的驚悚遊戲,以及係統,
都沒有完全放下警惕。
陽台的窗戶已經被關上了,室內也溫暖了許多。
沐生蜷在綿軟蓬鬆的薄被裡含蓄地打了個哈欠,眼睛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徹底合上。
剛剛又是被詭異的線索夢驚醒,又是被床邊的影子驚嚇,體力本來就不好沐生難以抵抗那陣香甜的睡意。
他沒有去把那扇窗戶或者陽台門徹底堵上。
如果鬱奇致自己不放棄,或者沐生模糊猜測出的規則不對,
無論做什麼都沒有用。
沒必要多次一舉。
所有的答案都會在明天早上揭曉。
終於還是係統忍不住:
【從回到寢室開始,鬱奇致的舉動一直非常怪異,您真的不擔心在這種情況下與他發生交集,會出現什麼意外嗎?】
正常人早在發現大半夜突然有個影子站在床頭,大概就已經什麼想法和計劃都沒了。
係統:【假裝睡著什麼都沒發現,某種程度上是最符合玩家和普通NPC追求安全存活的選擇】
沐生看起來絲毫沒有被係統的提問勾起什麼興趣。
因為睡眠不足蒼白的小臉又往被子裡埋了一點。
【鬱奇致還是人類】
至少到剛才都是。
以後就不好說了。
沐生並不是莽撞做出阻止鬱奇致的決定。
他通過監控道具一直仔細觀察著鬱奇致的動作。
在長久保持一個姿勢站在他的床前,恢複行動之後,鬱奇致的步伐出現了短暫的僵硬搖晃,然後恢複了正常。
這是人類的特征。
剛剛沐生借著鬱奇致給他按腿的機會,也確認過。
鬱奇致有心跳和脈搏。
雖然剛才摸他腿的時候,莫名其妙突然從恒定般的平穩變得比正常的脈搏快很多。
有些表現也很詭異。
但也是有基本的生理特征。
哪怕是不出聲的交流,係統幾乎都能感覺到宿主的音量越來越低,咬字也越來越模糊。
【如果任由他跳樓,完成某種不知名的轉化,也許會更危險】
沐生已經完全闔上眼,陷進柔軟的被褥裡。
在這個時候還出聲打擾,連係統都覺得過於殘忍:
【但您也很明白,真正讓他進入這種狀態詭異狀態的不是您】
在沐生離開公共休息室前,
沐生看到的血色符號都是【1/2】。
按照副本一貫的邏輯正常發展,鬱奇致不會馬上找到沐生頭上。
係統:【其實您今天晚上一點風險都不用承擔,您沒有冒險的理由和必要】
很有之後才有了沐生朦朧的回答:
【如果非要一個理由,】
【大概是看著他跳下去,我會不高興】
係統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沐生迷迷糊糊從床上起來洗漱的時候,看見了桌上的早餐。
鬱奇致到班級的時間一直非常早,應該是買完早餐放到寢室,然後自己又走了。
早餐是完全按照沐生的要求買的。
還有餘溫。
沐生站在桌前一樣樣地看。
嘴角抿出一點向上的弧度。
係統突然捕捉到宿主的情緒波動。
這是代表著愉悅的情緒曲線。
在之前嚴驕盛打斷製服學生,間接救下女玩家時,宿主也有類似的情緒曲線。
這並不奇怪。
畢竟部分人類就是喜歡做出幫助其他生命的舉動。
由此獲得彆人的感謝、提升自己的社會認可度,
或在彆人會感謝自己的想象中感到高興。
對陌生人有求必應,將其他人的事情和感受放在自己之前,無論在什麼情況都極度“善良”
更嚴重些的情況,甚至會損害自己和周邊人的利益,做出匪夷所思的決定。
就連驚悚遊戲中都有類似性格的人。
聖母型人格。
更嚴重和難聽些的叫聖母病。
但係統看著宿主微彎的眼睛,
容貌精致的少年洗漱完,隨便吃了個雞蛋就沒了胃口。
歪了歪頭想了下,看著其他已經涼下來的早餐,隨手把鬱奇致周折帶回來的“感謝”丟進了垃圾袋裡。
沐生很多小習慣和下意識的反應,都不屬於一個真正“友善體貼”的聖母。
是有點不惹人討厭的自我。
但雖然隱蔽,宿主的確冒著大風險救下了女玩家和鬱奇致。
沐生那些愉悅曲線也跟能找到的“聖母”玩家幫助彆人後的曲線不太相同。
是不一樣的,
係統知道。
它需要更多的數據和樣本分析這位有些特彆的宿主。
*
雖然沒有提前約定過,但幾乎所有玩家都起得很早,在上早自習之前到了教學樓。
大多以班級為單位,交換自己新得到的情報。
“我昨天試著打探過,即使是轉學生,隻要被同意,就能加入自由社團。”
“沒錯,我對著一個特殊NPC用了個道具了解了不少消息,不僅是自由社團,就連那些穿製服的學生會我們也能加入。”
“但自由社團這邊,需要社團的成員推薦才可能引進。”
“而學生會那邊需要提交簡曆和申請,經過裡麵的部長或者學生會的會長批準才能加入。”
經過一天,玩家們獲得的信息不少。
自由社團裡,不管是特殊NPC還是普通NPC,無論違背什麼規則做出什麼行為,都不會被管束。
可以預見,隻要玩家能加入自由社團就不怕莫名其妙又違反了哪條規則導致手背上出現紅印。
那些製服學生的來曆,玩家們也弄清楚了:
他們全是學生會的成員。
主調純白、金屬裝飾各有不同的製服,則是學生會的服裝。
每一位學生會的成員都有的東西。
這所高中實行學生自治,其中學生會的權力自然很大。
也不難理解為什麼昨天有玩家違反了規則,負責處理的是那些穿著製服的學生。
不管是在學校裡一貫橫行霸道的自由社團,
還是掌握著規則權力的學生會,
加入的好處都對玩家們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一個寸頭男玩家目光灼熱:“一定要快點加入。”
昨天兩次違反規則,唯一幸存下來的女玩家遲疑:
“但自由社團的頭領嚴驕盛,和學生會會長簡理,他們的關係似乎非常不好。”
“我總覺得這麼快……”
被一個差點第一批死亡的廢物玩家反駁,寸頭男惱怒打斷她的話,不耐煩:“那你就是等死吧。”
他戲謔地笑了笑:“哦,我忘了,你已經死過一次了,膽子這麼小難怪。祝你今天好運,能在龜殼裡苟到副本結束。”
隱隱成為班上玩家領頭人的項水冬皺眉:“好了。她說的也不說完全沒有道理。”
“但既然設置了玩家加入的途徑,一定有副本的道理,加不加入應該都有存活通關的方式,隻是難度可能存在差異。”
寸頭男對項水冬這個經驗豐富的老玩家仍有忌憚,哼了聲,到底沒說什麼,信息交流得差不多,扭頭就走了。
他身後,一個戴著眼鏡的膽小男人不好意思地向大家道歉,跟著走了。
兩人是室友。
女玩家冷眼看著他離開,然後才舉起自己的手背給剩下的玩家展示:“我手背上的紅印,在半夜十二點的時候消失了。”
“那些製服學生今天早上對我再也沒有一點反應。”
項水冬皺著的眉完全舒展開:“好消息!也就是說,隻要一天之內犯規不超過兩次,那麼就不會被學生會盯上。”
“但那些對著我們惡意十足,老是誘導我們犯規的NPC也讓人防不勝防。”
本來就在處處危險的副本裡,哪裡有千日防賊的精力。
女玩家又開口:“昨晚我跟室友在學校裡轉了轉,發現了一塊露天黑板,似乎是學校用來辦黑板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