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柯宇也明顯怔了下,似乎是完全沒想到周之越會這麼說。
大約兩秒後,他笑了: “聽說過訂婚挑日子、結婚挑日子,你們這是什麼說法?連複合都要挑日子。難道說,周五有什麼特彆的,還是你倆查過黃曆?"
許意看到周之越微張了張口,趕忙推推他的胳膊,催促道: "快走吧,不是還要約會嗎…"
話說出口,她更想給自己腦門上來一下,立刻改口:“吃飯,是吃飯。”
周之越側頭,深深盯了她一眼。
趙柯宇笑出聲,手指掛著車鑰匙轉了兩圈。"行,約會去吧,不打擾你們。周五複合是吧?那下周有空一塊兒吃飯啊。"
周之越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但對趙柯宇說話的語氣還是淡淡的,應道: “哦,看情況吧。我們不一定有時間。"
趙柯宇又拍了下周之越的肩膀: “走了。”
一陣叮呤咣啷的轉鑰匙聲中,他越走越遠。許意鬆了口氣,又偷偷瞥一眼周之越,拉開車門上去。
因為剛才那段對話,許意心跳很快,緊張兮兮地坐在副駕駛座,目視前方。不一會兒,聽見旁邊的門響,一陣清淡的冷杉香飄過來。周之越也上車了。
他發動車子,隨後,很緩慢地問:“你想去哪裡,約、會。”
如果許意沒聽錯,他應該還特彆放慢了後兩個字的語速,像是在強調一樣。她尷尬地咳了聲, "不是約會…我說錯了,口誤。"
“哦。”周之越不鹹不淡地問: “那你想去哪裡吃飯。”
許意這會兒完全不在意吃什麼,隨便開口說了家店。周之越說了聲“行”,設置好導航,轉動方向盤倒車。
車內的空氣陷入寂靜,一直維持到車子駛出地下車庫。
許意想起剛才,周之越跟趙柯宇說,他們周五複合。她在心裡長歎一聲氣。
有這麼明顯嗎?
她隻是約他周五一起看流星雨而已,怎麼就默認是那天複合了?這個時間正是下班的晚高峰,去餐廳的那條路比平時回九裡清江更堵。
車子一路走走停停,又到了一個紅燈前,許意猶豫片刻,小聲問: “你剛才說,周五…?”周之越看著前方
的紅綠燈,一副自己什麼都沒說過的語氣: “周五怎麼了?”
許意眉心跳了下,閉上眼,靠在座椅上。“沒事。”她小聲嘀咕: “那就…周五吧。”
周之越沒說話,看她一眼,悄無聲息地彎了下唇角。
許意剛才說的餐廳是一家烤肉店,她大學時就很喜歡這種日式烤肉,經常拉著周之越一起去吃。
隻是,周之越不喜歡吃東西的時候有人一直站在旁邊。而許意懶得自己動手烤肉。
兩相權衡之下,每次都是周之越負責烤,許意隻負責吃。
今天也不例外。到了餐廳之後,服務生帶著兩人去了包間,肉和菜都上桌,許意就抱著雙手坐在那。
周之越很自覺地夾起肉,一塊塊擺上烤盤,再把烤好的分到她麵前的碟子裡。
許意悠哉悠哉地吃完一碟,又安靜坐著,等他烤下一波。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衛衣,這會兒袖口挽起來一截,加上手在用力,能看見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
烤肉的動作也挺美觀,慢條斯理的,一切都很賞心悅目。
許意笑了下,手臂撐在桌上,看著他: "周之越。"
周之越: “怎麼了?”
大概是太多年沒說這種話,許意低下頭,音量也不自覺小了些: “你真好。”
聞言,周之越眉梢微動,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幫你烤一下肉,就‘真好了'?"
許意點點頭: “對啊。”
片刻後,周之越翻出一筆舊賬,語氣悠悠道: “也不知道是誰,以前說我烤得沒服務生烤得好吃,還非要自己烤,滿身怪毛病。"
許意忍住笑,故意說: “怎麼會有人這麼反正,肯定不會是我。”周之越抬了下眉,沒說話,把下一塊烤好的肉夾進她碟子裡。邊吃邊聊,一頓飯就這麼過去。
許意記得,前不久她才和同事吃過這家店的,印象裡也沒這麼好吃。難道真的是五年不見,周之越烤肉技術見長,還是說他“秀色可餐”。
亂七八糟想著,外麵天色已黑,周之越開車載她回九裡清江。
進門時,凱撒小帝趴在玄關處的架子上。大概是聞到了他們身上的烤肉味,一跳
一跳地過來,湊到腳邊,伸長脖子聞來聞去。
許意單手把它抱起來,手指戳戳它的鼻子。凱撒小帝打了個噴嚏,一臉嫌棄地從她懷裡跳下去。
許意笑了起來: "周之越,你看見了嗎,它打噴嚏好可愛啊,傻乎乎的!"
周之越“嗯”了聲,沒看凱撒小帝,目光落在許意臉上: “你今天——”
他頓了下,評價道: “好像很開心。”
許意換好鞋往裡走,斂住笑意,問: “很明顯嗎?”
周之越: “很明顯。”
記得很多人都說過,她基本沒有表情管理的能力,尤其是在心情好的時候,就好像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歡樂的氣氛。
許意重重抿了下唇,看著他說: “也就…一般開心吧。”
她試探著問周之越: “那你呢?”
周之越靜了幾秒,隨即低低地說: “還不錯。”
許意走到房間門口,本來打算約他換完衣服之後再看會兒電視,但現在又覺得自己這個狀態,好像更適合稍微冷靜一下。
她笑著說: "那今晚早點睡吧,正好我們都心情不錯,應該能睡個好覺。"
周之越也沒說什麼,把凱撒小帝從架子上報下來,過去遞給她。"行,回去睡吧。"
回屋之後,許意還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她突然感覺,這種有倒計時的複合,比突如其來的確定關係更讓人期待。
今天是周二,還有三天。往後的三天,大概每一天都會充滿期待。
晚上實在睡不著覺,許意把凱撒小帝搖醒,抱到她枕頭旁邊,對著脖子親了又親。凱撒小帝掙紮失敗,喵了好幾聲,又抗議失敗,隻能生無可戀地躺在那裡,任她擺布。
許意好不容易放過它,小貓跳下床,小跑著去門邊,用小爪子拍門,又跳起來去夠門把手。
於是,許意下床,去給它開了門。
客廳的燈還亮著,乍一看還有些晃眼。適應了光線,就看到周之越靠在沙發上,正在看筆記本電腦。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抬眸看了眼。
凱撒小帝跳上了沙發,在他身邊的位置站住,瞪著圓眼睛朝許意又叫了幾聲,
聲音很像是在告
狀。
周之越看向許意,嗓音清淡地問: “你把它怎麼了?”
許意:
"沒怎麼,就…多親了它一會兒,可能嫌我煩了。"
“哦。”
周之越眼神很涼地掃了眼凱撒小帝。
許意抿了下唇,低聲: “你也早點睡,晚安。”
周之越: "好,晚安。"
隔天上午,柯越有個小組會議,趙柯宇和周之越都參加。
事情的起因是上周,一個入職挺久的員工犯了個很低級的錯誤,導致整體的項目進度拖延。趙柯宇這兩天在工廠和投資方兩邊東奔西跑,也基本就是因為這事。
今天這場會,主題就是總結這次事件的經驗教訓。
因為趙柯宇和周之越兩人的性格和處事態度,從公司成立開始,就默認誰唱紅臉誰唱白臉。
趙柯宇今天開會之前就已經在想,等周之越罵完人,他應該怎樣措辭安慰。
畢竟,上一次發生類似的事件,情形還沒這次嚴重時,周之越在會上劈頭蓋臉把負責人一通批評。二十大幾的人,當場眼睛都紅了,搞得場麵還挺尷尬。
令趙柯宇沒想到的是,今天,那員工忐忑不安地做完一番自我檢討之後,周之越連句重話都沒說,隻微頷了下首,扔給他四個字: “下次注意。”
搞得他不得不臨時轉換角色,板起臉,嚴肅批評幾句。
會議還要討論之後的工作計劃,持續了幾乎半個上午。
會後,趙柯宇去到周之越的辦公室,看到他打開電腦,親自上手解決這個簡單的技術問題。
趙柯宇笑了聲: "喲,準備談戀愛,脾氣都變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