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醒的狀態讓邵睢的神情有些慵懶,他半靠在書桌上,似乎沒有聽進宋熹的心理曆程,隻是在照片被她捏的變形前,扣開了她的手指。
這張照片送到他眼前的時候,他看了很久。
他跟宋熹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沒見過她哭。
隻是她哭的方式都是克製的,就像是緊繃到了一個極限,實在沒辦法才落一兩滴淚。
就像是她第一次跟他坦白她沒那麼好,裝作對他回應患得患失的時候,還有她在床上的時候。
甚至他記得宋奶奶死的時候,她流淚也是默默的,是那種紅著眼眶,淚珠一顆顆的往外落,而不是照片中的嚎啕大哭。
所以看到這張照片時,他甚至想去親眼見她一麵,想確定她的眼淚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在異國的孤單,還是學業的痛苦,總不會是因為想起了他。
後麵她開始喝酒抽煙,到戒酒戒煙轉專業,每一步都讓他忍不住猜測她的動機,猜想她到底是不是為了他。
其實宋熹說的沒錯,他的確跟他媽一個樣,有個不正常的腦子。
就算現實擺在麵前也不願意相信,寧願用生命去拒絕真相。
隻是他媽是存了死心,所以他看到的是她冰涼沒有氣息的屍體,而他隻是想抓住宋熹,讓她留在地獄,所以他沒死。
他不信宋熹說的那些話,他不信她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想過跟他在一起一輩子,所以他要賭。
賭他能讓她痛苦。
把照片貼回原本的位置,邵睢蹲下,用手指點起了宋熹濕漉漉的下頜。
慘白的肌膚使宋熹的眼睛格外的紅腫,梨花帶雨,可憐的讓人忍不住想憐惜。
這樣的宋熹讓邵睢格外的有興致,他先是用指腹溫柔的擦去了她臉上的眼淚,後麵覺得觸感不錯,嘗試用舌尖去勾掉了她搖搖欲墜的淚珠。
隻是在他想更進一步的時候,宋熹推開了他。
邵睢沒想到她會在此時拒絕他,看著她顫抖的身體,扯了扯嘴角:“怎麼,太溫柔了沒勁?”
情緒的波動讓宋熹全身發麻,她調整了許久的呼吸,才再次開口:“邵睢,我們彆這樣了。”
“彆這樣?”邵睢語調有些疑惑,審視著宋熹的神情,“什麼叫彆這樣?”
“邵睢,我想彌補我曾經做錯的一切,我以為我隻要順著你,就能向你懺悔贖罪,但好像沒用。”
宋熹的結論讓邵睢意識到他想法的偏差,他從半蹲的姿勢改為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所以?”
“你已經知道了,我當年騙了你,救你的是蔣夢月,我隻是在那個雨夜不得不出了門,我看到你的時候,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你能死就好了。”
當時邵睢的慘狀並沒有引起她的同情,她甚至覺得蔣夢月多管閒事,沒有讓邵睢在雨裡流乾血,死在肮臟無人關注的角落。
但那樣的念頭很短暫,因為她曉得當時邵睢要是死了,她不一定能繼續在翡市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