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不久的一個清晨,太陽剛剛升起,萬物尚且覆蓋著一層柔弱的光亮,蒙蒙亮像是沒有蘇醒似的。可上章殿裡的甲級星君們就已經齊聚,神色凝重。
上章殿中央有一樽青銅鑄就的方鼎,方鼎之中燃著四簇藍色火焰,無依無憑互不相連。其中南邊的那簇火焰相比之下有些式微,而且十分不穩定,明明暗暗似乎掙紮在熄滅的邊緣。
原本星君議事是七日一次,但因為事出緊急,這次一大早臨時加開。雎安從懷裡拿出一封符書,丟出懸於半空,書信上的字跡顯現。
“南方大陣渡厄燈損毀,三日後取出回宮修補,速求替換之法。”
雎安眼裡映著藍色的火光,淡然解釋道:“這是澤林加急傳回的消息。”
殿中所坐思薇,柏清,武曲星奉涯和天同星七羽看完了信,不由得都緊張起來。
澤林便是外出未歸的廉貞星君。星卿宮在東南西北四方各布了一個大陣,以靈器珍寶為陣眼支持法陣,以監察四方煞氣動向,及時鎮壓淨化煞氣。
前不久南方法陣出現異動,法陣力量時強時弱,澤林便受命去往南方查看法陣。如今看他傳回的消息,竟然是南方大陣陣眼渡厄燈遭到破壞,需要帶回宮修複。
“渡厄燈一旦離開,必定要新的靈器作為陣眼才可繼續支撐法陣。但目前宮中並沒有同種等級的靈器,隻有向仙門百家借,可是這時間太緊了。”柏清憂慮道。
思薇點頭讚同地說:“這種等級的珍寶隻有大的仙門才有,且是鎮門之寶,肯定不會輕易外借。我們去詢問勢必要經曆一番推諉,三日之內不可能借到。”
她有些煩躁語氣嘲諷,思薇總是覺得那些仙門獨善其身,很不可靠,以至於之前的宴會都沒和他們來往。
天同星君七羽一向樂觀,他試探著說道:“那就先關陣幾日,待修好渡厄燈再重新開啟,幾日之內總不見得積聚起多少煞氣吧?”
“你想得太簡單了,一旦關陣陣中原本鎮壓的煞氣就會四散,最壞的情況就是聚煞生魔。先前柏清師兄占星,星象顯示明年下旬南方大凶有難。如今還不到時間,但若放任恐怕真的釀成大災。”
雎安安靜地聽著堂下眾人發言,目光虛虛地落在地上。待大家所有人都說完一遍,還是沒有討論出來什麼好的辦法,問題一時陷入僵局。
雎安微微一笑,眼眸抬起映著鼎上火焰。
“也不是全無辦法,渡厄燈做不了陣眼,我來做便好。”
此言一出堂下安靜,眾人皆驚。
自古以來也不是沒有人做陣眼的先例,可人做陣眼便要損耗元嬰,也就是其靈力之核。
柏清立刻站起來,有些激動:“雎安,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南方大陣複雜龐大,你一個人撐得起來嗎?”
“我的元嬰天生與煞氣相克,一物降一物,做陣眼未嘗不可。這樣吧,我們先試試看如何?”雎安也不強硬地辯駁,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紙人,兩指夾住,閉上眼睛。
他眼上的星圖發出銀色光輝,一滴血從他的眉間溢出飄落在紙人身上,紙人瞬間被染紅。
雎安睜開眼睛,將那紙人向火中一丟,紙人就直奔南方那簇火而去,落於火焰之中迅速燃燒起藍色火焰。那簇火從羸弱的明暗不安的狀態迅速變得強盛,和周圍幾簇火焰無異。
“看來可行。”雎安的臉色隻是稍微蒼白了一分,他淡然地笑笑,像是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思薇騰得站起來走到火邊,看看火焰再看看雎安,驚詫了半天才說道:“這……天機星的元嬰克製煞氣,居然能厲害到這種地步?”
南方大陣何等龐大,他居然一個人撐起來了,而且看起來安然無恙。
“撐不了太久,待澤臨把渡厄燈拿回來修好,再放回陣中,我也可功成身退了。”
雎安笑笑,柏清幾步走上去捏住雎安的脈,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之後才稍稍安心地放手。
雎安拍拍柏清的肩膀,神情凝重下來:“可渡厄燈為何會無緣無故地損壞?南方最近並無大災,它的損壞多半是有人有意為之,能進入南方大陣損壞渡厄燈,絕非等閒之輩。”
頓了頓,雎安說道:“十四年前,豫州叛軍以童男童女為祭,聚煞氣養魔,若魔主養成獲得靈識,便可以天下心魔為力量壯大。當時主謀者說他並沒有養出魔主,仙門也並未查到魔主痕跡,最終隻是淨化了煞氣離去,但我當時一直覺得不對勁。”
柏清抬眸看著雎安,有些驚訝:“你覺得,其實魔主已經養成,而且隱匿在人間了?”
“這次的事情,和你占星的結果,我總覺得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