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冰窖裡,牆壁上的燈幽暗地亮著雎安的神情在這樣的燈光下看不分明。柏清受不了這死一般的寂靜,蹲下來扶著雎安的肩膀,小聲說道:“你說句話啊,雎安?雎安!”
雎安顫了顫,慢慢轉過臉來對著柏清。
他仿佛從太過真實的夢境裡被驚醒,一向清透溫潤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彌漫起水霧然後凝結成水滴,
一滴一滴悄無聲息接連落下,落在烏黑的棺木上砸得支離破碎。
通過紙人看見這一幕的即熙愣住了,雎安居然這樣淚流滿麵。
她還記得多年前有一次,她在一個海嘯席卷後的小村上,屍橫遍野的海灘邊把雎安喚醒。他的眼眶原本已經紅了,但恢複記憶的瞬間目光就再度堅定,馬上就轉過身體繼續在屍體堆中尋找幸存者。
那時候他也沒有哭,自從雎安十八歲第一次試煉之後,她已經太多年沒有見過雎安的眼淚了。
“躺在這裡的這個人,是即熙。”雎安低聲說道。
柏清小聲回答:“是她。”
“是禾枷。”
“……是她。”
雎安低下眼眸,忽然笑起來,像是遭遇了這世上最可笑最荒誕的事情,他慢慢地說道:“我殺了禾枷,我殺了她。”
“我們都很驚訝,誰也沒有想到她還有這個身份,她欺騙我們太久,隱藏得太好了……雎安?雎安!”
柏清說了很多話,但雎安好像根本聽不進去,周身的靈力混亂不安地躁動著,隱隱有失格前兆的跡象。他不禁著急地扶著雎安的肩膀,提高聲音說道:“雎安!冷靜下來!”
“上次的心魔還沒有渡儘,這樣下去你會失格的!你要冷靜啊!”
這種場景似曾相識,雎安第一次試煉險些失格時,師父也說過類似的話。
雎安愣了愣,然後他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捂住臉龐,周身動蕩的靈氣開始收斂。疲憊的聲音就從那細瘦指縫間傳出來。
“你出去罷。”雎安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道:“讓我靜靜,師兄。”
柏清看著雎安,嘴張了又張卻還是沉默,最後隻好慢慢站起來,轉身離開冰窖。他走出冰窖的那一刻,門就被雎安從裡麵封上了。
就像此前的每次一樣,雎安在所有痛苦的秘密中,將彆人拒之門外。
隨著門再次關上,一個紙人也被“請”了出來,掉落在地。柏清驚詫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紙人,再看著站在冰窖門外的即熙,生氣道:“師母,你偷聽我們說話?”
“這事重要嗎?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即熙反而比柏清更生氣,她大聲說道:“該聽的不該聽的我都聽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你現在去處理宮裡的事情,我在這裡守著雎安。”
柏清猶豫片刻,向即熙行禮道:“今日之事萬望保密,一會兒我會讓思薇來替您,我先去處理封星禮的事。”
說罷他便急匆匆地離去,即熙走到冰窖門口,然後轉過身靠著門坐下來。這裡能夠及時察覺到雎安的靈力波動,若他真要失格,她就能第一時間衝進去。
即熙很清楚,現在她同樣是被雎安拒之門外的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地闖進雎安的房間出現在他麵前。
她隻能在這裡等著他。
即熙想雎安這麼傷心是因為受了欺騙,還是因為她“死”了呢?雎安會相信是她咒死了師父麼?她可是被問命箭準確無誤地誅殺了。
雖然他之前說過,就算這世人都容她不得,他亦會容她。可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臭名昭著的禾枷,更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上當受騙。
即熙靠在門上,絞緊了手指。
越是親近的關係中,欺騙就越是傷人,她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年那坦白的話語在她心裡過了千遍,終究是難以啟齒,以至於不告而彆。
這世上她最不想麵對雎安的失望,最不願辜負雎安。
可她還是辜負了。
即熙長長地歎息一聲,心裡五味陳雜,難以言述。
不過……雎安信她是凶手也好,她是災星,是邪魔外道,她咒死了星卿宮主。雎安殺她是為民除害而她是咎由自取,他應該就不會太難過,畢竟他隻是受了一個惡徒的蒙騙。
雖然她欺騙了他,可是畢竟她已經付出代價不得好死。他這樣好的脾氣,日子長了總能原諒她,然後釋懷罷。
畢竟他們曾經那麼親厚,雖然有欺騙但絕大多數時候,她都是真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雎安終於知道了_(:з」∠)_
刀子要下好幾章,朋友們接住!
總是有朋友問更新,正好這章要修一下,我就修文加更新說明了。
這篇文是隔日更新,也就是兩天更一次,更新時間是早上九點。如果加更我會提前說,請假也會提前說的,然後偶爾會像今天這樣修文。
謝謝各位體諒我手殘社畜,不離不棄的讀者們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