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心魔的死敵,卻有了如此強大甚至於要吞噬他自己的心魔。他的心魔……”魔主蹲下來,在即熙身邊幽幽地說道:“……是你。”
他的心魔就是你。
“是你把他逼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你害死他。”
即熙顫了顫,看著雎安緊緊閉著被血漬進的右眼,抬起臉來與她相對,另一隻眼睛仿佛正看著她,望進她的魂魄裡去。
從他的身上流泄出極為強烈的煞氣,圍繞在他身體四周,越來越濃重窒息,仿佛黑色的羽翼。那羽翼間傳來嘈雜而放肆的笑聲和咆哮,時而清晰時而混沌,瘋狂可怖。
——隻是會有點兒吵。
即熙想起來他好像這麼說過。
這就是他長久以來生活的地獄。
“你不要聽他說的,他在誘導你失格。”雎安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依然冷靜,好像從他身體裡泄露而出的瘋狂煞氣隻是幻覺一般。
“你到這個時候還在否認麼?”
雎安卻完全不理會魔主的話,他堅定地說道:“即熙,即熙!”
“我……在。”即熙顫聲回答道。
“你閉上眼睛,不要看我。”
“……”
“你可信我?即熙。”
“……我相信。”
“聽話,閉眼。”
雎安的聲音溫柔,就像從前在星卿宮每一次,她跟先生們和其他弟子們吵架,情緒激動怒不可遏的時候,他被叫來管教她時那樣。他常常會讓她先閉目冷靜一會兒。
奇怪的是當她閉上眼睛時,在黑暗之中她就能很快平靜下來。
雎安說,因為你睜著開雙目時目光所及都是彆人的錯,但閉上眼睛時便隻能看見自己。
即熙慢慢閉上眼睛,大概隻有一瞬,或者更短的時間,但是對她來說像是千年一般漫長的黑暗。
她猝然睜開眼睛,跪坐在地割破手指,她回憶起剛剛看到寧欽的那張惡咒,依照著腳下陣法的氣脈比劃著。
她染了血的手指就在陣中劃出一道又一道血印,在萬分險惡中小心地改變著陣法的走向。一根手指血儘了就換另一個根手指,用力過大甚至劈開指甲,直到十指都鮮血淋漓。
這是不死不休的陣法,她還沒死是因為這個陣法耗的是雎安的命。
雎安被消耗越大就越壓不住心魔,他要麼被耗死要麼失格,甚至都不用魔主親自動手。
對魔主來說,他自然是想要雎安失格將雎安的力量儘數收歸己用,最好她也跟著一起失格。
她不能上當,她不能崩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即熙也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她隻是瘋狂地破壞著這個索命的陣法,窮儘她畢生的天賦和能力,滿眼血紅。
有人來拉她,被她一把掙開。她繼續撲在地上,那個人就從後麵一把抱住她的腰,他的血落在她身上,她聽見他的聲音。
“即熙,冷靜點,陣法已經被你破了。”
即熙怔了怔。
這是雎安的聲音,是雎安。
她突然整個人沒有了力氣,開始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轉過
身去抱住身後之人的脖子號啕大哭。
“雎安!雎安……我差點害死你……我……”
“聽我說即熙,好好聽我說,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雎安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說。
“我喜歡你,即熙,我愛你。不是師友也不是兄長,而是戀慕。”
“守生祝符是我私自決定的,這隻能證明,若我愛上一個人便願意為她而死,而你隻是恰好成為了我愛之人。便如寧欽要與你殉情並不是你的錯,我的決定你也不需要負責。”
“我的心魔不是你,即熙,我的心魔是我自己。”
即熙抬起頭來看著雎安,他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臉色蒼白如紙。
她迷茫又不安地說:“魔主呢,你的心魔呢?”
“我的心魔……”雎安抬手指向亭子下麵,不周劍正懸在半空,如同一顆興奮跳動的心臟。
“進了不周劍。”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加班總是在周末,hy
但是我晚上還是更新了,我沒有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