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 / 2)

心臟當真是小小的一個,和拳頭一般大。

它的位置在胸腔的中部偏左下方,而且表麵看起來很光滑。

多虧這地下室裡自然通風效果不錯,不然光是聞味道都能熏暈過去。

棺材本身密封性不錯,沒有昆蟲什麼的鑽進來。

海蒂本身也是大著膽子來做這些事,一邊給他解釋肺是什麼東西、做什麼用途的,一邊把心臟完好的取了下來。

達芬奇並不是很了解這一茬,一邊畫樣式一邊提問:“然後呢?為什麼有四個腔?”

他們都知道人沒了心臟就會死,可心臟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運轉的,其實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麼說。”海蒂特意保留了出入的主要血管,取了一杯水過來,當著他的麵把水倒了進去。

左右心房互不相通,左右心室也無法互通。

那一捧清水從心房流入心室,竟不能再倒流回來。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有瓣膜。”

海蒂原先以為自己是來杜卡萊王宮做煉金術師的,沒想到最後居然在地下室點著蠟燭跟達芬奇上解剖課去了。

這一折騰就從下午講到了半夜,中間還有仆人來送了飯。

——人家隔著老遠就把飯放下跑了,然而也隻有達芬奇吃得下去。

解釋完心臟的大概功能,又要解釋什麼是胸鎖乳突肌,哪裡是主靜脈和脊椎,雖然講的東西其實都隻是現代常識,卻也讓達芬奇把一整個本子都寫滿了。

海蒂搜刮完從前讀書時學得那些知識,講到最後疲憊又饑餓。

她經曆過戰爭,經曆過權力和政治的遊戲,在好萊塢的名利場上也呆了太久。

比起死屍,還是活人更讓人恐懼。

“你繼續研究,我回屋休息去了。”

她在旁邊洗乾淨了手,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著他道:“你把這遺體送回墳墓以後,回來記得先洗手。”

“為什麼?”

海蒂愣了下,下意識道:“你不知道為什麼要洗手嗎?”

達芬奇也很茫然:“有臟東西的話,擦一下就可以了吧。”

代溝。

這就是她孫女以前提到過的代溝。

海蒂本來想把這話題糊弄過去,可心裡又覺得不對勁。

“我記得,現在佛羅倫薩有過剖腹產了吧?”

聖誕節的時候,她去了宴會,聽到了好些婦人的閒聊,當時心裡還鬆了口氣。

可現在一想,這事簡直是細思極恐。

達芬奇正等著聽她解釋,沒想到她突然提起另一茬:“是?怎麼了?”

她剛才在剖開心臟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太恐懼和驚慌。

可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反而內心不寒而栗。

“那些醫生,在接生孩子的時候,難道不洗手嗎?”

“所以為什麼要洗手?”

“死亡率高嗎?”

“……很高,現在基本上還是使用傳統的接生辦法,到了實在沒有法子的時候,才會選擇剖腹產。”

達芬奇原本在研究手掌開合時哪幾塊肌肉在變化,此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著她:“怎麼回事?”

海蒂不知不覺地已經洗了四五遍手,她深吸一口氣,叮囑道:“你暫時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我過兩天告訴你。”

青黴素可以先放一放,彆的事情也可以暫時擱在旁邊。

她要先把顯微鏡做出來。

人們隻有知道了微生物的概念,才會進一步地了解病毒和細菌,了解各方麵的知識。

眼下她已經被預付了一月的薪水,又終於解禁可以出宮了,第二天早晨就拿著圖紙去了廣場西街的那家眼鏡鋪裡。

意大利的玻璃製造技術頗為優秀,直到數百年之後也是在世界赫赫有名的。

伴隨著工藝的進步,教堂裡換上越來越多的馬賽克裝飾玻璃,讓太陽投射出不同的光影。

這個時代的人們喜歡戴單鏡片,認為這是身份與講究的象征。

隻要找到合適的透鏡,配合足夠靈活的框架,就能還原出一個差不多的顯微鏡出來。

“這是什麼?”

工匠在接過圖紙的時候,顯然有些詫異。

圖紙上畫著一個‘【’型的奇怪東西,中間配置可以調整距離的木條,上半部和中部有兩個鏡片。

“這是美第奇大人的意思。”海蒂簡短道,把定金付給了他,隻快速吩咐了交付的工期和具體要求,就轉身離開了。

說多錯多,不要解釋其他的。

她趁著出來的這趟功夫,帶著女仆到處轉了一下。

佛羅倫薩實在太大,房屋又都是方塊狀布置,其實並不太好認路。

過去做達芬奇女仆的時候,她隻敢在附近的幾條街轉悠,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去郊外的路。

現在自己身邊多了德喬,由她充當美第奇的眼線監視自己,其實也是件好事,畢竟任何條件都要充分利用上。

聖十字教堂和百花大教堂一東一北,南邊的阿諾河又寬又長,杜卡萊王宮在最北邊。

而從杜卡萊王宮再往北走,大概四五百米的距離,就是曆史悠久的佛羅倫薩學院。

德喬顯然不清楚她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隻指了指門口的守衛。

女人是不能隨便來這種地方的,更彆提進去研修了。

海蒂隻隔著一條街遠遠地望著那座大學,半晌才問道:“他們現在大學裡,都在學些什麼?”

“聽宮裡的人說,有民法、宗教、文學,好像還有藥學。”德喬不確定道:“您真要想去看看,我可以跟大人請示的。”

“不用了。”

她現在搞不好是整個佛羅倫薩最聰明的人。

他們在街頭停留了一會兒,轉頭回到了宮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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