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佐X海德薇番外·2】(1 / 2)

曼德爾是個急色又狂妄的人。

至少在海德薇過去幾年的認知裡,他一直如此。

當初她因為那部被脅迫拍攝的電影成為奧地利的焦點人物,而那位軍火商用儘渾身解數去追求討好,成婚前還試圖買走所有的露點照片。

然而這個做法導致了相關複刻品越來越多,在黑市上流通如趁手的熱貨。

可現在再回憶當初的那些行徑,無論是求婚的大張旗鼓,還是那些鬨騰而好笑的荒誕行徑,都有點像刻意而為之。

他在……降低納粹對他的警惕性?

自從書房談話結束之後,海德薇連著三個星期都沒有再見到她的丈夫。

從前那男人會急不可耐地邀請她一同尋歡作樂,又或者和其他女人有些曖昧往來,但現在不是去開會就是在書房裡辦公,連晚餐時間也很少出現,深夜歸來也選擇睡在側臥裡。

某些偽裝被撕破之後,反而連私下的做戲都免了。

不得不說,過去那些殷勤又熱忱的招數,至少還是能滿足海德薇的少女幻想的。

她嫁給他的時候還很年輕,如果不是這個男人效忠於納粹以及沾花惹草,她也許會考慮和他過一輩子。

這寂靜的三周裡,她的生活被不斷改變,如同堵塞又閉塞的地道被一點點掘開清理,變成了開放又光明的露天花園。

雖然曼德爾不曾出現,但他為她指派了一位女衛官蕾娜托小姐。

那位女士嚴肅內斂,不苟言笑的把海德薇帶到了維也納大學,並且幫忙料理和校長等負責人的關係。

一眾元老級人物早已被打點過消息,對她頗為歡迎。

這座大學早已有六百多年的曆史,如今接受教徒與非教徒,也一度教育出許多優秀的女學生。

海德薇原本在來前還有些推托,可在看到那文藝複興式的古典大樓,以及院中沐浴在光輝下的卡斯泰利亞女神像時,還是會下意識地流露出向往而憧憬的神情。

於是她再次順利入學了。

“醫學係?”洛倫佐在聽見這個選擇時,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變了一下:“她自己選擇的?”

“校長說,醫學係是維也納大學最優秀的院係之一,過去二十年裡誕生了三個諾貝爾獎得主,”蕾娜托低聲道:“夫人去參觀了一圈之後,表現的很開心。”

“好,你先下去。”

男人在窗邊坐了許久,還是輕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個海德薇,與他前一世所遇到的那一個海蒂,是一個人,又不是同一個人。

人的靈魂是由記憶所組成的。

那個美第奇的繼任者顯然經曆過太多事情,她堅毅、勇敢、有韌性,而且帶著鋒芒。

而這個已經是他妻子的海德薇,稚嫩、年輕、熱忱,而且很明朗。

她們擁有同樣的出身和姓名,卻有著不同的性格,對自己也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前者不管是在哪個時期來書房見自己,都是謹慎而回避的態度,笑容也很少。

她會在達芬奇的麵前大笑出聲,會與他在綴滿薔薇的秋千架上嬉戲笑鬨,可一旦站在自己麵前,就隻是內斂又沉靜的下屬。

這些日子裡,洛倫佐有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個海德薇。

她總是很有朝氣,而且對待家仆都很好,有時候還會詢問有關自己的消息。

他有那麼幾次,差一點就直接走出去,然後與她坐下來共進晚餐。

納粹已經開始暗中布局了。

奧匈帝國已然解體,變得更分散而易於擊破。

如果要對抗德國,要麼重新建立聯結,要麼尋找更強大的壓製者,讓他們共同分散德國的注意力。

洛倫佐前一世裡一度平衡了整個意大利地區的數十個領地關係,如今再來做這些工作也如同老調重彈。

他用這三周的時間裡,不僅補完了所有的曆史事件,而且把上下平行的人脈關係都清點了個乾淨。

暗流湧動錯綜複雜的格局,對他而言清晰的如同國際象棋一般。

他知道再走幾步就可以將軍。

很多事情的安排都是無聲無息的。

作為領導者,他不用親自和某些官員周旋獻媚,也不用特意去迎合與迷惑某些來自德國的監視者。

坐在暗處下棋便好。

上一世裡,與他周旋的人不可一世的教皇,是高高在上的蜘蛛國王,是站在歐洲政治巔峰的一眾卓越人物。

如今再次入局,其實難度也不算大。

“大人……前兩天,有個學生和夫人表白了。”蕾娜托在傳達消息的時候,有幾分惶恐:“我當時替她取雜誌去了,沒來得及擋開那個人。”

某位先生似乎周身的氣壓都低了幾分。

他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那藍眼睛少女笑起來的樣子,哪怕是見過許多次的他都會心跳漏一拍。

“她怎麼說?”

“她笑著給那個男孩看自己的結婚戒指,”蕾娜托都不敢看這位大人的眼神:“她禮貌拒絕了。”

洛倫佐沉默良久,又下達了一個命令。

海德薇第二天洗漱完畢去吃早餐的時候,發覺身邊多了一個人。

“……曼德爾?”她訝異道:“你不是淩晨三點才休息嗎?”

男人等她落座之後,才開始慢條斯理地切熏香腸。

“你似乎很關心我。”

“不是——”海德薇臉有些紅,又試圖關心他兩句:“你最近還好嗎?”

“今天要出去拜會德國來的奧古斯特將軍,”他不緊不慢道:“順路送你去大學。”

“好……好的。”

這一路上,他們都沒什麼話。

如果是從前,那男人會滔滔不絕的吹噓他和那些名流去打獵釣魚的故事,偶爾也會說兩個老掉牙的蠢笑話。

可在間諜的這個身份揭開之後,他也不再對她偽裝太多,緘默又平靜,如同難以窺破的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