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完結章】(1 / 2)

在他們度過大學時代的最後一個女王日的時候,列奧納多還是遲到了。

意大利帝國有種類繁多的各種節日,但女王日的存在簡直和愛爾蘭人的聖帕特裡克節一樣。

在十一月九日這一天裡,所有人都可以放假狂歡,從早到晚享受紅酒披薩還有舞會。

女王的畫像被高舉著同花車一起遊.行,連小孩都會抱著一捧橄欖枝高高拋灑。

“這可是最後一場女王日舞會了,”瑞貝卡在鏡子前幫她調整發髻的樣子,又把那石榴紅的項鏈擺正了一些,由衷的歎息道:“你真是美的仿佛在發光,我都快愛上你了。”

海蒂晃了晃她的婚戒,笑起來道:“你的男朋友在樓下等你十分鐘了——先下去吧。”

“老天,他不會在這種時候還要遲到吧,”瑞貝卡頗為不放心道:“我真怕那家夥做實驗到忘記時間,把你一個人扔在這一整夜。”

“他不會的,”海蒂起身道:“可能把我扔在這一整年直到畢業。”

整個大學都掛上了點綴著不死鳥圖紋的銀紅明燈,處處都繁花似錦。

海蒂站在窗前看著夜景,久久的出神不語。

這個新世界的開放與平等讓她驚喜又放鬆,能夠重新選擇的感覺也如同被命運親吻了一般。

女性可以自由的選擇職業,可以大膽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事業。

即使不婚,不育,喜歡同性,決定丁克,都不會被議論和抵製,被尊重為完全獨立的存在。

她在這四年裡都徘徊於實驗室和圖書館,也就在生日的這一天找找樂子。

能夠逃離歧視和刻板印象……簡直有種她從前不敢幻想的解脫。

“海蒂……”青年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帶著淡淡的忐忑。

“我好像遲到了十五分鐘,那邊的舞會可能已經開始了。”列奧納多站到了她的身邊,語氣裡帶著些歉意:“我在實驗室裡耽誤了些工夫。”

他已經從少年出落成溫潤俊朗的青年,在街邊買杯咖啡都會被好幾個姑娘要號碼。

海蒂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要求等價補償了?”

比如一個久彆重逢的吻?

她的未婚夫這些天裡一直在忙實驗室的項目,而且課程還多到分身乏術的地步。

這位聰明先生輔修了三門課程,還被三個教授同時邀請參與核心學術期刊的論文寫作,算下來她已經有一個月沒和他見過麵了。

“實際上,我還真的帶來了一個補償。”列奧納多垂眸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絲絨小盒子。

“等等……”海蒂舉起右手:“我們已經訂婚了,而且聖誕節就要舉行婚禮,不是嗎?”

她一度擔心皮耶羅夫人會希望他們的孩子將來改信天主教,不過似乎他們家人對此都沒太多想法。

“你還記得這個嗎?”他揚起了笑容,打開了那方小盒子。

盒子裡麵靜靜躺著一對耳墜。

銀色與白金交錯著綴飾出六芒星與十字架,鴿子血般的紅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你……”她怔在那裡,第一反應是他去盧浮宮把這對墜子又偷了回來。

“我又做了一份,”男人動作輕柔的幫她戴上這對耳墜,輕聲道:“感謝激光雕刻技術,我在邊緣銘刻了我們的名字。”

海蒂下意識地輕觸著這對耳墜,內心湧生出複雜而又懷念的情感。

她感覺自己鼻尖都有點酸。

在過去的時候,這對耳墜解放出她內心所深埋的未來。

而他們如今來到了未來,這對墜子又為他們銘刻著共同的過去。

便如同時光的見證一般。

“彆紅了眼睛,女王陛下,”男人如騎士一般含著笑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一起去舞會吧。”

“你會再度驚豔整個維也納的。”

他們的畢業季過得還算順利,雖然忙碌到沒太多時間談戀愛,以至於雙方父母都頗有些不放心的敲打暗示,但無論是學術成果還是社交關係,都經營的非常不錯。

有趣的是,米高梅的星探因為女王日舞會裡的某一張抓拍,特意千裡迢迢的從美國趕了過來,詢問她是否願意進入好萊塢大放光彩。

也就在這個時刻,佛羅倫薩大學的兩份OFFER同時抵達。

在歐洲,這裡已經是科學與藝術的神殿了。

他們花了些時間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幾乎邀請了整個歐洲家族關係網裡名流權貴,光是禮物都堆滿了半層樓。

那場婚姻被媒體們大肆報道,無數的祝福與慶賀猶如紛紛揚揚的雪花。

而對於度蜜月這件事,這對新婚夫婦有截然不同的選擇。

當然,隻有小孩才會做選擇,成年人一般會兩個都要。

他們首先一塊坐飛機去了佛羅倫薩。

這不是列奧納多第一次坐飛機。

第一次坐的時候,他甚至專門進了一趟機長室,然後試圖全程都坐在那裡看他們怎麼駕駛這白色的巨鳥。

“也許我該去空軍待幾年,”他被押回頭等艙吃冰淇淋的時候悶悶道:“或者去學怎麼造潛艇。”

“看來再活八十年也不太夠,”海蒂抿了口酒道:“你是不是已經開心壞了?”

“超開心——你看到飛機的操作台了嗎!那個屏幕我的天!”

佛羅倫薩依舊是那副老樣子。

市政府保護著這古老的景觀,對新建築的層高有幾近嚴苛的設置,同時對整個城市的色彩也在進行謹慎的保護。

當他們並肩站在落日下的赭石黃之城時,兩人的掌心都溫暖而又放鬆。

“我好想念這裡。”她輕聲道。

“我也一樣。”他笑了起來。

舊宮已經需要收費入場,不僅參觀的位置有限製,而且門票還挺貴。

除此之外,她從前辦公的地方被改建為烏菲茲美術館,裡麵陳設著他們老朋友的許多畫作。

他們兩人手牽著手,慢慢在這城市中漫遊。

“故事是從這裡開始的。”列奧納多看著咖啡館旁‘達芬奇故居’的標識,和她再次進去看那個狹小的工坊。

他們在這裡找到了硫酸銅藍,發現了牛膽汁的功用,還一起養了一群小鴨子。

從這裡出門往北走,有他們曾經一同流連過的雜貨店、鐵匠鋪、金店……

有些古老的鋪子被保留了下來,更多的變成了時裝店和咖啡館。

遊客們愜意的坐在街頭,享受著整個城市的古老氣息。

舊宮依舊是那副樣子,隻是磚石和爬山虎都多了幾分滄桑。

海蒂站在大門前,久久的望著這前後的道路。

她和達芬奇無數次的進出於此,或者奔跑,或者漫步,身後還跟著一群小朋友。

“原來真的……都過去了。”列奧納多喃喃道:“我總覺得阿爾貝托會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擁抱我。”

海蒂歎息著親吻他的臉頰,握緊了他的手。

“是啊。”

“我們現在都站在未來了。”

在老地方重遊總是會有些傷感。

來到這的第二天,他們一塊去了達芬奇博物館——某個姑娘早就定好了票。

但她沒想到的是,達芬奇博物館旁邊就是美第奇博物館,兩座建築如同相互依靠的貝殼。

列奧納多在看到門票上自己頗為清晰的照片時眉毛跳了一下。

“這一點都不好玩。”

“這很好玩。”

“好吧……這確實很好玩,”他嘟噥道:“但為什麼要把我的臉貼這麼多遍……我這一路上已經看到六七次相關的廣告和海報了。”

整個博物館都如同他被貼滿解釋說明的工作室和書房。

從手工模型,到槍.械火.炮的複刻品,再到循環播放記錄片的展廳,以及模擬攻城的遊戲廳,這兒記錄和讚美著與他有關的一切。

列奧納多一開始還佯裝漫不經心,後麵越看越有些雀躍。

“他們還知道我對藥學的貢獻!連我那本被潑濕的手稿都複原出來了!”

海蒂看著那長胡子老頭照片點了點頭:“是誒,這張照片我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