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接連十數日小雨, 又來了一場瓢潑大雨, 竟然把居民們院子裡擺的水缸裝滿了。在這乾涸的土地上出生成長的人們茫然無措地看著院子裡的盆盆碗碗,狂喜的心情甚至無法發泄出來。
桑德斯唯二水多的地方,分彆是領主家的水池子, 和那條一年十二個月裡起碼斷流十一個月的河。那條河的河水無法喝, 撈起之後滿是泥沙,船隻行駛在其中經常擱淺。它既不會為人們帶來飲用水, 也不會帶來雨。
居民欣喜地捧起一汪雨水:“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水。”
“十幾天了,衣服都晾不乾。”有人捏著下巴思考道,“衣服上這些綠色的小斑點,就是傳說中的黴菌嗎?”
艾拉文西亞打著傘,不可置信地踩在濕透的沙子上。
“這真是桑德斯?”她驚訝地問道, “這得是下了多久的雨?”
諾亞先一步走了出去, 風輕雲淡地答道:“也就十三天吧。”
艾拉文西亞幾乎要窒息。
什麼叫也就十三天?桑德斯一年能下三天雨就該謝天謝地了好嗎?
克洛伊聳了聳肩膀, 他也對此說法相當無奈。
“預言家,桑德斯夜市怎麼走?”諾亞又走回來了, 他很少逛夜市, 更不要說是桑德斯的夜市。
艾拉文西亞指了一個方向,說道:“還沒開呢。”
*
第十五日, 洛蕾塔給的半月之期已到。
桑德斯無論是打算合作, 還是不合作, 都要在今天給一個說法。
“殿下,能否再給一些時間?半個月實在不足以考慮出結果,對桑德斯而言, 聖城或許是正確道路,而雷恩王國卻是生存之道。”桑德斯領主說,“我很想跟隨您,但是,我是這麼大一片領地的主人,我要為我的人民考慮。”
洛蕾塔搖了搖頭,說道:“桑德斯領主,我早已說過,我們的時間很緊張。”
桑德斯領主說道:“很抱歉,神女殿下,這方麵我實在無法……”
“克洛伊先生過幾日會來接我,在這幾天之內,還請領主好好考慮。”洛蕾塔起身,仆人為她打開客廳的門。
等到洛蕾塔走遠以後,客廳裡才傳出一聲咆哮。
“誰讓你打開門?也許我再勸說神女一下,她能夠給予更多的時間!”領主指著仆人罵道,“她起身你就開門,你什麼時候這麼有眼色了,到底你的主人是我還是她?”
仆人深深地鞠躬道:“抱歉,領主。”
管家敲了敲門,進了客廳。
“領主,前天晚上,夜市有個占卜師一直在說‘桑德斯要易主了’。昨晚他也在擺攤,一邊給人占卜,一邊說‘桑德斯要易主了’。”管家說道,“他的占卜很準確,人們很相信他,這樣下去,怕是會引起謠言糾紛。”
桑德斯領主已經煩躁到了極點,最近事事不順,實在攪得他腦仁疼。
一說起占卜師,他忽然就想起了一個人。
他問道:“艾拉文西亞?”
管家否認道:“不,是一個少年,十七八歲的樣子。”
十七八歲的占卜師?
桑德斯領主問道:“還有什麼彆的特征嗎?”
“穿衣打扮看上去非常講究,家裡應該不是一般的富裕,不至於會在夜市上擺攤。”管家說道,“他說他的主職不是占卜師,來到桑德斯之後錢袋丟了,才擺攤給人占卜賺一些路費。”
太可疑了……
*
洛蕾塔回到房間之後,發現有個黑色的奇怪東西在拍自己的窗戶。
走近了看,她才發現是塊巴掌大小的黑袍子,應該是個傀儡,布料被魔力撐起來之後就像個迷你娃娃。她拉開窗戶,傀儡邁開腿進來,被窗台絆了一跤,一路滾下去摔進了床底。
洛蕾塔:“……”
她彎下身,把小東西從床底拽出來,捧在手心裡。
“諾亞?”
傀儡扶著她的手掌站起來,問道:“怎麼認出來的?”
“你是第一次操控傀儡吧。”洛蕾塔戳了戳小東西,“克洛伊先生的傀儡都很靈活,沒有這麼笨,也沒有這麼小。”
諾亞:“……”
傀儡氣急敗壞地翹起一個類似於手的部位,指著神女說道:“伊莎貝拉,我警告你,你再這麼侮辱我,我就……”
“你怎樣?”洛蕾塔兩隻手掌架住他,用大拇指拉了拉兜帽的位置。
傀儡在她手心裡掙紮著:“彆捏我的臉!”
一直在旁邊圍觀的尼婭出言提醒道:“陛下。”
傀儡僵了僵,掙紮得更厲害了:“快放開我,你讓我臉往哪裡擱?”
尼婭心想:您的尊嚴和臉麵真的還在嗎?
*
持續了快十分鐘的鬨騰之後,被蹂(x)躪得皺皺巴巴的迷你傀儡終於站在了桌子上,能夠好好說話了。
諾亞問道:“你這邊怎麼樣?”
“連著幫桑德斯下了半個月的雨,我覺得也差不多了吧。”洛蕾塔拿出旗幟說道,“本來隻想下一天的雨,裝一裝樣子。沒想到這一個魔法下來,雨下了半個月都沒停。”
早已聽說過神女差點水淹高塔的事跡的諾亞點了點頭,他說:“桑德斯領主還沒給你答複?”
洛蕾塔點頭道:“他想拖得久一些,看清楚局勢再做選擇。”
可惜,桑德斯領主對他們而言,從一開始就是棄子。
克洛伊早就定好了計劃,要通過利用領主,來拉攏艾拉文西亞入夥。在他眼中,一個艾拉文西亞,比十個桑德斯領主都要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