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聞了聞氣味, 毒(x)藥融入茶水中, 入鼻的隻有冷茶的芬芳。他小心翼翼地嘗了一下,立刻吐出來,又去嘗了領主之前喝的那一杯。
西蒙說道:“殿下, 這毒(x)藥沒有氣味, 味道稍酸,被茶水的苦味蓋過去了。”
德拉蒙德皺起眉頭, 所以,桑德斯領主確實在神女的茶杯裡下了毒。
他問道:“到底是什麼毒(x)藥?”
西蒙說:“在下無法確定,還需要讓大夫來驗一下。”
克洛伊在士兵的帶領下走進宅邸裡,他進來以後沒有說話,直接對西蒙伸出了手。王子的隨從愣了一下, 把手上的茶杯交給了克洛伊。
洛蕾塔起身阻攔:“你彆——”
克洛伊已經飲下一口冷泡茶, 他放下杯子, 說道:“這一杯裡不是毒(x)藥,是桑德斯沙漠裡生長的皮爾特草, 味微酸, 無色無毒。”
被人摁住的桑德斯領主臉上表情凝滯住了。
“這隻是一杯催化劑,它能夠讓一種慢性毒(x)藥的毒性迅速發展蔓延, 變成一瞬之間要命的劇毒。”克洛伊冷淡地看著領主, 揭露道, “也就是說,桑德斯領主,你已經在神女的飲食中投放毒(x)藥很久了。”
“所以, 之前我要灌你半杯茶,你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也是演的?”洛蕾塔恍然明白過來,“喝掉之後就裝作身中劇毒,等有人把你抬出去了,放鬆了戒心,你就奮起反抗,帶著準備好的行囊逃跑?”
真相被揭破,桑德斯領主完全愣住了。
第一王子德拉蒙德有一絲慌亂,他看向洛蕾塔,完全不能理解她為什麼得知被投毒、還能冷靜地坐在這裡。
“可惜了,神女畢竟不是人類,那點微弱的毒素在起作用之前,就會被她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消解掉。沒有毒素,你就算讓她再喝兩杯都沒用。”克洛伊話鋒一轉,對洛蕾塔說道,“不過,殿下,無論如何,請您以後不要再以身犯險了。”
他聲音很冷,在洛蕾塔的印象裡,克洛伊似乎從未以這樣冷淡的語氣來對她說話。他很少會以教訓人的姿態站在洛蕾塔麵前,明指著一件事說“你這樣做不對”。
克洛伊從進了領主館起,就沒有看過她一眼。
他生氣了。
洛蕾塔茫然地看著大魔法師的背影。
她一直以為會生氣的人是諾亞才對,甚至想過了離開領主館後該怎麼哄他,克洛伊又要從中充當勸架的角色。沒想到,她還沒見到諾亞,一直揣在帽子裡的傀儡也沒有反應,就等來了一個生氣的克洛伊。
“我們先來談正事吧。”克洛伊說道,“桑德斯領主,作為雷恩一方領地的主人,一直以來,向奧瓦王國提供著大批黃金。在上一年的冬天,他離開過桑德斯一趟,帶著前來桑德斯的奧瓦使臣去了不遠的西北地區。”
德拉蒙德點了點頭。
今年年初,雷恩就在西北吃了一場敗仗。
對於西北地區的阿卡峽穀,奧瓦王國對地形的了解甚至超過了雷恩的軍隊。雷恩王國這一場戰爭毀於愚蠢,但也不見得,奧瓦王國的勝利就不荒謬。
“他和多個小國家的國王都有往來,私交密切。比如阿克列王國、希爾拉裡王國、艾卡王國……”克洛伊說道,“雖然聖城給予王室的情報隻寫到領主與這些王國往來密切,但王室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德拉蒙德說:“這些依附於雷恩的小國,一直以來都畏畏縮縮不敢出頭。就在雷恩的一場敗仗之後,他們忽然就跳出來,派出使臣前來王都,不斷地為難王室。”
魔王諾亞在北地的城堡上立起旗幟後,這些刁難簡直是變本加厲。
德拉蒙德那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他就算不接見使臣,都感覺有人像是蒼蠅一樣,在他耳邊一邊轉一邊嗡嗡地叫:雷恩要完了,我們不跟你合作了,你要是不給我們好處,我們就把你投出去孤立你。
“在雷恩吃了一場敗仗,將西北割讓之後。桑德斯未向王室報備,秘密地派人在地下建起了一條通道,通往西北的雪山。等到建好以後,雪山的積雪融水,足以支撐得起桑德斯人民的消耗。桑德斯不需要再向雷恩購買水糧,積攢起來的資金,能夠做很多事情。”
比如自立一國……不再有水糧隱患的桑德斯,的確具有著如此的實力。
“至於霍德·艾拉曼之死,這是領主的家事,對雷恩王國來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暴露出來也隻是對貴族的名聲影響不好而已,剛好算作是打壓這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克洛伊說,“所以,請你們把這件事也列進他的罪名之中。”
德拉蒙德答應了,他命令道:“把領主館的人押回王都,收回桑德斯領地。”
“等等。”洛蕾塔叫住了他,“桑德斯領地的經濟與王國幾乎獨立,嚴格來講,它更像是個附屬國,不在王室的直接統治之下。而我記得雷恩對這類領地有規定,桑德斯領地在失去領主後,由人民推選出新的領主。而不是你們收回領地,或者再從王室親戚中派一個新領主來。”
德拉蒙德回過身望向她:“你的意思是?”
“桑德斯的人民在與聖城合作和繼續依附雷恩王國之間,到底會選擇哪一邊?”洛蕾塔笑著說道,“我們應該聽一聽底下的意見,不然,我們遲早有一天會被一直抬著我們的人掀翻的。”